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受累了。”师俊一脸的关切之色。
温宝搞得和个泥蛋似的,不过这些禁军的副统们更加的难堪,一万兵马被人打得落花流水就不说了,十营副统被起王亲手砍了四个,这会剩的六个灰头土脸但身上没什么伤,明显是那种想躲在后边捡便宜的狡猾之人。
当然了,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喊打喊杀的但根本冲不到前线去,毕竟刚才禁军的冲锋挤得比春运还恐怖几倍,就是有心杀敌也不一定有能冲上去的能力。
照这个想法来看的话,那些被起王砍死的还是幸运儿了,在那样的情况下能挤到前边去也证明他们的身手出类拔粹,可以说是真正的佼佼者。
师家的子弟们都憋着乐,看温宝这惭愧的态度明显他还蒙在鼓里,并没有看出这一切都是师俊在使坏,反而以为这是自己带兵不力。
这小子也太高看自己了,除了风骚的冲过去外他什么都没干就把黑锅背下来,哪有能耐指挥得了这一万禁军。哎,可怜的孩子啊,被人这么玩弄实在不利于他的成长,小小年纪遭此打击实在是值得同情。
师家的子弟们幸灾乐祸的调侃着,心想这温宝真够多愁善感的,背黑锅背得那么自觉而且主动,这种人太适合当朋友或者做案同伴。
温宝一下去,众人才把目光看向了禁军的副统们,他们的表现与温宝截然不同,吃了这么大的亏后这会自然没一个有好脸色。
六位副统们虽然也行了礼,不过他们的面色都是有些阴沉,看向师俊的时候多少有些不善。
温宝是纸上谈兵的傻子他们可不是,尽管混在京城的多是老油子但能坐上副统之位他们自然懂得最起码的用兵之道。刚才他们接到的军令是万军齐发,势必以压倒性的优势剿灭围困中的敌人。
一开始躲在山后的他们都不知道小村的地形,还以为师家藏起他们是为了有个横空出世能给敌人一个下马威,好好的杀一下对方的士气。所以军令一下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犹豫就策马杀去,可冲锋的时候傻眼之余也回过神来了,这样狭隘的山谷地形根本不适合骑兵冲锋。
他们都看得出来,师俊身为师家家主又是兵部尚书不可能不懂这样浅显的道理,事情已经明摆着了,这摆明就是师俊玩了他们。
那地形既然不适合骑兵冲锋又下令一万骑兵一起攻打,冲锋的过程中马都挤得动弹不了,那样的情况别说剿灭敌人了,就是想和敌人血战都不太可能。
当然了,他们想着立功的同时又得保存实力,真的豁出老底和起王血战那是不太可能的事。
“诸位大人,先休息吧。”师俊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开口的时候轻描淡写似乎不屑多说。
师家的子弟们还算客气,毕竟对方怎么说都是有军衔在身的副统不能怠慢,所以桌椅一上压惊的酒水和吃食也是一应具全,丰富得就像是来吃野餐一样。
荣宝楼的烧鸡,大芳号的酱肘子,四里酒肆的烧味拼盘。这可都是京城里有名的小吃,更被赞誉为一等一的下酒菜,就连先皇在世的时候都曾几度招他们的厨子入宫解谗,在京城稍稍有头有脸的人谁不认得这些。
菜一一的端上,香味瞬间就弥漫开来。师家的子弟们纳闷得很,招待这些败军之将用不着这样隆重吧,再者说师家虽然不缺钱但对子弟的约束极是严格,上至师俊都以起居之风肃廉而闻名,这些有名的小吃平日里他们是碰都碰不到。
师家的家风甚严,刻守的是君子严已待身的清规,所以从来都是厌恶这些奢靡之风,门下弟子受到严厉的管制多是囊中羞涩,所以对于这些大名鼎鼎的美食很多弟子甚至到现在都没吃过。
这些吃食一上来师家的弟子有的眼都绿了,闻着味道甚至不争气的咽了一下口水。
与他们的表现截然不同,六位副统此时都是面色阴沉,在军中早早就准备了这么精致的吃食这意味着什么?眼下他们灰头土脸的败退,能认为的就是师家这纯粹是看戏来了,看着他们吃憋自己却在这享受着。
弥漫的香味让六位副统个个心中不快,狠狠的瞪了师俊一眼不过也不会傻得将心里的想法骂出来。
“几位大人,请吧。”师俊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冷笑了一下并不多言。
六人面面相觑明显想法一致,所以即使师俊开了口也没人动筷子,虽说师俊是兵部尚书但他们是皇家嫡军,按朝廷的律法他们只受皇命是不受兵部约束的。
最早师俊乱下的命令明显就是针对他们,说白了师俊这黑手实在太坏了,那道军令纯粹是在把禁军往火坑里推。这会又摆出看大戏的架势那更是一种**裸的羞辱,所以面对这些闻名京城的吃食这会谁有胃口啊。
“诸位,没胃口么?”师俊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乐呵呵的看着他们。
六人依旧没有开口,互相的大眼瞪小眼一副挑衅的样子,为了争统帅之位互相间早有摩擦。这会都暗暗祈祷哪个倒霉蛋会耐不住性子跳出来骂师俊一句,出头鸟这事谁都不愿意干,但都希望别人会傻头傻脑的去看。
六人各怀鬼胎,但僵持了半天发现彼此都不是傻子,没人会在这时候冒着大不讳去得罪师俊。
六人虽然心里憋着火,但还是耐着性子隐忍不发,一个个黑着脸互相瞪着那意思就是有种你去,气氛在他们互相挑衅的一瞬间就变得凝重不堪。
师俊冷眼旁观,师家的子弟们隐隐明白什么有的忍不住窃笑起来,与山坡这边诡异的情况一看小村那边似乎是一副欢乐的海洋,胜败的双方在这一刻的气氛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村口,西北营旧部们虽然战得疲累不过这会像是一个个快乐的农夫一样收割着战利品,兵器,粮食,酒水还有近三千的马匹,这些马匹全被归整起来栓到了村口的树上,远远看去倒像是个规模庞大的马场。西北营的人对付骑兵有一套,对付马也有一套,这些禁军的军马到了他们手里被摆弄得很是听话,一匹匹老实无比完全没半点所谓丧主忠马的贞烈,反而温顺得像是他们亲生的一样。村口连排的马匹再加上遍地的横尸和再次被立起来拒马杆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御线,明显禁军赢完了这一丈并没有骄奢,兴高采烈之余也不忘为下一战做准备。
第600章 短暂的安宁
从村子里的高处往外望,可以清晰的观察到四周师家兵马的分布情况和他们的动态。
而山坡那边的情况一目了然所以也不担心有人突然偷袭,西北营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收拢用得上的物资,顺便耀武扬威的晃来晃去看能不能气死对方几个人,不战而诛人那也是一种人品上的战争。
村内,一众的村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眼看两伙人杀得那么凶个个都战战兢兢的。先进村的这帮人人是贼是兵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一但打仗的话可没人怜悯他们的小命,这会地保已经吓得是一脸的惨白,他也分不清到底谁是官兵谁是匪贼。
村内的气氛空前的凝重。
村中央昨天架起的大锅内再次烧起了柴火,一众青年战战兢兢的在一旁宰杀着作为战利品的马匹,一个个下刀子时手都在发抖了。这些马无不是高头大马,哪怕是普通的县城衙门都弄不到这样的好马,而现在它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成为食物。
这是一个马政严苛的年代,好马是千金难求,而眼下的这些马一看就知道不是俗品,如此大规模的马群除了朝廷的兵马外寻常的镖局乃至是一般的地方卫所都不可能拥有。
妇女们也小心翼翼的准备着吃食,此时她们也不敢询问什么,也有些后悔昨天贪一时之财而为全村惹来这么一个大麻烦。
村里的男女老少这会都哭丧着脸,他们也看见了四周包围的兵马,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他们唯一的奢求就是活命,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穷安一方的普通百姓而已。
全村的人都在战战兢兢中料理着吃食,村中摆着一张方桌,沐浴后一身清爽的起王**着上身,一边大口的喝着酒一边舒着大气:“妈蛋的,这禁军一个年才多少饷银,就这些壶里的酒起码值他们一个月的银子,要说这帮人平时不捞油水的话谁信啊。”
起王出身皇家后又从军,到底这性子梗直得有些单纯,听了他的话不少人都是善意的一笑。这京城里混的哪个不捞点油水,别说他们禁军了,就是顺天府,京城衙门,乃至是看门的士兵都多少捞一点。
这不是什么秘密,毕竟蛇有蛇道,鼠有鼠洞。当大官的上了位以后冬有碳敬夏有冰敬,逢年过节时送礼的人更是挤破了脑袋,上头的人都这样贪了更何况是下头的小官,处于京城那样的大染缸内想洁身自好都难,又有几个是真正两袖清风的好管。
“起王弟旗开得胜,谈笑间杀得禁军落慌而逃,西杯营骁勇善战真是英武不让当年。”容王赞许了一声,敬了他一杯酒。
“哈哈,谢王兄了。”起王很是豪放,一杯干下又爽快的哼了一声,目光看了看一旁一直眉头紧皱的师爷,忍不住笑道:“师爷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怕禁军那群废物卷土重来?你就放心喝你的酒得了,他们来一次本王杀一次,保准他们踏不进这村子一步。”
“是啊,师爷,喝酒。”刘品阳被他的豪迈感染,忍不住举杯向起王示意。
“刘大人客气了,你身手那么高强,当时若是他也站于军中的话恐怕砍下的人头更多。”起王毫不吝啬的赞赏着刘品阳的身手,刘品阳被他一夸着实激动,马上一仰脖将杯中之物喝了个底朝天。
“喝。”师爷明显心不在焉,和他们碰杯后只是小抿几口又把目光望向了山坡那边,脸上始终挂着忧虑与疑惑。
顺天府的高手们此时望向起王的目光很是火热,这个男人身上的豪迈和他的凶神恶煞一样让人热血沸腾。起王杀敌痛快这会喝起酒更是痛快,杯子一举就是一饮而尽,其海量也是让人钦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