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想这么多,不过就是思君不得见心中惶恐罢了,你甭吓我!”
“吓你?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可现在不是时候!先去偏殿里候着去,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即便是皇上不想追究也得有台阶下才成!”看着我重重一叹擦肩而去。
乾清宫的偏殿还是以前的样子,自己在宫里那会儿经常在这里陪着康熙办公,如今旧主新替,但这里的一桌一椅一卷一瓶依旧还是以前的样子甚至连地方都没有换过,阳光透过遮了厚纱的窗打进屋内晕出一室的暖色轻挪到榻子一侧的书格边,入眼的却是一卷数理精蕴》,这是康熙以前无事的时候最喜欢拿在手里翻看的,不过现在细看下竟是落了一层细灰还被摆在这个书格最开外边的位置上,看来雍正皇帝并不喜欢它。
翻看了几页勾起了些对康熙的怀念,一声‘皇上’也不自觉的从嘴里溢出,萦绕在耳际竟生出几分苍凉来。
“哼~”一身明黄龙袍忽的转入眼帘,心里一阵发毛还以为是康熙识念叨被我想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雍正老大,身后还跟着一个一丝不苟的怡亲王,落下去的心又跟着提了上来,感情儿这活着的比死了的还要可怕些。
“皇上~”这个礼行的没有半点水分,如今庶人身份自己又犯了错误蹲礼显然不行,直接一个五体投地跪在他脚前。
没有理会我直接转到榻上一屁股坐上去,能听到锦缎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董鄂氏!汝之罪…当诛!”
“四哥!!”我心里一颤还没出声胤祥已经先一步唤了出来,一声四哥喊出了几分亲热,胤禛脸上也是一滞,伸手止住他。
“我…罪妇之罪在于不熟大清律法在于对夫执着太深在于对皇上信念不坚,若皇上要罚就请皇上让罪妇与胤禟同罪!”
“狡言擅辩!”憋了半天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看着我,只是过了许久才从头顶飘来这么一句话。
“皇上~她也是情理之中……”
“老十三!!她性子烈也不是一日半日,朕安能不知她是个什么意思!你问问她可是真的知道错了?她能说出于大清律例不清不楚来?朕可没忘她据理力争搬出条条法令漏处巧言善变的据力争取华彩的开办权!”花梨桌案被他拍的梆梆响,吹胡子瞪眼睛的指着我指尖还颤呀颤的。
胤祥无言我也无言,任由窗台上的自鸣钟滴答乱响。
“罪妇只是想见见胤禟……”
“老十三~等扎里把人放出来降他三级去守城门去!托董鄂氏之福今日戍守的禁卫军逐一以玩忽职守论处,扣奉银三月换班时都去领十杖!”胤禛这小人眼神看看我随口发出个指令让十三去办,这是想替我宣传一下让我四处树敌啊,这帮子兵蛋子没了银子还领了棍子这梁子还不跟我结大了去了!
“是!”胤祥似乎觉得也不算过分,没有丝毫犹豫就应了下来。
“朕就当你不知不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胤祥~去唤散差进来!”散差??要打我??妈妈呀~姑奶奶活了三十大几的岁数,如今要被亲大伯子打屁股了!散差耶,背的都是藤条有粗有细的,抡圆了抽下来,不死也去半条命了!恐惧眼神儿投给胤祥。
“四哥~她哪儿受得住那个!”
“不试怎么知道!有这个胆色朕就不信她还受不得这区区五十下!”
妈呀!!五十下!!完了!我命休矣!!
“四哥~~”
“六十~”
“四…”
胤祥你住嘴!!!
“是!”
胤祥退出去了,顺便拉着快要站不稳的我,散差唤到了偏殿小院儿里,架了一条长椅子,四个背着布袋子的大老爷们儿环伺而立。胤祥看了我一眼眼底有些不忍,随即眼神儿朝那几个散差看去,正色道:“下手仔细点儿!”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暗示,我只知道姑奶奶今天在劫难逃了!老四算你狠!你拿我扬威你!
爬上椅子的前一刻,眼泪止不住的哗哗往下掉,拉住胤祥的大手死活不松开,央求道:“胤祥~怡亲王!!我今儿个这叫出师未捷身先死,但是我只求你一件事,帮我讨个见他的机会!求你!!”
“……我应你!”板子落下之前,隐约听到他的承诺,还没来得及出声感谢,屁股上就开始抽搐着火辣辣的疼,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汗水泪水混了一脸,手指攥的发白险些没将一口银牙咬碎。
胤祥一直一言不发的看着,眉头拧的死紧,我亦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也不知道抽了第几下的时候,他终于转身大踏步的进了屋内,心里一松,他答应我了!他能办到!
心里一松屁股上的劲道也一时松懈,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忽然一下子狠抽下来,嗷~的一声心伤加肉痛,又叫叉了气,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114
114、此去别经年(二) 。。。
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发现自己是在屋内,陈设很像是宫里房间的摆设但较为简单,因着天色较晚也没有上灯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在哪里。试着动了动扯痛了屁股上的伤口立时火辣辣的疼痛感传遍周身,迷糊劲儿立马散去不少。
“醒了?”是胤祥,一声木门独特的吱呀声儿传过来,脚步过后胤祥走到了身边。
“区区几板子打不死我!”心里还憋着对胤禛的抱怨,说话的口气也是不客气。
“贝儿说你是个拗性子我看还是个驴脾气牵不走打不退!”咕咚一声一个东西摔在我眼前,拿起一看顿时乐开了花。
“真的拿来了?我什么时候能去?”手中是一块刻着令字的小铜牌,值不了几个钱但在这宫里却是比钱要好使不知道多少的万能钥匙。
哎呦一声痛呼眼泪飙出来几滴,一时高兴竟然没顾上屁股翻身压着的时候才知道疼。胤祥拿了个垫子搁在我身前扶了我一把,然后避嫌似地又走开几步站在那儿瞪着我。
“皇上说要去就现在去,后天就要去保定府了!”语气有些感叹不知他这时候想的什么。
“后天??”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胤禟这一走九阿哥府乃至其枝干算是树倒猢狲散了,即便是门人跟家生子的奴才们也都要作鸟兽散,煌煌贵胄没落就在转眼间。
“直隶总督李绂与我有些旧交,还算信得过!到了那天你得提前赶过去接应着免得出了差错,接到人后我让了李绂安排你们连夜出保定!”
“什么日子?”
“八月二十七!”
“八月二十七??”胤禛你不是吧,就算是让他假死逃出升天你也不用选一个胤禟的生辰当日吧?这以后他的那几个“遗腹子”还不得在每年的这天给他上香祭祀?我们一家三口却在那天吃着长寿面?胤禛你太恶搞了你!
胤祥一阵无语,他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四哥这么做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放都放了怎么还在最后搞出这么一个尴尬?四哥是孩子心性想整整八哥九哥还是想要最后报复一下?不过胤祥不敢多问,他也怕反复无常的四哥会反悔,不管什么阿奇那也好赛斯黑也罢,对于宁馨跟八嫂来讲只要是活着就是最好的!
带着满肚子的牢骚跟对胤禛的咬牙切齿一瘸一拐的随在胤祥身后穿过夹道回廊来到了一处后世时我从没到过的地方,一样的四壁红墙琉璃黄瓦但门口略显庄重少了很多其他宫门繁复的装饰,别有一番沧桑。
“到了!九哥就在里面,已经派人传过话儿了,你自进去自会有人待你过去。”这就是传说中的宗人府?这里囚禁过不少人吧,不管是真冤还是不冤这些人都毫无例外的在历史上留下了一笔,看来古语说得对呀,要么名流千古要么遗臭万年!!
不想让胤禟看见自己屁股上的血渍,朝胤祥讨了披风围上,又在块迈进去的时候吐了两口吐沫捋了捋头发稍微/炫/书/网/整理了一下,这才跟着一个侍卫走了进去。
这宗人府在外面看起来不怎么起眼儿,但里面还是比较豁亮的,小院儿里没有一棵花草更别提树木,只是在二门的地方而摆了两个大盆栽,这算是这园子里唯一的绿色了!转过二门的影壁视野小了很多,建筑特色有些像文华殿前边抱夏上侧手的屋子一样,一排排一次比邻着好多屋子,只不过颜色没有这么光鲜保养没有这么好,有的地方甚至剥落出木材原本的颜色,就连窗户纸都破烂不堪一眼看过去像年久失修一样。隔着破损的窗棂看进去,屋子里昏昏沉沉,虽然没有亮光但借助月光也能将内里看个依稀,陈设相当简陋,一床一架衣着一椅就是全部,褪了色的蓝棉布窗帐在月色下显得斑驳不堪,一路走过去几缕清风夹带着些潮湿发霉的味道飘进鼻端,养尊处优的日子久了,这味道竟是那样的刺鼻!
我的胤禟就住在这里吗?他怎么受得了呢?他那么事事讲究精细的一个人,甚至苛刻到了有些洁癖的地步,这里他怎么受得了呢?心里一阵阵泛着酸楚,脚底下忍不住快了起来,仿佛身上的疼痛都不那么明显了。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那侍卫停在一扇门跟前,跟着他停下下意识的朝那屋子看去,一灯如豆在这皆是墨黑的小院儿里显得很亮眼,眼泪瞬间涌出朝着那侍卫摆摆手示意他下去,谁知道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却依旧立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只是垂了头看着地面。轻轻一叹心里明白胤禛这也是在防着自己吗,他跟自己一样,对彼此都不怎么放心。
不再理会他,此刻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这道门后,转身再无犹豫的推开门,又是那种吱呀的腐朽声音霎时划破了黑夜的宁静。
看了一路的墨色一时间竟也觉得这烛光有些刺眼,屋子里一样很简单只是多桌子上多了些篦子绳结之类的东西,窗帐也显得比别处簇新些,屋子里墙壁依旧斑驳陆离隐隐有些潮湿的味道传来,一个着了湖绿色长衫的人本来背门而坐,在自己进来的时候已是转身看过来跟着忽的站起来。
“胤禟~”已经带着哭音,细细的看了他半天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