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又写了几行字,这才缓缓放下笔,抬头说:“请他进来。”
“是。”年轻人退了出去,随即引入一个身著制式军服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见到老者,立即深深鞠躬说:“议事长,孝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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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老者微微—挥手,让中年人坐人自己面前的座椅,跟著缓缓说:“孝宗,你家人都好?小儿子毕业了没有?”
“多蒙议事长关心。”王孝宗连忙说:“犬子已在“领导教育班”毕业,现在正在“特殊教育班”上课。”
“嗯。”老者点头说:“以后也想到联邦工作?”
“还要议事长多多指点。”王孝宗有些谄媚地笑说。
议事长不置可否地微微点了点头,跟著取过桌案上的一封公文说:“周司令调任在即,这件事你应该清楚。”
王孝宗眼中露出了喜悦,但表情却不敢放肆,只微微点了点头说:“是。”
就算他强抑喜容,又怎么瞒得过在政治圈中打滚一生的老者?老者突然感觉有些烦闷,手往前一伸说:“这是你升任司令的公文,恭喜你了。”
王孝宗连忙站起,双手接过公文,行礼说:“孝宗必定全力以赴。”
“很好。”老者双目闭上片刻,这才睁开眼说:“你去吧。”
王孝宗脸上有些错愕、有些惶恐,但仍不敢违抗,又行了一个礼,这才转身而老者也不是不知王孝宗的疑惑,这十余年来,政府或军区的高级长官就任之前,他都会在消息放出去之前,找当事人来谈上一、两个小时,已成一种惯例,如今日这般三言两语就将人打发走,几乎从未发生,难怪王孝宗又惊又怕的,不过也不用管他这么多,就让他担心个几个月就是了。
也许自己真的是老了。老者轻吁了一口气,轻按了按桌旁的按钮说:“参茶。”
“是,议事长。”回应马上传来。
过不了多久,刚刚进来禀告的年轻人端著一碗蓼茶走入,恭敬地放在老者桌前,一面试探地说:“议事长,吴副司令说错话了?这么快就让他走了?”
老者目光闪过年轻人的脸,轻哼了一声说:“告诉他,不用担心。”
年轻人睑上的笑容顿时生出尴尬,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这些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了,为了一点小钱,探东探西的,个个都不是做大事的料子……老者正思索间,突然眼前一花,前方突然无端端出现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老者心一惊,连忙往桌上的警铃按去,霎时整栋大楼铃声大作,一群人往老者书房冲来,老者桌前更是在一刹那间闪出了一大片的强化玻璃,隔绝了老者与那人;只不过几秒时间,门口已经冲入了一大群人,向著那突然出现的人影扑去。
也不见那人有什么动作,冲进来的护卫军官一个个滚倒,他透过玻璃凝视著老者,目光中先是有些疑惑,跟著似乎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明白的笑容。
老者一开始按下警铃也是直觉反应,当玻璃将两人隔绝之后,老者安心了些,这才定神望著那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看到年轻人缓缓露出的笑容,老者嘴越张越大。在那群军官倒地的同时,老者猛然站起,讶异地喊说:“李鸿?”
年轻人露出笑容说:“孟升,你老多了。”
老者这一刹那几乎是无法接受眼前的情景,他呆了半晌,这才注意到门口仍不断涌入部队,也不见年轻人出手,就这么一个个往外乱滚。老者这才回过神来,大喊说:“通通住手,都出去。”
这一喊,那堆人可就都呆住了,疑惑地望著老者,老者脸色一凝说:“没事了,都出去。”
老者既然下了这个指令,这些人不敢吭声,一个个相互搀扶著往外走。然后,老者将玻璃放下,直往年轻人走过去,一面说:“真是你……你不是死了吗?是我亲手……对上你的棺……你恢复正常了?你身体不是已经……”
“说来话长,这不是原来的肉身。”年轻人目光四面望了望,微微一笑说:“过了多少年了?”
“你……”老者叹了一口气说:“你最后一次入定之后,已经过了三十五年。”
“原来这么久了。”年轻人转过目光说:“我帮你的那十年,有些事情不明白。”
老者有些不安地说:“那时……很多事情是不得已的。”
“我不是问那些。”年轻人微微一笑说:“我只是想知道周宽去了哪儿,是不是去找无祖了?”
“奸像不是。”老者摇摇头说:“他好像想去其他的世界逛逛。”
“原来如此。”年轻人点点头说:“你一切都还好吧?”
“都……还好。”老者叹了一口气说。
“满足吗?”年轻人又问了一句。
“这…”老者呆了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年轻人也不多问,接著说:“我感觉到另一个时空流速不同的空间仍在战斗,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打算去那儿看看。”
老者一呆说:“你不多留一阵子?如今世界与之前大不相同。”
年轻人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我精神虽然化入宇宙二十五年,但世界变化也大概知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我走了。”话一说完,年轻人就这么倏然消失,也不知道怎么离开的。
老者呆了半晌,这才缓缓走到桌后、跌入椅中,自己努力几十年建立的新世界,换来的居然只是一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老者不禁回想起过去这数十年来的点点滴滴。
当时谢栖与王崇献一死,自己藉著谢栖之乱为名,指示李鸿动手铲除科研合成人,直到科研型合成人几乎灭绝,自己才出面收纳残余的一些武装合成人,成为自己的另一股实力。
而周宽归来地球后得知李鸿修练断情心法,却不肯与自己碰面、听自己解释,只与吴耀久密会半日,再往圣殿走了一趟,便搭乘卓卡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当时天下纷乱,也没时间注意周宽,自己参酌情势下,决定隐瞒王崇献也为巨魔躯体的事实,将他推崇为与谢栖搏斗而亡的英雄,一方面藉此切入了西岸的政治圈、获得西岸支持,二来又能避免托坦等大云湖势力复起,可谓一举两得。
不久后吴耀久与玛莉安顺利成婚,废除新皇、无皇体制,吴耀久就任新无皇一世,而议事团则在自己领导下,展开新一代的议事政治。可惜数年后渐渐与吴耀久观念冲突,最后使他自动退位,归隐圣岛,虽然有些无奈,却也终于奠定了民主联邦的基础,直到今日。
如今自己权倾天下、言出法随,但就如李鸿所言……自己满足吗?得到之前是十分期待,得到之后又如何?如今自己已经年近八十,又还有多少岁月可活?
还要当“议事长”多久?
老者这么思考了一夜,终于恍然大悟,当日开始安排退休事宜,以半年的时间择定接班人、将各相关事务交卸,之后隐居贺如半岛买弭城海滨豪宅,从此不再过问政治。
十六年后,老者于睡梦中安详过世。
墓碑依其遗嘱,只写上最简短的文字:冯孟升,无元五O二年生、五九四年殁,享年九十二岁。
全文完
翻外篇故事开始之前
无元五一九年新大陆贺如半岛南端买弭城,十七岁的冯孟升,只是一个穷困年轻人。
冯孟升家境本算小富,但一年前他父母分别因病亡故,自此家道中落,他又颇好面子,爱结交朋友,只下过半年时间,家产已经所剩无几,当时与他称兄道弟,一同喝酒吃肉、赌博打架的伙伴早巳星散,如今还愿意拿正眼看他的,只剩一个年方十六的胖子,赵宽。
在冯孟升先前的朋友中,赵宽也不过只是泛泛之交,没想到后来反而只剩下这个朋友,有时回头想想,不禁让人感慨。
冯孟升如今下只摆不了阔,连吃饭部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免不了常常到赵宽家中打牙祭,今日冯孟升忍不住腹饥,在买弭城逛啊逛地,忍不住又逛到了赵宽家门,他手举在门前,却又挣扎著该不该敲下去。正迟疑间,门呀然一声打开,一个肤色稍深、五官秀丽的女孩出现在门口。
“绣……绣蓉。”冯孟升呆了呆,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这娇小女孩名唤班绣蓉,是班彤的义女,此时年方十三,个性乖巧温柔,冯孟升与她也十分热稔。
“冯大哥。”班绣蓉柔柔一笑说:“请进,我正打算去找宽哥。”
“赵宽不在家?”冯孟升有些意外地说。
“嗯。”班绣蓉点点头说:“密老爹的渔船回来了,宽哥去帮忙下货。”
冯孟升尴尬地笑了笑,踏步走入班家,却见周宽的师傅班彤恰好从里间走出,冯孟升忙说:“班大叔。”
班彤望见冯孟升,点点头说:“绣蓉刚做好饭,等会儿一起吃吧。”
班彤枯瘦高挺,虽然年纪已大,但依然十分有精神,他见到冯孟升的次数虽多,却从未责难他败毁家产之事,总而言之,这一家三口都不会给他睑色看,也是冯孟升常来的原因。
班绣蓉对班彤说:“爹,我先去找宽哥回来。”
“甭找了。”班彤哼了一声说:“那胖小子馋得要命,闻到香味会自己回来。”
班绣蓉噗嗤地笑了一声,摇摇头还是走了出去,班彤倒也没坚持拦阻,对冯孟升挥挥手说:“你自己坐坐。”
“是。”冯孟升依言坐下,鼻中闻到的是屋子后头传来的香味,腹中却是饥肠辘辘,这般等候实在颇有点难捱。
总算没过多久,门砰地一声撞开,一个满身臭汗与鱼腥味的小胖子大步踏入,哈哈大笑说:“孟升,来的刚好,你看这是什么?”一面把右手往上晃了晃,身后跟入了娇小的班绣蓉。
赵宽回来了?冯孟升见他手中提著一串以麻绳串起的鱼,讶异地说:“鱼?”
“对啊。”周宽说:“今晚有鱼吃了,绣蓉拿去。”
“嗯。”班绣蓉一笑接过,自行往厨房走去。
赵宽走到冯孟升身旁,咧嘴笑说:“坐这干嘛?走,吃饭。”
“臭小子!”却是班彤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冒了出来。
“师傅?”赵宽一怔,跟著嘿嘿笑说:“吃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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