李寻欢往四周看,发现似乎乱葬岗之类,颇为奇怪,“谢兄到这里做什么?”
谢孤星道:“你来无极堡做什么?”
李寻欢半真半假开口,“找人。”
谢孤星道:“你找的人就在这里。”
李寻欢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楚留香明明说……” 李寻欢心说楚留香明明说姬冰雁没有生命危险,他也本以为曲珏开始没有除掉姬冰雁打算,便不会那么轻易动手,难道……
谢孤星道:“死人的承诺便是不作数,又哪里有追究的必要。”他退开身子,在他身后,有一具未曾合起的棺木。
李寻欢为他话语所惊,脚步有一刹那的迟疑,终究一步步走过去,往棺木里瞧,这一瞧,大吃一惊。
这个人,这张脸,太熟悉,那竟是楚留香的脸。
李寻欢往那面容摸去,谢孤星道:“我只希望传言有假,或许你们只是朋友。”
李寻欢没接话,一遍一遍确认这张脸上的易容,可惜结果令人失望,这竟是真的面皮,他不擅长易容,并非不懂辨认。
李寻欢道:“谢兄如何知道这是楚留香?”
谢孤星道:“我不认识,姬冰雁却不会认错。”
李寻欢并没有太吃惊,也没有谢孤星想象的悲伤愤怒或者崩溃之相,只是抬起头,语气有些惊讶,“姬冰雁……他现在怎么样?”
谢孤星摇摇头,“重伤之下怒火攻心,性命攸急不算虚言。”
李寻欢道:“我可有机会见他一面?”
谢孤星道:“自然。无极堡并不如你所想象的严密,这里早已经分崩离析,曲珏妄为让一切突显罢了。”他语气嘲讽,李寻欢听出不甘失望。
地牢永远不会美好舒适,幸好地处沙漠,没有十分潮湿。
姬冰雁卧床昏迷,脸色灰败,谢孤星不算妄言,若持久如此,姬冰雁难活命。
谢孤星绊住地牢守卫,李寻欢站在姬冰雁身前,思索,心思一圈一圈的转,听见轻微呻吟时回神。
姬冰雁睁眼,十分吃惊,挣扎着起身,“怎么是你?你也被他们……”
李寻欢笑了笑,摇头,“我来看看你。”
姬冰雁十分虚弱,闭起眼,缓缓道:“楚留香……”
李寻欢抢着道:“楚留香并没有死,今天下午我还见到他。”
姬冰雁猛然又睁眼,“你……”
李寻欢笑,摊手,“我神志清醒,精神放松,没有丝毫恍惚。”
姬冰雁摇摇头,“不可能,我亲眼看见……”
李寻欢道:“眼见未必为实,世界之大,容貌相似之人并非没有。”
姬冰雁道:“相似者众,完全相同,断无可能。”
李寻欢道:“并非完全相同。”
姬冰雁瞪眼,“我与楚留香自小熟识,连他样貌都顶不准?”
李寻欢道:“自不如枕边人熟悉,更何况多年分别。”
姬冰雁沉默一会,软下声音,“如何让我相信?他现在人在哪里?”
李寻欢道:“无极堡。”
姬冰雁吃惊,“怎么可能?”
李寻欢摇摇头,“时机一到,他自会亲自与你解释。现在,你可否答应我认真养伤?”
姬冰雁看他一会,点头,“好,我信你。”
李寻欢笑了笑,姬冰雁道:“你可有返回安家寨?那里……是否……”
李寻欢看他,“你想听什么结果?”
姬冰雁黯然愤怒,“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如果因此害死寨里全部弟兄,我有何面目苟活?”
李寻欢吁了口气,“没有死光,还剩下两个人。”
姬冰雁瞪大眼,“安老爷子他……不可能。”
李寻欢道:“安老将军死得其所,安心小姑娘还活着,我还没死。”
姬冰雁怒火攻心,出离愤怒,直以拳头捶地,“曲珏这个小畜生。”
李寻欢静静看他发泄,好一会才道:“激怒伤身,刚刚答应我的事,不要食言。”
谢孤星在门口探头,“趁空说几句话,当真闲谈不成?这里不是自家田地。”
李寻欢应声,“我先走,安家寨的仇,我扛在肩上。”
姬冰雁点头,低声道:“谢孤星此人完全可以信任,他与曲珏有大仇。”
李寻欢不关心有什么大仇,能拉入同一阵营,是再好不过。
李寻欢与谢孤星回转途中,忽然想起被遗落在房顶的田盼盼,颇觉心中愧疚,转去瞧时,房顶已无人,便搓着下巴往上望,“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孩子如何爬上屋顶?”
谢孤星调侃,“第一,自己爬上去,第二,别人送她上去。”
李寻欢笑,只有这两种可能。
谢孤星道:“我能认为你是胸有成竹,还是冷面冷血?”李寻欢挑眉,谢孤星道,“抑或,那根本不是楚留香的尸首?”
李寻欢笑,“那确实是楚留香的脸。”
谢孤星很快明白,“长相相似的其他人?”
李寻欢道:“或许……我对这里并不了解,不敢妄作定论。”
谢孤星沉默一会,点点头,“吴青峰的话不可不信,明天或有恶战,你今晚好好休息。”
李寻欢道:“谢兄不是邀我一同喝酒?莫不是忘了?”
谢孤星有些惊讶,沉吟一会,道:“我的酒,你只怕喝不起。”
李寻欢笑,“就算没有楚留香的死来激发,我对曲珏依旧丝毫没有好感,我来无极堡,其一是为寻姬冰雁,其二便是为安家寨数十弟兄报仇。”
谢孤星有些吃惊,“你……”
李寻欢道:“我只是猜测,无极堡内不满曲珏并非一二人,谢兄有意接近,不正是为此?”
谢孤星一掌拍在他肩膀,笑了,“算我没有看错人,你确实不简单。”
李寻欢道:“可够格喝谢兄的酒?”
谢孤星道:“自然。”顿了顿,道,“李寻欢,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籍籍无名?是我孤陋寡闻,还是你本不属于江湖?”
李寻欢笑,“如果可以一直籍籍无名,我弹冠称庆。”
第一抹霞光洒落大漠时,众人被震耳轰鸣声惊醒,厉青霄比吴青峰预测来得早得多,曲珏暴跳大怒,来者并不是闯过机关阵,而是毁去所有机关,被挑去机关总枢,机关才会报出如此悲鸣声。
厉青霄满身浴血踩着霞光而来,手中倒提长剑,满脸戾气,巍巍天神一般。
在他身后身前,无数银质面具可怜侍卫萎靡在地,有哭嚎有惊骇有重伤昏迷的,有举着兵器在他身后迟迟不敢上前的,有拿着兵器被他一步一步逼退的,汹汹气势,吓得人心惊胆战。
李寻欢与谢孤星来的极快,楚留香来的也不慢,许多人渐渐围在无极堡大门外,围出偌大一只圆圈。
待人群渐渐积聚成形,厉青霄才冷笑开口,“主事的,出来。”
这种事苏合出面最好,楚留香也便主动站出,手臂一挥,厉声道:“何人竟敢在此猖狂,报上名来。”
厉青霄仰头大笑,寒风吹起发丝猎猎,“就凭你,还不配问某家名姓,快快请出你家主人,便说仇人到访,速速相迎,若然稍迟,看我直接杀进。”
厉青霄确实猖狂,却当真有猖狂资本,无极堡门客三千,并非人人都有楚留香眼力,一眼就认出其身份,也便有人叫嚣有人挑衅。
厉青霄剑势一横,冷笑一声,“谁人不服,站出来说话。”
有人急着卖弄,李寻欢一行当初来的除去他们几个别有用心,其余都是冲着沙漠银狐名号而来,其中一人左手刀右手剑,跃出人群,冷笑道:“贼人猖狂,过了爷爷这关再说。”
厉青霄眯了眯眼,打量一会,不屑道:“好个无知年轻人,你这样的,根本不配拿剑。哪门哪派,谁的徒子徒孙?”
那人扬起下巴,大笑道:“爷爷先父六合门三当家崔不敬,家师南海派无量真人,江湖人称‘刀剑合璧天下无敌’崔行远的便是爷爷,若是怕了快快转身奔逃。”
厉青霄冷哼一声,“崔不敬手底下倒有几分功夫,可惜生出你这样脓包,可悲可叹。”又一瞪眼,“刀便是刀,剑便是剑,你拿了刀就不应该拿剑,拿了剑就不应该拿刀,如此混用,成何体统,这两样兵器,你都不配拿。”
崔行远大怒,家学渊源到底不曾急躁,沉稳一摆架势,冷笑道:“大言不惭,在爷爷手底下走过百招再说。”也便挺身而上。
李寻欢初见崔行远兵器也十分诧异,按理说,六合刀法以沉稳见长,守攻得当,本便属江湖一流绝学,南海派剑法以犀利狠辣见长,多攻少守颇为不足,江湖地位远比不上六合刀,崔行远以剑为攻,以刀为守,乍看之下,颇为沉重负累,剑轻刀重未攻敌手自家先疲,是为大忌,崔行远却有过人之处,剑不过虚招,刀是真正利刃,杀招藏在背后,昨日在那小镇上见过一次,十分不错。
便看二人之战,崔行远只以剑攻,步步逼人,厉青霄也是怪诞,他竟不急着挫败敌手,而目标集中在夺下崔行远手中剑,是以明明厉青霄占尽优势,十
98、待宝剑出鞘 。。。
数招过去,也没分胜负。
韦青柳在李寻欢身边着恼,气道:“这人。”
李寻欢一笑,便此时厉青霄挑飞崔行远长剑,在空中将其削成数段,冷笑一声,“剑在你这种人手中便是屈辱,以后还是莫用了罢。”
崔行远一横左手刀,“别高兴的太早。”一记力劈华山,厉青霄饶是退得快,衣角依旧被扫落一片,也便挑眉,“有点意思。”提剑揉身而上,这下再不留情,崔行远当下左支右绌,不过十招,已被利剑当胸而过。
厉青霄抽回长剑,冷笑一声,“崔不敬是我故交,今日饶你一命,还不速速滚开?”
崔行远黯然退下,之后当真弃剑用刀,造诣不浅那便是后话了。
厉青霄扬眉冷哂,“还有哪个不知死活的,上来于我瞧瞧。”
他一击出手,十分吓人,崔行远当真那么不堪一击无极堡也容不下他,这人功夫,瞧不出深浅,重名利之徒,一时谁要上去撄其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