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难熬的沉默。微微愣神之后,不二却是笑了,安静地微笑,带着许多的清浅与柔和:“好久不见,忍足,还有,迹部。”
不二认识忍足,认识迹部。这是桃城越前,还有冰帝的许多人始料未及的事情。但是,那又怎么样呢。球场之上,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不会发生呢。
不二就这样看着迹部。四目相对沉默片刻后,迹部突然笑出声来:“不二你还是这么”
忍足接口道:“随意。”
还是这么随意。这是不二的优点,也是不二的缺陷所在。
实在是太随意了啊。随意到处变不惊,天大的事在不二看来也都不过尔耳。所以忍足转学离开的时候,不二什么都没说。迹部离开的时候,不二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人群之中,目送他们离去的身影。
忍足在临走的时候,其实是想和不二说些什么的。但是他终究还是欲言又止。留下一句叹息,转学去了大阪。白白的皮肤在大阪烈日的照射之下更健康了些,纯正的东京口音也变成了关西腔。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忍足有时候会想起迹部,想起不二时候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忍足是把迹部当朋友的,后来,直到离开了忍足才不得不承认,不二,一样是他的朋友。
迹部也是一样。
二年级的时候,迹部和忍足看见了站在青学阵营中的不二。关东大赛半决赛的时候,冰帝和六角对战,青学的对手是立海大。两场双打接连败北。青学的第三单打是手冢。第二单打是三年级的学长,再度败北。三败一胜,青学没能撑到和冰帝对战的那一刻。
迹部和忍足也就没能找到机会,再和眼前这个没有多少改变的少年一话旧情。
三年级的时候,两位骄傲的少爷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要主动去找不二?当然不二自是不会主动的,于是一直拖到今天,才算勉强正面问候。——好久不见。
明明总是能见到的。却偏偏要说好久不见。明明彼此眼里都会映出对方的身影,却偏偏要刻意无视。
而如今,总算,一笑泯恩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未来,才是我们应该着眼的东西。
“什么啊,侑士。”向日岳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很好吃的蛋糕,“他是谁?”
“岳人。”忍足掩饰性地扶了下眼镜,“如果你知道冰帝国小的话,就该知道他在冰帝呆了三年,连任了三年的正选。一次都没有落下。”
“哇哦~”向日惊讶地吹声口哨,“不赖嘛。”
赖不赖以后再说。眼前泷的反应不太正常倒是比较值得重视的事情。
泷此刻的眼神恶狠狠得让人有他和海堂可能有亲属关系的错觉。泷家,是花道世家。养出来的儿子往往像花一样柔嫩。而泷荻之介的气质也正是如此,只可惜,他每次见到不二时候那种想从不二身上咬块肉下来的感觉让不二总是不寒而栗。喂,我很瘦的,没有肉的。真的。
不二也搞不太懂泷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对他的敌意大得惊人。不二的面孔向来无害,难道不二在无意之中偷走了泷心上人的心?不二觉得很无辜,这个真的跟他没有关系的说。
不过不二是找不到机会和泷解释清楚了。泷很随便地挥挥手对迹部告了个假,转身就走。
然后不二又将注意力重新移回眼前这个暗红色的脑袋上去。——唔,凑得太近了。
不二的眼睛很漂亮,睫毛长长翘翘,而且皮肤很好很白皙。向日的第一个反应。然后他的脑袋就被一把推远了,不是不二推的,这是越前干的。其实不二很想说,越前下手太重,他明显听到向日的脖子一声脆响。卡嘣。听起来就很疼。
越前的脸色不太好,当然向日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哇啦哇啦就嚷开了:“喂喂喂,这是你对学长的应该做的事吗!快点向我道歉!”
“喂喂喂,你想打架吗?!”当然这还是向日的问句,越前只是随便地压了压帽子,走到迹部面前: “呐,比起这个来说,那边那个猴子山大王,和我打场比赛吧。” ——被忽视了,可怜的向日。
“别急呀。”迹部的眼神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啊,还有点傲骄。这个不提不提。
“想逃吗?”越前的眼神也很挑衅。
“那个小个子,突然之间,一个人挑战我们的迹部。”忍足的声音,那般的恣意,充满了嘲弄,“真是了不起的很有斗志的一年级啊。”
不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不错,忍足和迹部确实不二算作是认识,但是青学的小支柱又怎么能在自己面前这样被他们嘲弄呢。
“这样的话,我来做裁判,可以么?”不二缓步走到越前身边,抬手搂住自家支柱的肩膀,姿态很明显。
“不二。”迹部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映出不二的身影,“我发现你总是很喜欢替别人出头。”
“迹部。”不二微微仰起头看着迹部自信的面庞,“我只替自己在乎的人出头。”
“是这样的啊。”迹部沉吟片刻,笑容愈加张狂,“我很期待,你还会替谁出头。不二裕太吗?”
“迹部。”忍足微微一笑,“不要提起了,15分钟就被慈郎打败,想必是很沮丧的。”
裕太。不二的眼神微微颤动。
“啊?”迹部挑眉,“还是手冢国光呢。”
“你究竟想说什么?”不二浅浅的微笑里有了些别的什么。
忍足一阵轻笑,随即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玩味,他散散漫漫地走到不二身边,刻意在白皙裸_露着的脖子之上轻轻吐息:“什么时候,你会替我出头呢?”
太暧昧,太色_情。
忍足这几年都学了些什么,不二算是看出来了。你丫的,泡妞手段都用我身上来了。
不二面不改色地踏过忍足的右脚,再碾过忍足的左脚,最后远离三尺之后,回头对忍足轻轻弯起眉眼。那是鲜少露出的促狭笑容,带着些孩子气,让他那惯有的那种温和也淡化了几分:“忍足,你是不需要我来出头的。不是么?”
忍足的表情有点扭曲。
“好了,忍足。”迹部站起身,睨向越前,“在关东大赛中,我会亲自打败你的。”他微微停顿了下,又看向不二,“还有青学的全员。希望你们在遇到我们之前,不要落马。”
“承你吉言。” 这样说着的不二,那瞬间从周身静静流淌出来的愉悦却是愈加明显了。太愉悦了,许久没有碰上这么适合捉弄的人物了。
“我们走,桦地。”迹部就这么带着他的人走了。在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之下。喂,不带这么虎头蛇尾的。这就是好像把人的欲望挑拨起来以后让你自己去解决啊啊啊啊啊。
去抽签的手冢和大石带回来一个噩耗。关东大赛,青学首轮对战冰帝。关东大赛准优胜和四强的对战。输了的话,就不能去全国了。多可怕多可怕。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在脑海里拉响了警报。
魔鬼特训,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哇呀呀呀,GREAT!这是河村的原话。
。
“这个可以吗?”
“嗯,谢谢。”不二接过手冢手中的字典,解释说,“因为大石和隆都没有带,只好向你借了。”他漫翻了下厚厚的字典, “话说回来……还没决定吗?对战冰帝的顺序。”
“龙崎老师也有各种各样的烦恼吧。”
飞快翻动的书页突然停滞:“把裕太打倒的那人,是叫芥川慈郎吧?可以的话真想和他对阵。”
“真是为弟弟着想啊。不二。”手冢金丝眼镜下的凤眸的光华闪烁不定,“那么我先走了。”
“手冢。”不二收敛了笑,清澈低柔的声音,有不经意的担忧,“你对迹部没问题吧。你的左手肘没完全好的话。”他微微停顿了下,“会输的哦。”
手冢的腰杆还是那样挺直,背影依旧有着让人安心的可靠。不二突然想起二年级的事。
正是冬天光景。
呵口气都会有白色的雾气的日子。不二看见手冢一个人进了医院。
从医院走出来的手冢正碰上等在医院门外的不二,不二轻声问候的时候,手冢注意到眼前的人衣服上的水渍已经凝结成了白霜,硬硬地挂在风衣上。
“是吗,只是普通的检查啊。”两人并肩走着,“看到你进了医院,稍微有点担心。”
“进医院里面等不好吗。”手冢如是问。
“我认为会妨碍到其他等待检查的人。”不二如是答,“不会无聊的,因为我在想事情。”
“想事情?”
“如果我和你进了不同的学校,会怎么样呢。”不二微微仰起头看向远处。
“你在想这种事情吗?”
“说不定会在什么大会上相遇,进行一场很精彩的比赛呢。”不二没有回答手冢的问句,而是自顾自地猜想下去,一路走,一路想。
“也许吧。”
“你认为什么样最好?在同样的学校,还是在不同的学校成为敌人?”
“不知道,我没有空想的习惯。”
“呵呵。真像你的作风呢。”不二呵呵地笑,温柔从心底流淌出来。
所以在雪轻轻飘落,微凉地粘在脸上的时候,不二说:“手冢,下雪了呢。”
天色有些暗沉,偌大的东京都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渐渐模糊开来。
“今年也去吗?雪山。”不二仰着头,小心地呵气。
“大概吧。”
“总有一天,我也想去攀登那座山呢。和大家一起。”
“等有机会吧。”手冢举步继续前行。
不二定定地看着手冢的背影,就像现在这样。——总觉得和你在一起的话,再高的地方也可以达到。
许多年以后,直到记忆泛黄,不二还总是回想起当时和手冢并肩走着,那种安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这绝对不是结局的CP倾向)
。
关东大赛之前,校方出人意料地举办了学园祭。以往的学园祭一直是和球技大会一同举行的。大约在初秋的时候。盛夏的暑气微解,学园祭就会连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