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金恒绍正从外面进来,见此情状,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薛蟠的衣襟,怒骂道:“不吃你的饭又怎样?你还想吃人啊你?老子也不吃你的饭,你能把我怎么着?就你们几个龟孙子的龌龊样子,但凡是个人的都不会去吃!”
薛蟠气得扬拳就打,被金恒绍避开。薛蟠越发觉得倒了面子,顿时如狼似虎般扑了上来,谁知这薛蟠外表看着魁梧,实际上却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花架子,根本不会打架,几下子就被金恒绍打得“嗷嗷”叫着没了还手之力。
门外候着的薛蟠的家奴们听了消息,“呼啦啦”地涌了进来,见主子被打得脸上像开了颜料铺子一般青一块紫一块的,岂肯善罢甘休,于是一群人齐齐扑上去揪打金恒绍和贾蔷。
金恒绍护着贾蔷,难免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身上挨了许多拳脚。一个家奴心底歹毒,竟然从外面拖进来一根带着钉子的木板,就朝金恒绍贾蔷两人没头没脑地挥舞过去,金恒绍见那人气势汹汹,连忙将贾蔷推开,以自己的身体将他遮住,自己却不慎被那钉板扫到,脸上顿时出现一道长长的血口子,让一旁站着的贾蔷失声惊叫。
金荣见状连忙赶上来,夺下那家奴手中的板子,说:“不过是同学之间的打闹,你们几个奴才跑进来搅合什么?看把我哥哥都伤到了,快赔诊治的费用来!”
贾蔷又是一惊,看向金恒绍,他抿唇不语,少顷,走上前去,“啪啪”打了金荣两个耳光,说:“混账东西!你不好好地读书也就罢了,每日里作耗,滋扰生事,别以为有娘护着你,就天不怕地不怕地,真要惹出大祸来,谁也帮不了你!”
金荣挨了打,登时瞪起一双牛眼,蛮狠狠地盯着金恒绍,说:“看得起你,喊你一声哥,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呢?我好心好意为你讨这诊治费,你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打我,当着这么多人折我面子,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大傻冒吗?看我不回去告诉娘去,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说完,就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家奴们扶起薛蟠,薛蟠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指着金恒绍大骂:“看在你是金荣哥哥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以后再敢不长眼,惹你爷爷,爷爷我绝不轻饶!”看金恒绍毫不示弱地怒目回视,想着刚刚挨的打还痛着呢,气焰又消了下去,带着家奴们慌慌张张地走了。
经过这一场混战,桌椅板凳被打坏了不少,学子们怕被牵连,都纷纷走了,只剩下金恒绍和贾蔷两人被学堂里管事的贾瑞扣住不准走。
贾瑞声色俱厉地说:“跟你们说了不要在学堂生事,你们就是不听。我不过就是出去了一趟,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你们就给我惹这么大的祸事出来!看,打坏了这么多东西,叫我拿什么去描补啊?学里可没有这项费用啊,我只有管你们要了。”
贾蔷很不服,说:“你怎么说话不凭良心啊?明明是他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们,你却派我们的不是!你看,”他指着金恒绍脸上的那道血痕,“都挂相了,你再不出来说句公道话!”
贾瑞慢悠悠地说:“这世界有什么公道啊?有钱有势就是道理,就是大爷!我哪里敢去惹那薛大爷啊?他手狠起来,连人都敢杀的!我也不过是个穷管事的,哪敢去老虎头上扪虱子!”
金恒绍冷笑着说:“那你就专捡软柿子捏吗?我告诉你,你不要狗眼看人低,我金恒绍现在是没什么能耐,可也绝非久居人下之辈!山高水长,总有见面的日子,你到时候撞我手上,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贾瑞原是个势利小人,见金恒绍不好惹,再说学里本来就有专项费用用以修缮房屋,只是没法贪污了,就嘟嘟哝哝地发着牢骚,还是放贾蔷金恒绍两人走了。
两人并肩出了学堂,金恒绍怕薛蟠等人会再回来找贾蔷的麻烦,不顾他的反对,执意要送他回家。
路上,贾蔷担心地说:“你不该动手的,其实他也就是吓唬吓唬我,你出来插这一杠子,局势就全乱了。”
金恒绍闷闷地说:“你都给他下软话了,他都还不依不饶的,叫我怎么看得下去?就是普通朋友,也要上去打抱不平的,何况是你?”
贾蔷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感动,但是想到他那个可恶的弟弟原是始作俑者,又觉得金恒绍为自己做的也不过是为他弟弟赎罪罢了,于是又心安理得了起来。
回家的路上,贾蔷看见有一家人家的篱笆边有几节芦荟探出来,忽然想起以前曾经听人家说过芦荟的鲜汁可以治疗皮肤炎症,对刀伤烫伤都有疗效。于是,贾蔷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折下半根芦荟,转头对金恒绍说:“来,你坐下,我给你涂上,可以让这口子好得快些。”
金恒绍本来想说:“无所谓,挂个口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男人还在乎这些吗?”但是,当他看着贾蔷手上捧着那截芦荟,一双妙目关怀殷切地看着自己,不知怎的,心一下子就抽紧了,柔软得仿佛跳不动了似的,就乖乖地坐下在草地上,等贾蔷为他涂上那汁水。
贾蔷蹲□来,他的手轻柔地拂过金恒绍的脸,将那鲜汁细细地涂饰在金恒绍的脸上。金恒绍只觉得他迷人的气息轻轻拂过耳旁,自己恍如置身于初夏的草原,耳畔拂过凉爽的清风,鼻间荡漾着青草的芳香。
金恒绍很想捉住那只白皙柔软的手,感受它的温软,又怕它受了惊吓,会像蝴蝶一般飞走,再不回来,只好苦苦压抑自己。
贾蔷涂完了,看着金恒绍的脸,“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说:“你现在的样子,像个……”他住口不往下说,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却又忍不住促狭,于是接着说,“绿头大苍蝇”。
金恒绍看呆了,他原来就知道贾蔷长得很好看,但是很难得看到他的笑容。
贾蔷笑起来的样子与一般人不同。很多人笑的时候固然是一脸灿烂,待不笑的时候就如同有一块神奇的抹布将脸上的笑意一把抹去一般,使得刚刚的灿烂笑容也变得可疑地皮笑肉不笑起来。贾蔷则不然,他笑的时候嘴角弯弯,上面各有一个小小的梨涡,让笑容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不笑的时候笑意依然依恋在嘴角,仿佛袅袅的炊烟一般留有余韵。
金恒绍看到贾蔷对着自己露出这般暖心的笑,呼吸都为之所夺,密密隐藏的心事再也遮盖不住,如野草般蓬勃生发出来。
他神使鬼差般伸出手去,想触碰贾蔷脸上那个小小的梨涡,却被贾蔷侧过脸躲了去,只得黯然垂下手。
金恒绍喃喃说道:“对不起。”
贾蔷扭过头去,淡淡的语气里是刻意隐藏的愤怒:“原来你和那些人一样,怀着这么龌龊的想法来接近我!”
金恒绍困难地说:“不是的,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情不自禁地就……”
贾蔷冷冷地哼了一声,抬脚就走,金恒绍拉住他,期期艾艾地说:“是我不好。我们……还是朋友吧?”
贾蔷冷漠地说:“只是普通朋友。”
金恒绍点点头,说:“我原本也没有多余的奢望。” 尽管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在滴血,不过,能做普通朋友,也好啊,总比被他完全排斥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都是日更啊,菇凉们,╮(╯▽╰)╭。
弱弱地说一下,要想看得爽,按爪留评是必须的,否则寂寞的小捕会吐血…(海棠花下吐血,这是意境啊意境,小捕没有肺结核的说。)
☆、宝玉来了
且说这薛蟠,自从金荣为他开启这一扇窗,让他领略了情|色之诱惑,就如多年戒酒的人开了禁一般,一发不可收拾。金荣也乐见其在这条路上沉溺得越来越深,他不断地给薛蟠介绍各色妙人儿,自己好从中抽头儿揩油水。
那薛蟠却是个浮萍心性,见一个爱一个的,今天和香怜打得火热,明天又和玉爱形影不离,再后来,瞅着贾蔷美貌,又想去勾搭,奈何他身边总站着个横眉冷对的金恒绍,左右不离,倒是无处下手,只得作罢。
薛蟠虽然干过不少坏事,本性其实不坏。对这男男情|事,薛蟠也看得比较豁达,比那霸王强上弓的贾珍不知强了多少。薛蟠觉得吧,这种事情,该讲个你情我愿才得趣儿,若是对方不肯,也就罢了,反正大爷我有的是钱,你不肯,自有人肯,见着白花花的银子不动心的只能是那人自己的损失了。
薛蟠这段时间为了满足这饭饱酒足之后的那点子欲|望,着实花了不少钱,他便在自家在京城的铺子的账簿上打主意,企图浑水摸鱼。可惜这薛蟠不学无术,把个账做得漏洞百出,反倒引起他母亲王氏的疑心。
王氏虽然把这铺子交给儿子打理,心里却很知道他有几斤几两,自己就难免会多操些心,闲暇时会帮他理理帐,经管一下,不料这个月竟然亏空了一千多两银子,倒是从来未有过的事情,叫王氏心里暗暗称奇。
王氏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又没有读过多少书,不知道这“慈母多败儿”的道理。她平日从不呵责儿子的,生怕惹翻了他,倒引出他的狂性来,让外人听着笑话,便只是将平时经常跟着薛蟠出门的那几个人喊来,细细地盘问薛蟠这一向都忙些什么,认识了些什么人,有些什么花钱的去处等等,薛蟠的风流韵事这才东窗事发。
王氏听了心里又惊又怕,这还了得?自己就这么个孽根祸胎,虽说有许多的毛病,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丈夫早早地去了,自己一个寡妇,又当爹又当妈的,辛辛苦苦将儿子拉扯到这么大,要是被那些坏朋友勾引坏了,走上了邪路,才是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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