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殿下,这是为何呢?”占大人反问道。
“儿臣愿意带人前去探查,必要查明真相!”
“真相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殿下难道还有其他说辞?”占大人呵呵一笑,“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古处理疫病都是如此,那黄苞村离邺城如此近,万一有病源传入邺城,那可是不可估量的损失啊,臣倒以为,殿下此举实在太果断太正确了。”
太子昭瞄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占大人这嘴巴果真是能颠倒是非黑白,孤往年在外征战,论嘴皮子还真不是你的对手,不过……”
众人拉成耳朵听着,只听太子昭凉飕飕地说:“不过,孤刚才想起来,把黄花村的村民安置在其他地方,以免他们因为孤的缘故成为刀下亡魂。”
“殿下,您这话……”可信度实在太低了吧,谁能相信啊?
“可有证据?”南晋王憋着气问。
“自然有,去传那黄花村的村长来,父王一问便知。”
“大王并未见过那个村的人,是圆是扁还是您说了算?”
太子昭背着双手立于堂前,嘴角微微一勾,“等父王见到此人,自然会信的。”
南晋王露出疑惑之色,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宣此人入殿!”
这次没用多久的时间,一名穿着葛布麻衣的老人家拄着一根树枝削成的拐颤颤巍巍地走进来。
他眯着眼睛抬头看了龙椅上的大王一眼,立即下跪磕了三个响头,“大王.您可还记得老奴?”
“……”众人心思各异,有的心想:这老家伙一上来就攀关系,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也有人心想:太子殿下如果真做了这种事,自己是否还要好言相帮呢?
而被众人记挂着的太子殿下却表现的平静多了, “父王,此人便是黄花村的村长,也曾患过疫病,不如您听他说吧?”
南晋王盯着那老头看了许久,有点模糊的记忆,不过并非什么大事,便说:“你是谁?”
第146章 是挺善良的
“你是谁?”南晋王重复问了一遍,加重语气命令道:“抬起头来!”
“大王.老奴……素英。”
“素英?”南晋王愣了半刻随即瞪大了双目,他三步两步冲下龙椅走到那素英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将人拉起来。
“素英!竟然是你!”
群臣均傻了眼,这一个小小乡村的老头竟然是大王的故人,而这件事似乎太子昭是事前知道的。
“是老奴,眨眼竟是二十年不见,大王英姿不减当年!”
南晋王激动的表情仅是一瞬间,他渐渐松开紧握的双手,将一切心绪收敛于皮下,转身走出大殿,“退朝,素英随寡人来。”
“退朝……”
太子昭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就走出了大殿,身后紧随着衡国公等大臣,纷纷追问: “殿下,这……到底是何人啊?您又是如何知道他是大王的故人的?”
太子昭停下脚步,转头, “什么故人?”
“刚才那……”那叫什么素英的如果不是大王的故人打死他们都不信。
“那只是黄花村的村民,资格较老罢了,父王之所以认得,也许是……昔日的部下?”
不理会众人猜疑纷纷,太子昭继续往前走,走了十余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说:“占大人,请过府一叙。”
被点到名的那位浑身一震,满头大汗直流,“殿……殿下,您此举何意?下官还有要事在身,不如改日?”
“要事?是急着回去向三王兄汇报今日大殿上的成败结果么?”
“殿下何出此言?您这是诬陷下官与三王子图谋不轨么?”
“原来占大人还知道诬陷二字。”太子昭点点头,“既然大人不愿,那孤就不勉强了。”
等他走远,太臣们纷纷避开那位占大人,衡国公更是冷嘲热讽道:“占少府今日真够威武的,连连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不知您眼里还有谁啊?”
“衡国公一味儿帮殿下说话,不知又是否已经为殿下马首是瞻了呢?国公爷眼里还有大王吗?”
“喑,这文人的嘴皮子就是溜,本公甘拜下风。”
“国公爷真会开玩笑,您句句反驳下官,是下官甘拜下风才是。”
两人对视了一眼,嘴角一撇,各自走开了。
跟在后头的官员小声感慨着:“这占少府的胆子可真大啊,得罪太子殿下对他有何好处?”
“好处不是明显着吗?他是三皇子的岳父,自然是……呵呵。”
“那衡国公……”
有人想起一件事,惊呼道:“呀,衡国公与栎阳侯不是正在议亲么,这往后.衡国公与太子府的关系可就……”
世族大家的关系多靠联姻来维系,在这盘根错节的关系中,也只有联姻在大家看来是晕牢靠的,因此衡国公和占少府对上,他们一点也不意外。
“三王子此时不蛰伏,还如此锋芒毕露,与太子殿下针锋相对,怕是要不好喀。”
“宗正大人可别乱加臆测,殿下可不是眦睚必报之人。”
“对对,是在下失言了,失言了……”
太子昭回府,唐越见到他便问:“听说黄花村被烧毁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太子昭也不打算瞒着他,“昨天夜里。”
唐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担忧地问:“那他们没得逞吧?”
“若是得逞了为夫现在还能站在这儿?”少不得要在宫里和人争论一番。
唐越嘴角扯了扯,替他解开披风,感受着他身上的寒气,把人推入房内。
“那您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怎么听说您带了个人进宫,还是大王认识的。”
太子昭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面无表情地说: “奖励!”
唐越无语,先是用力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然后才亲了他一口,“快说!”
太子昭满足地靠坐在软椅上,将唐越拉到身边,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
原来昨日太子昭离开后就安排了人将黄花村的村民都转移了,留在那里的只是空屋子,不仅如此,他还派人守在那里,就等着抓现行。
原本这还只是个猜测,只是以防万一的举措,没想到夜里真的有人来烧杀,竟是要把他的罪名坐实。
而那位黄花村的村长也是一族之长,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就主动要求入宫为太子昭作证。
按理说一个无名小卒做证人,大王未必会信,不过这位族长却很自信,认定了大王会信他的话。
“那殿下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之前不知,不过刚在路上时已经知晓答案了。”
“是什么?”唐越已经脑补出了好几个深情并茂的故事版本,倒如,昔日忠心耿耿的奴才因为犯了错被贬出府,积压了满肚子的委屈,又例如,昔日一同长大的儿时玩伴,因为大王的猜忌而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在黄花村过日子。
“你为何如此好奇?”太子昭握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抚摸着。
唐越的注意力都被故事吸引走了,连被吃豆腐都没反应过来,“事关大王的八卦,有好奇心也是自然的吧?”
太子昭想了想点头,“确实如此,今日大殿之上,众位大臣也好奇的很。”只是不敢问而已。
“行了,别吊我胃口了,快说吧。”
“你不是说今日还要回栎阳侯府?这时候都不早了,还要去吗?”
唐越看了外头一眼, “哎呀,都这么晚了……自然是要去的,不如就去候府用晚膳?”他也好久没回去了,竟然有些想念。
这半年的相处,也让他对栎阳侯府的家人产生 了亲情,对他溺爱不已的老夫人,对他关照有加的便宜爹,性格各异却个个漂亮可爱的妹妹们,至于侯夫人.暂时就不算上她了。
“那好,就边走边说。”太子进屋换了套常服,和唐越一起上车去往栎阳侯府。
“那位老丈人名素英,是父王年轻时的管家,也是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奴才,感情非同一般,后来不知发生 了何事,那位管家被免了奴籍,成了庶民,并且赶出了王府……”
“等等……”唐越插口问:“被赶出了王府为何还被免了奴籍?这是恩典还是惩罚?”
太子昭喝了—口水,“父王那时还是个心地慈善的青年,即便发现身边的管家犯了错,在赶走之前还是免了他的奴籍,否则那管家出府后只有被再次贩卖的命运。”
“是挺善良的。”唐越回想一下仅有的几次见面后的印象,实在没发现那人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经历了王位争夺,并且最终坐上了那个位置,恐怕善良也被磨灭的差不多了。
“那位管家出府后并没有走远,而是用积攒的钱财在黄花村买了点田地,盖了栋宅子,安安静静地度过了二十年。”
“如果只是这样,那大王为何要将他单独留下他说话,叙旧吗?”一个王子一个二十年前的奴才,有什么旧好叙的?
“这孤就不知了,也许还有其他内情是孤没有查到的,不过只要与咱们无关.倒也无需管他。”
“这倒是。”唐越只是好奇一下,并没有打算深入了解这对主仆的旧日恩怨.只要太子昭能脱离这次流言的泥淖.就够了。
“殿下,太子妃,侯府到了。”马车停下,车夫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唐越先一步跳下车,望着熟悉的大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侯府的一大家子都在门口迎接,按礼节,对于唐越这个已经嫁出去成为太子妃的儿子,他们也是要行大礼的。
唐越唬了一跳,避无可避只好往太子昭身后躲。
太子昭握住他的手,冲栎阳侯一家子说:“都是一家人,往后便不用行此大礼了。”
“多谢太子殿下恩典。”
“平身吧。”
栎阳侯站起身,让出道路请太子昭先行,“殿下请!”
太子昭理所当然地走在前头,身边跟着唐越,然后才是栎阳侯等人。
唐越心生感慨:这就是封建社会森严的等级划分,即便是一家人,长久下去,也免不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