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好天气,这一天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小厮刚刚送了吃食,还没来得及退出去,楚留香回转,与胡铁花一起。
楚留香正正经经的脸色,胡铁花却有许多莫可奈何。
李寻欢只瞧了一眼,只笑了一声,低头浅啜一口浓茶。
楚留香坐了下来,一句话都没说,胡铁花也坐了下来,已经拿出了酒。
小厮正准备退出去。
李寻欢忽然道:“且慢。”他沉吟着,道:“商老伯的病依旧没好么?这许多日子,一直没见着。”
小厮道:“听说一直没下来床,挺厉害的吧。”
李寻欢沉吟一会,没有再说什么。
小厮退了下去。
李寻欢朝二人看了一眼,笑了笑。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楚留香便似乎手足更加的规矩端正。
胡铁花讶异,“你做什么如临大敌?”
楚留香道:“我坐得不够端正?”
胡铁花道:“正因为太端正了,面对石观音也没见你这么规矩。”
楚留香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胡铁花还待再问,忽听大笑之声。
李寻欢差点笑到桌子底下去。
胡铁花跳了起来,“你,你是李寻欢吧?”
李寻欢会这么大笑么?这种笑法,基本算是胡铁花的专属。
李寻欢摆了手,却一时没说出什么话来。
你道李寻欢为何发笑?你道楚留香做什么端端正正规规矩矩?
楚留香素知李寻欢颇为反感上官昱那般雌伏行为,将心比心,他更知李寻欢经过昨夜必然心中颇为恼怒,今早他早早离去,此时拉了胡铁花同来,都属此意。
也算他心思缜密,今早若是李寻欢发现身边有人,心中如何会不恼?如何会不怒?只怕那时二人便有许多话要说,说不得便扰了昨晚的柔情蜜意。但李寻欢一向温和,一向理智,有什么道理他想不清楚么?
楚留香拉着胡铁花同来便是小题大作,也忒有些瞧不起他李寻欢了。
李寻欢大笑,楚留香只摸着鼻子,一句话都不说,一个表情都没有。
李寻欢终于不笑了,他的表情沉寂下来,声音沉寂下来。
他忽然另转话题,“昨晚上,可有什么收获?”
胡铁花惊讶,“老臭虫,昨晚上你来难道不是说这个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本来确实没错,事态发展,却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他把昨晚海鹰之事粗粗说了,李寻欢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他想到了昨天他遇到的怪异的上官逍遥,冒名的上官昱。
他甚至有些不忍心说,他觉得,这是对胡铁花的一种伤害。
胡铁花眼睛有些发红,大声道:“至少,他救了我的命,陪我喝了两个月的酒,总不是假的,他是不是上官昱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有什么关系呢?不管真的上官昱是谁,总是那个人陪了他许久,这是实实在在的事实,不是么?
李寻欢道:“我承人一诺,有些话现在还不好说,却可以肯定,上官逍遥是假的,上官昱是假的,海鹰也是假的,这一切,或许是一个早已经设计好的骗局。”
楚留香道:“有两个人假不了。”
黄北静和秋娘,这两个人似乎也很关键,却断然假不了,因为两个都是大家族,都有许多下人,无论是谁,都断然难于冒充的。
李寻欢道:“他们或许是一伙的,或许不是,却一定是为了一个目的。”他叹息一声,“如果上官逍遥不是那么急切的想得到那个所谓异宝,如果上官昱不是前倨后恭的时间这么凑巧,或许我还不敢确定。”
胡铁花冷哼一声,“到底是什么宝物,竟然能够诱得这许多人费这么大力气,无论是什么,都该毁了的干净。”
楚留香道:“正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所以才会显得这么珍贵。”
胡铁花道:“他们难道为了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就要费这么大力气,甚至不惜丧命?”
楚留香道:“或许他们好奇心都非常重,都乐意冒险。”
胡铁花哈哈笑了两声。
楚留香道:“或许这些人之间,这些人和上官逍遥,和宝物之间,本身就有一定的联系,我们不知道罢了。”
胡铁花沉默一会,忽然道:“或许根本就没有关系。”
楚留香道:“哦?”
胡铁花道:“您难道已经忘了你来丹阳之前去了哪里?”
胡铁花对李寻欢解释,“前段时日,江湖上出现了一个诡异帮派,自称公道门,号称替天行其道,管尽天下不公道事,其派中弟子人数不明,来无影去无踪,不到三月,便干涉他人事务八十三起,老臭虫从洛阳来此地,正因为洛阳罗正义府上六十八口人一夜间死亡,正是公道门最近一次作为。”
李寻欢沉吟一会,苦笑道:“公道门,这世上难道还有什么公道?还有谁行得了公道?”
楚留香叹息一声,“若放不下心结,仇恨哪里有终结的一天?说是公道,只不过是为仇报仇。”
李寻欢道:“若是同一伙人,行事必然有相似之处。”
楚留香摇头,道:“不是公道门所为,看此间行事之诡秘谨慎,一则必然是力量单薄,一则是要顾虑什么。”
李寻欢点头,“或许我们该去问一个人。”
胡铁花道:“七叔公?”他们曾经拜访多次,七叔公皆闭门不见。
楚留香笑了笑,“还有一个人,李兄刚才岂非还在思索考虑?”
胡铁花瞪大眼,道:“商老伯?”
如果上官昱是假的,那么商老伯呢?如果他也是假的,自然是与上官昱同谋,如果他不是,那么或许可以问出一些东西。
商老伯病了许久,正因为昨晚上得知上官昱不真,李寻欢今日才会想到他。
商老伯既然在养病,便不难寻,三人同往。
却扑了个空,斗室之中既无杂物,更无人影,这里冷清的厉害。
胡铁花半途逃逸,出门去也。
莫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他固然和楚留香关系很好,也并没有如何讨厌李寻欢,但和这两人一起,至少目前,他还没有习惯。
楚留香和李寻欢走在一起,固然没有丝毫亲密动作,也算不得不和谐,却总有说不出的别扭,别扭在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
或许,他们还没有完全适应彼此的存在,但潜意识,已经在磨合。
这种微妙,难于言语呀。
此等情境,本该细细体味,却偏有人煞风景。
一丛翠绿从干枯树桠中探出头来,
32、强极则取辱 。。。
招手笑道:“喂,你好呀。”
这个叫做秋瑟瑟的女孩子,若是换了衣服,若是再不出现,或许楚留香就忘了她。
这个女孩子似乎当真有爬树的嗜好。
楚留香苦笑一声,道:“需要帮忙,是么?”
秋瑟瑟瞪大眼,“帮什么忙?”
楚留香开始摸鼻子,道:“你难道不需要下来?”
秋瑟瑟瞪眼道:“我刚上来,为什么要下去?”
楚留香苦笑道:“既非如此,姑娘有何见教?”
秋瑟瑟道:“你曾答应我一件事,却没有做到,我却还是要帮一帮你的忙的。”
楚留香讶异道:“帮我什么忙?”
秋瑟瑟道:“你刚才从商管家家里出来,自然是去找他的,他一早就出门啦。”
楚留香皱眉,道:“出门么?不是病得厉害?”
秋瑟瑟道:“正是病的厉害,今天一大早上官昱便带着他出门求医去了,我却是亲眼瞧见的。”
楚留香瞧李寻欢一眼,沉吟着,没有说话,因为李寻欢从头至尾似乎都是一副若有所思态度,他是不是想到什么?
秋瑟瑟嘻嘻笑道:“我既然帮你,你却说该不该报答于我?”
楚留香道:“如何报答?”
秋瑟瑟摆手道:“我当下也未想起,你应允了便好,回头里,可别又不承认。”
这一次,秋瑟瑟没有纠缠,或许是楚留香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回头里,楚留香问道:“你是不是怀疑,秋瑟瑟乃是秋娘假扮?”
李寻欢沉吟着,摇头,“或许我们该去佛堂瞧瞧。”
未近佛堂,便听梆梆木鱼之声,即有人在敲,自然也不必再瞧。
李寻欢笑道:“她或许不过是个不解世事的小姑娘。”
楚留香苦笑一声,“我也希望如此。”
希望,便希望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了,连着感冒好几天,脑子昏昏沉沉,昨天愣是没更出来,也希望今天更的,没有什么逻辑或其他错误吧,汗~~
感觉越写越像流水账,越写越没力,或许该补充营养了,或许该再看一遍小李飞刀吧,神哪,请赐给我力量吧~~
33
33、眼见不为实 。。。
商老伯可能当真病重,既便病重,依上官家的势力,还请不来大夫么?
或许是上官昱得知事情败露,拉了人逃逸,若当真如此,事情便难办多了,一时可向哪里寻人去来?
楚留香李寻欢已经决定去拜访七叔公,便是闭门羹也已经顾不得。
事不宜迟,兵贵神速。
却另有急事乱了行程。
二人还未出门,便得了消息,商老伯病重不治,尸体已经抬回了逍遥山庄。
倒也未曾想上官昱这般胆大,也或许那所谓异宝吸引力当真巨大。
但无论如何,这实在是一件不幸的事情,逍遥山庄全数缟素刚刚撤下,便需再次扯起。
上官昱伤心欲绝,以父辈礼节葬之。
灵堂中一片哀戚,但闻上官昱痛哭之声,若不知内情,定然为他至情至性所感动,既知内情,便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了,这人做戏,实属了得。
楚留香走近了,仔细审视商老伯遗体,也莫怪他心生疑虑,实在是商老伯死的太也凑巧,太也突然。
相处时间不短,看他精神一直很好,为何一场风寒便夺了性命?
其实,若无昨晚上官昱事情败露,以及一连串匪夷所思,他也断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