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花途- 第1114部分

“这一点都不美……”

厉九幽吓得腿软，忽然间朝着叶凡跪了下来，不住磕头，涕泗横流地哀求道：“叶凡，你说句话啊，帮我求求情，从此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配合你的，当你的小弟，当你的左膀右臂，为你做牛做马都行啊！”

看着他那瑟瑟发抖，磕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的样子，欧阳菡萏简直悲愤欲死，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人呢？

“年前辈，其实，我手里已经有一些晶石了，可以帮我突破到筑基层次，我想无须再用厉九幽的修为了！”

叶凡平静地道：“并不是我认为此人不该杀，事实上，他算是人类叛军的中流砥柱，委实该杀，我想等我们一起出了这洞穴，我再以公平的手段手刃此獠！”

厉九幽一愣，叶凡还是要杀了自己，不过，能多活一时半刻总是好的，旋即不住点头，陪笑道：“叶统帅你真是太英明伟大了，光明磊落，人中豪杰啊！对对对，等出了地洞再杀我不迟，我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叶凡……”年青萍定定地看着叶凡，意味深长地道：“你要记住，什么都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了。他的道气修为，他蕴含的能量，真是太可贵了！”

叶凡点了点头。

“你身上，最可贵最闪光的是你的人性，但是，你最大的缺点，也是你的人性！”年青萍意味深长地道：“你要保持极端的冷静，乃至残酷。因为，你即将要遭遇的是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斗争——外域文明的入侵！而且是比我们强悍百倍的域外文明！”

她话音未落，就一剑向厉九幽斩了过去。

但是，电光火石间，厉九幽也催动金翅天功凝结成四道金色的光柱，向叶凡、叶破军、顾心澄、欧阳菡萏斩杀了过去。

“我杀了他们，我就是唯一的传人了！你不得不选我！你不选我，只要我得到地灵果也能逃出生天！”厉九幽脸色阴狠，完全就是绝杀的招数，他在押宝，赌的就是幽冥气息吞噬布道者与他杀掉叶凡他们的时间差。

只要他先杀了叶凡四人，那布道者若是死了，他自然能得到地灵果，修炼晋级，冲出封禁。

而且，他相信布道者一定会选择让他继承所有的道气与真气，因为他坚信布道者已经心如死灰，根本不愿意活下去了，所以不会自己修炼晋级，而会选择他。

她背负了太多凄惨的过往，与背叛人类的罪孽与自责，她撑不住了！

其实，退一万步来说，即使这种希望极其渺茫，他也不惜杀掉叶凡自保！只要有一线的生机，就不惜使出全部的力量！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叶凡啪地催动真元，祭出了青铜鼎，清濛混沌的气息流转，挡在了身前。

虚空震颤，如黄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响起，三道金色道气光柱，全部被挡了下来。

下一刻，砰地一声巨响，厉九幽被震得狂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石壁之上，口中鲜血顿时狂喷而出。

但射向欧阳菡萏那一道金色光柱，叶凡却是没有办法阻挡，虽然因被青铜鼎震动，略有偏差，但还是洞穿了她的肩膀。

“她受伤了……”顾心澄失声惊叫，叶凡刚想上前施救，年青萍寒声道：“叶凡，你们三个开始炼化地灵果！来不及了！”

果然黑色幽冥气息，已经向叶凡扑了过去，事实上，他原本就是练气九层，气息储量不亚于年青萍，而且更为精纯，登时把幽冥气息引动起来。

“前辈，你怎么办？我修炼功法，必须要服用，他们俩不服用不可以吗？”叶凡心中大急，高声问道。

“他们俩必须服用！因为你开始炼化的时候，幽冥气息会被你吞噬，他们会自动吞噬周围的一切生机，不服用的话，会受到波及！”

见幽冥气息已经将叶凡三人笼罩，年青萍连声催促道：“快快快！它马上就开始吞噬你了！”

“这，这，我做不到，我不能杀了你！或许世人会将你看做罪人，但你所做的一切都有原因！而且，您对我恩比天高！你要逼我，我尽可死去！”叶凡大声喊道，非常决绝。

“有你这句话，我真是死而无憾了！”年青萍盘腿坐下，她面容平静，宝相庄严，神圣无比，如一尊神明一样。

咄！她催出一道道气，手指一弹，瞬间打伤了一条饕餮鱼，那饕餮鱼从未受到如此严重的攻击，顿时发狂，向她扑杀过来。

她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不闪不避，任由她不住地啃咬，咄咄咄咄！同时不住地以道气弹出，击打那些饕餮鱼，力道很猛。

此时，幽冥气息停止了吞噬叶凡他们，而是蓄势待发，被年青萍吸引而分神，似乎在决定到底是要吞掉叶凡还是年青萍。

“年前辈她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击杀那些饕餮鱼？”叶破军讶然，年青萍身上那不断喷出的血花，触目惊心。

“她准备被幽冥气息吞噬了，她不杀那些饕餮鱼，是因为那些饕餮鱼中蕴含道气，她只想激发他们的道气，为了叶凡的突破，她承受着无比的痛苦！”顾心澄娇躯不住颤抖，不忍心看这如此凄惨的情景。

第1222章遍地悲歌

“这真是呕心沥血，苦心孤诣啊！”叶破军感动得眼泪狂流，浑身直哆嗦。

“前辈你不要这样！”叶凡狂吼，想要阻止。

“我意已决，你赶紧炼化地灵果，吸引这幽冥气息，即使你不吸收，我也会选择死去！”年青萍血流如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但依旧高声说道。

咄！咄！咄！她脸色煞白如纸张，面对密密麻麻的饕餮鱼的狂咬，她不加防守，但是，却连连弹出一股股道气，引得那些饕餮鱼狂暴异常，道气外溢，不住攻击。她要在死之前，将所有饕餮鱼身上蕴含的道气全部激发出来。

“我，我做不到……”叶凡简直无法忍受如此惨烈的情景，他望了一眼欧阳菡萏，脸上浮现不忍之色。

欧阳菡萏虽然曾经撕毁婚约，给叶凡带来极大的屈辱，但叶凡早已经超然出世，不萦于怀。

而在这昆嵛山，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内，欧阳菡萏的亲爷爷被戳破了丑陋的真面目，被杀，厉九幽拿她当垫背的，她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人生幻灭。她的遭遇实在太凄惨了，叶凡也不忍心再杀她了。

是的，只要他一开始炼化地灵果，吸引幽冥气息，那么幽冥气息就会将年青萍、欧阳菡萏、厉九幽三人同时杀了。

“叶凡，你的性子太弱了！”年青萍周身多处都被饕餮鱼洞穿，鲜血喷溅在地上，呈现出一朵朵凄艳的血花。

她眼神已经没有了多少光彩，但依旧催动道气，激发饕餮鱼的道气，说道：“此时，你已经不是为了一城一池二战，而是为了人类的命运！你，必须变强！变强！不断地变强！”

“我把栀子插在发前，

你在门前滚着铁环，

那本发黄的小人书，

我们看了一遍又一遍，

发黄的小人书和墙上的红砖，

想起那个白雪皑皑的冬天，

两个孩子步履蹒跚，

深一脚浅一脚走过童年……”

正在叶凡心神狂乱的时候，一阵虚弱但是却清晰的歌声在地洞深处响起，轻轻回荡起来。

嗓音并不算专业，甚至偶有哽咽和破音，但胜在情绪真挚，百转千回，宛若杜鹃泣血，让听者不由得为之动容，为之心碎。

“你还记得……”叶凡身躯狂震，虎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欧阳菡萏，是她在唱……

叶凡记得清楚，欧阳家与叶家其实有过一段蜜月期。

当时的欧阳菡萏与叶凡定了婚约，每逢节日，俩个孩子总要见面，那时候，小叶凡满脸稚气，天真无邪，无忧无虑，那时候，欧阳菡萏眼神调皮而明媚。

梅花枝下，小叶凡教给了未来的媳妇一首歌，俩人手牵着手，一起哼唱，一起在雪地里奔跑……

欧阳菡萏此刻小腹底下满是鲜血，肠穿肚烂，但她还是竭力地仰起头，一双美眸含泪看着叶凡，似乎回到了美好的童年时代，满脸幸福地哼唱着——

“你摘朵栀子花插在我发稍间，

你在胡同里滚着铁环，

笑容在你脸上纯真灿烂，

邻家的女孩趴在窗沿，

那段岁月天真梦幻，

煮青梅骑竹马的童年……”

“叶凡哥哥……”她终于唱完了，喊出了二十三年前，她曾经喊过，但二十三年一直再也没有喊过的称呼。

叶凡身躯一震，如遭雷击，已然是泪如雨下，他已经猜到了欧阳菡萏的选择，疯狂地摇头，虎目圆睁，发出如同野兽嚎叫一般的嘶吼。

那一边，年青萍血流如注，身体多处被啃咬得露出了森森然的白骨，但是，她依旧在坚持，竭尽全力催动道气，激发那些饕餮鱼的更多道气，但也要承担更恐怖更痛苦的撕咬。

顾心澄呆住了，即使欧阳菡萏以前再对不起叶凡，在她死之前，能唱出这么一首歌，能喊出一句“叶凡哥哥”，已然表达了她最深的追悔与歉意了吧？

“叶凡哥哥，你答应我一声啊……”欧阳菡萏笑着道：“你会原谅我对不对？你能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还怜惜我这微不足道犹如尘埃一般的生命……你已经原谅了我对不对？”

“哎——！菡萏妹妹！”叶凡答应了一声，虎目含泪，道：“我原谅你了。我那时候废材，你看不上我，也不怪你。欧阳家与叶家矛盾重重，更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

并不是他对欧阳菡萏有什么男女之情，只是，人之将死，还有什么不能原谅呢？一个小小的愿望，难道不能满足她吗？

欧阳菡萏撑着身子，爬起来一点，温柔地凝视叶凡，道：“那时候，你总是笑我笨，笑我傻瓜，笑我猪头，学不会这首歌，让你教了我一遍又一遍！其实，是我早就学会了，只是我想听你教我唱，听你为我唱啊，为了听你唱歌，我当了多少次猪头啊！现在，你觉得，我，我唱的好听吗？”

“好听！很好听，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好的歌……”叶凡眼泪狂流。

见她支持不住，顾心澄心中大恸，走到她旁边搀扶着她，让她能看清楚叶凡最后一眼。

欧阳菡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深情地凝望着叶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