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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如今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而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该生气该计较的人不应该是我吗？我咬着牙掰他的手，不回答。
“不想回答是吗？”他手劲加大，眼睛似乎喷出火来，我被他的样子震慑住，有点不知所措，害怕地看着他，“我和他之间注定只有一个胜利者！而在你心里，活着的人永远斗不过死去的人，是吗？”
“你现在拿这些来苛求我？那么你自己呢？你娶了一个又一个，宠幸了一个又一个，她们还为你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现在你连我身边的人都不放过，你凭什么问我这个问题？”我尖声厉叫，挣扎着推开他。
他微愣了会，冷笑了声，转身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茫然地注视着门口，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然后……一切又归于寂静，我掩住脸，把脸埋在臂弯里，呜咽地哭了出来，声音越哭越大，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我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不是他！
“主子……”凝烟怀抱着小临担忧地看着我。
望着她怀里的小临，心里反而越来越疼，大门敞开着，福临已然没有了踪影，夜风呼呼地吹了进来，满目疮痍。
自那日以后我与福临陷入从未有过的冷战，即使过去我们也有过争吵有过抵触，但这一次，他竟然已经有半个月余没有踏入过承乾宫，凝烟曾劝说过我服软，我咬着牙不肯就范，可心中仍是充满着空落与期待。
过了几日，我问凝烟福临这些日子都歇在哪里，她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最后在我再三地逼问下，才吞吞吐吐地告诉我，“奴婢听乾清宫的人说，万岁爷这些日子轮流着翻各宫主子的牌子，基本上各宫都去过，连皇后娘娘那里都去过两次，但……顺和宫去的最多！”
心底震震地一颤，许久都说不出话来，顺和宫，那如今是巧云住的地方，没想到啊没想到，福临的这一招比任何手段都更能伤的我体无完肤，这场冷战，我注定了是输掉的一方。
他是在气我吗？可但凡他还有一点在乎我，又怎么舍得让我如此难过？又或者他是真的喜http：//。欢上巧云？从前看历史小说上说过，顺治帝在顺治十五年后诞育的子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那时只是感到好奇，为什么他一边宠爱着董鄂妃，一边又频繁地临幸其他的妃子，如今再看来，是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出现问题了，我只知道历史上的自己有多么多么受宠爱，却没意料到我也会有独守空房双垂泪的一天，接下来我还得经历多少的水生火热才能修得圆满？
怀里抱着小临，心酸得无法自已，好在还有他陪着我，让我的思想可以不用时时刻刻停留在悲伤和自哀里，可在我的印象中，小临是活不过一岁就要夭折的，所以我每一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完完全全不能让他脱离我的视线，半夜听到他的一声轻哼我都能神经敏锐地惊醒，然后就再也无法入眠，他的一切我都不让人经手，连清洗尿布都是我亲力亲为，奶娘每次看到都惊慌失措地大叫，久而久之她知道拗不过我，也只好每次在我身边打打下手。
这日天气晴好，我抱着小临在御花园玩耍，他伸着小手去碰花朵，没想到被枝干给刺伤，他哇哇哭个不停，我心疼地一边哄着他一边替他包扎好伤口，一时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来人。
“主子！”我听到她的叫唤回过身子，她由宫女搀扶着，一身打扮华丽雍容，双眸荡漾着如水般的美波，与她过去相比更显得妩媚娇俏。
“我已经不是你的主子了。”我笑逗着怀里的孩子淡淡然道。
“主子！”她哭丧着声音，泫然欲泣的模样。
“云贵人请自重身份，如今你已是小主，身份和尊位与过去大有不同，怎可在下人们面前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我官方地说着，与她保持距离，她停住脚步怔着张大嘴不出声，良久才开口道：“请皇贵妃恕嫔妾无状！”
我转过身子不想与她多做纠缠，她却又开口道：“皇贵妃怪嫔妾也是应当的！可嫔妾也是万不得已，他是皇上，他要奴婢，奴婢又怎敢拒绝？”
“是他想要你，还是你也想要他？”我再次回过身冷冷道，“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结果吗？”
留下目瞪口呆的她在原地，我头也不回地离开，我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所以对她，我无法原谅。
第86章 第八十五章
当晚小临发起高烧，整个承乾宫的人被我吵醒，凝烟慌张着派人去传太医，摸着他烧的滚烫的小脸，我急得直揪自己的头发，太医来了后见到小临受伤的手指神色震动，责问奶娘：“先前不是交代过，要你们小心再小心，怎可让四阿哥受伤？”奶娘早已害怕得说不出话。
太医诊断后说是什么本身心脉不全，如今又心气涣散，可能会引起一系列心气不足的症状，我听着大概明白了太医说的就是心肌炎之类的病症，想是今日受伤给感染了细菌，可心脉不全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会心脉不全？”我问，一屋子人包括太医都静默着不敢出声。
“说啊！”我吼道！
太医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大堆，到了后来我只看得到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完全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
“四阿哥本就是早产，心脉尚未完全……”
“四阿哥先前有病症，为何不告诉我？”我厉声问着身边的人。
“主子！是万岁爷不让奴才们告诉您的！”凝烟低声回着。
“皇上他知道？”我惊讶。
凝烟点点头，“主子还在南苑时，四阿哥曾发过一次病，万岁爷彻夜不离地守着，后来吩咐奴才们不告诉您，怕您担心！”
“如今这样子我就不担心了吗？”我痛声道，床上的小临面色灰白发青，呼吸出现短促的现象，时而还伴着咳嗽，这么小的孩子，他又怎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折磨。
太医看着情形不对，小心地说道：“娘娘，四阿哥这副样子，臣想，要不要禀报万岁爷？”
“他这幅样子？他什么样子？”我尖声哭喊道，一把揪住太医的衣领，“你老实跟本宫交代，四阿哥究竟怎么样？”
太医匍匐在地，“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只怪臣医道不精……四阿哥如今已是……已是回天乏术，只能听天由命啊！”
心大力一抽，身形晃动欲倒下，忙被身旁的凝烟搀扶着，她哭着道：“娘娘！事到如今，一定要赶快禀明皇上啊！”
眼前迷蒙，脑中只剩下一句话，要告诉，当然要告诉，他是我丈夫，是孩子的父亲，如今这个情形孩子需要他，我……也需要他！我茫然地落泪，不停地点头，嘴里念念道：“快去禀报！”
一分一秒都过得那么慢，我希望时间快一点，让他快来，快来！半个时辰后，派去的人回来了，“顺和宫的宫人们说，万岁爷和云贵人已经歇下，什么事情都得等明日再说！”
“你跟他们说了四阿哥的情形吗？”凝烟上前问道。
“奴才说了！可顺和宫的人说，万岁爷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凝烟还欲派人去，“不用了！”我道。
“娘娘……”凝烟上前握住我的手，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我的手上，烫的吓人，“奴婢去想办法！”她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起身奔了出去，我茫然盯着床上的孩子不言不动，一刻也不肯眨眼，当天地露出第一丝光芒时，我的人生却陷入了极度的黑暗中。
当福临披着凌乱的衣衫，发丝散乱的赶来承乾宫时，我抱着小临已经冰凉僵硬的身子独自缩在角落，他走上前来，颤抖着双手想靠近我，他的手一碰到我的肩膀却让我重重抖了一下，抱紧小临越往后缩了缩。
半晌他伸过手来想抱走孩子，我抬起眼望他，他的神情清冷却夹杂着难以掩埋的伤痛，心底的悲痛和对他的爱恨纠缠，已经让我痛到麻木，我盯着他，他伸手捂住我的眼睛，求道：“婉夕，不要这样看我！”
“你现在还来做什么？”我看着他，他没有再说话，我们就这样对视着，良久，往日的甜蜜温情好像已经烟消云散，如今站在我面前的这男人，他是谁？
“来人！把四阿哥抱走！”他吩咐道，几个人影上来遮住了屋子里唯一照在我身上的一点阳光，我反应过来与他们对峙，可我哪是大内侍卫的对手，他们从我手里夺走小临，我终于伤痛难耐，嚎啕大哭起来。
“婉夕，婉夕……”福临抱住我，压抑住痛苦，不停轻唤我的名字。
我听不到自己说什么，只感觉他身体僵硬着，一动也不动，半天我才听到自己在说：“我恨你……”
“娘娘！起来吃点东西吧！”我闭着眼睛，听而不闻。
凝烟跪在床前，哭声道：“娘娘这幅模样，让四阿哥在地底下也不安心啊！四阿哥是去了极乐世界，娘娘怎么就想不开呢？”心里抽痛，我难过地睁开眼，看向上方的帐幔，泪随心而落，“你说得对，他尘缘这么浅，未尝不是幸事！不用经历人世沧桑的变幻，帝王将相家的无奈，爱与恨的折磨……”
“娘娘……”凝烟一面落泪一面点头，泪无声无息地滴在我的衣服上，她忙帮我擦净，强颜着欢笑说：“万岁爷已经追封四阿哥为荣亲王，娘娘，这是无上的荣宠，咱们四阿哥是王爷了！”
我不知喜悲，生前的荣宠都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死后呢？愈发只是镜花水月，强撑起笑容，可眼泪却愈发崩溃，转过眼看凝烟，这些日子以来她陪着我，也是瘦了许多，如今的承乾宫已经是门庭冷落，如同半个冷宫，宫女太监都已不如往日般尽心，只有她寸步不离，不离不弃。
我想坐起身子，她扶着我给我靠上软垫，她看我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月亮不言不动，低声道：“娘娘是在等皇上吗？”
“他在哪啊？”我有气无力地询问，凝烟低头不做声，“顺和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