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路前往彭哥列所在地,他们因为过度熟练了想像中的状况而在现实中显得有些笨拙。枪声直响的吓人,好像外头下著倾盆大雨,喔是了外头下著暴虐的大雨,他们冲进拥护老彭哥列的人群之中毫无顾忌的厮杀著,血光的伻裂染红他们的双眼,一片视线错乱裏他们狠狠的相撞好多次。
XANXUS踩著一名女人(史库瓦罗记得她身上穿著那时候在巴黎XANXUS买的CHANEL套装)的身体,他的表情在隐隐逃避女人的眼神,接著他朝对方的头颅开了一枪,女人惊叫著『Siete semplicemente il diavolo!』的声音在诅咒一样刺穿每人的耳膜。□和血污溅上他的裤脚,依旧抓著他的裤脚的女人的纤细的手,史库瓦罗在擦去自己脸颊上湿热的汗气和血渍时候看见XANXUS眯眼摘去女人指上的戒指。
史库瓦罗气喘吁吁的看见XANXUS对他走来,女人大骂Siete semplicemente il diavolo的尖叫还在他脑海回旋不去,纵使XANXUS的脸不以为意可史库瓦罗总认为他紧绷的眉角像沉默承受所有辱骂他恶魔的人一样。
别轻言他是恶魔,我们和所有天使一样纯洁一样单纯。
XANXUS带起他的手,他剩下的那只右手颤抖不已,带上的戒指XANXUS没有解释什麼。湿漉漉的掌心又握紧了史库瓦罗,四周静的只有偶尔的哀鸣和下雨唰唰的声音,当他终於抬头看著XANXUS,他差点流泪。
戒指还是温热的,遗留的不知道是谁的体温。
将近午夜,史库瓦罗和XANXUS总算到达那片荒芜的、狭窄的教堂。豪雨无止的平稳下著,雄伟的刁花柱后面几乎看不见平日的林荫道。空气很冷,在阴湿的教堂里面更冷,刺骨的空气吹进史库瓦罗的身体裏,他其实不了解为什麼彭哥列要躲避他部下们的保护偏偏自顾走入这教堂内。
史库瓦罗站在残墙破瓦的弱雨中,和XANXUS两个人小心的迈进堆满尘土的教堂内。状似一点摸黑,好不容易才在风雨骤然的墙柱间看清楚老彭哥列的身影,他站在窗棂打下闪电光亮的光下,依稀看见闪动的烛光,四周缓慢的亮起点点的蜡烛,挂在墙上的烛台打亮了教堂却还是阴冷恐怖。
灯心照射下的老彭哥列的脸,在一簇光明下他身著红色天鹅绒的西装,那颜色在灯光下几乎比他们刀枪下的尸血更加残忍。不知为何史库瓦罗长长的呼了口气,好像在确认自己面前的事物是真实无误的,他们真的走到这一步了。
史库瓦罗几乎筋疲力尽,他的双手在发抖,而胸口那被老彭哥列注视的地方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他刚要转头注意XANXUS,就猛然惊觉一个身影正站在他和XANXUS之间,而那正好是他的右侧,他明显看见一只惨白无比的手往XANXUS的颈子伸出,史库瓦罗发出像野兽似的低鸣,并且准备要扑向那个黑影。
但不等史库瓦罗发出声音,他便被一股力量猛的甩到地板上,一阵久未清理的灰尘漫天飞起。XANXUS的枪声震耳欲聋,史库瓦罗倒在地上看见一只黑的油亮的皮靴往他的喉咙上踩下来,他突出的喉结正好滑动著唾液,那股力量大的几乎要把他踩碎了。
他发不出声音,史库瓦罗想要张开看见XANXUS,可却怎麼都挣脱不了。他挥舞的右手攀上老彭哥列的裤管,老人犹疑的把手伸向在闪烁的烛光下生辉的戒指,『是吗……果然你也是雨守啊……』史库瓦罗一时间还沉溺在老彭哥列老迈忧伤的声音中,却不料在眼神低迷下老彭哥列的权杖轧断了他的右臂关节,他的瞳孔痛的放大到无以承受,更发出凄厉的嘶叫,随后便也叫不出声音了——那股痛楚就连老彭哥列拔出XANXUS替他戴上的戒指时候他也没有感觉。
史库瓦罗听见自己的手臂扑通一声掉落在地板上的闷响,同一时间老彭哥列的一部份重量压到了他的大腿之上,惊动他拼命的挣扎,他发疯似的用左手抓捞著那只踩在他身上的脚,喉咙发出那种断续又无力的嘶吼使他错以为又回到童年——
那只脚越踩是越重,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颈骨都像要碎了。吐不出一个字或者一个名字。在他上方的黑暗里面,史库瓦罗看见老彭哥列惨白的脸孔散发皱纹幽光的肌肤,掩上一层灰暗,高举的权杖像随时要取他的性命,不料那杖子一挥却打伤了朝老彭哥列扑面而来的XANXUS。
那两只深凹的混浊眼睛发出冷冷的绿光,往下盯著他。
『XANXUS……』史库瓦罗使出全身力气的呼喊XANXUS。他其实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火焰在燃烧的声音掩盖了他自己,枪声还有墙瓦剥落的声音让他头昏脑胀,他挥出左手握住的短剑而老彭哥列似乎被他的短剑割伤了小腿肚,而这伤害让他趁机艰难的滚出他的脚下。
史库瓦罗用
残缺不全的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挣扎的跪在地板上,他吐满一地肮脏恶心的秽物,十分难过的抬起头看XANXUS以及老彭哥列。XANXUS冷冷的看著他的父亲,史库瓦罗这才想起他从未看过XANXUS与老彭哥列对话过。
史库瓦罗跪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了。外头的大雨哗然的下著,放下枪枝的XANXUS双手吐著火焰对著老彭哥列,他从没有真正看过XANXUS使用火焰的模样,他还没有仔细端详过怒视著老彭哥列但却无动於衷的XANXUS。
老彭哥列始终站在同一个位置(要是史库瓦罗没有错认)。不发一言的听著史库瓦罗的苦楚呻吟和观察著XANXUS,露出甚是痛苦又带著诧异的表情,『好儿子,你知道这样是重罪。』他压低声音的说话。
XANXUS没有说话,他仍然瞪著他,一种漠然又不解的使劲琢磨老彭哥列的话似的。老人的脸上是这麼可惜又无奈,但眼中却闪著一层淡淡的薄红色。XANXUS精壮的可怜身体看来正在发抖。
乾涩的酸味涌上史库瓦罗的喉咙,他放下刀械的左手攀上自己胸前的十字架,紧扣著那上头的刁花一声声的低吟著XANXUS的名字。老彭哥列微笑起来,说话的声音让人几乎听不见,窗外斜密的雨丝映衬他黑暗的背影,脸蛋阴沉的类似达文西那幅笑的阴森残忍的《施洗者圣约翰》。
高举著权杖的老彭哥列步步接近XANXUS,XANXUS火烧的一只手向前往老人胸前应该是心脏位置的地方挖去,但却凹陷无比——XANXUS旁徨的脸庞在摇曳的烛光下忽生忽灭。
『不……』史库瓦罗说,并且他摇头不忍心看。『XANXUS!』他大叫起来,但XANXUS一枪打坏了他脚边的柱脚,史库瓦罗又撞在地板上,碎石扑在他的身上,他看著XANXUS,而对方张嘴对他喊,走、快走、不要回头!
啊啊……
史库瓦罗眼裏模糊,他看见XANXUS转身背离自己,他一只脚踝在掉落的砖块下压的生疼。他气自己气的左手握拳的直打地板,XANXUS,他惊呼XANXUS的名字好多好多次。他不走!他不会走的!XANXUS!
不晓得XANXUS究竟有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史库瓦罗用了这麼多次他的观点,他,他去看见XANXUS的处境。『别这样!』他大叫,他朝老彭哥列走过去,不是出於愤怒也不是出於抵抗,他知道自己哀求的卑微,冻结的空气在缓慢的攀升,他跪在冰冻的XANXUS的结晶块外头,那XANXUS手里的火焰还烧著……微弱的跳动著。
而老人却微笑著,他像捻熄菸草的弹掉了XANXUS手里的火,他转身面对史库瓦罗笑容裏带了无尽的令人费解的溺爱,『谢天谢地,你还活著。』
史库瓦罗没有感觉的左手残肢触摸著那冰冻的XANXUS,啊啊、冷冰冰、硬梆梆的,寒气冻的他没有触觉的义肢都要结块。他把嘴唇贴在那冰冷的令人心寒的平面上,他哆嗦著,顺沿著冰层永远都抚摸不到XANXUS的手心了。
老彭哥列走向他,逼近他。看来是被他亲吻XANXUS的举动而怒意攻心,他被一只孱弱的手抓起并且扔在墙下。
他绝望的看著老彭哥列,嘴巴吐著义大利绝不可能出现的寒气,『你做了什麼……XANXUS他、』他几乎无法呼吸,冰凉又粗糙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顺著他的颊线轻轻的往下滑。
他听见老人对他耳语,『太傻了,老朽还以为你们聪明呢。』史库瓦罗又被摔了几次,他觉得所有人都以欺侮他为乐,他之所以会身体瘦弱都是因为所有人对他的虐待所造成的,他在绝望之下无趣乾笑的想。
那只乾枯的手磨挲著他的脖颈,老彭哥列他老迈的手,几乎要把他的视线戳瞎。史库瓦罗不禁想起被老人夺走的,XANXUS给他的戒指,他讷然的对老人的手低头,却在想见XANXUS叫他别回头的表情时抵抗了。
想当然的他立即的被老人反手打了巴掌,他哽咽的忍住自己的哭声,但却忍不住嘴角的伤口流出血水。老人对他大叫,『愚蠢至极!你还不懂这里埋了谁的棺材吗!』
史库瓦罗听见他的话中话,他低头恶心起来。又来了,老人依然用著他母亲来压制他,总算他知道了水仙最后死在哪里,不是传言所讲述的那样而是彭哥列让水仙死去的。他脏污不堪的脸蛋不敢看向老人,他无声的哭著,不时在幻想冰冻XANXUS的结晶会自己崩坏。
☆、(拾捌
XANXUS从冰层的押解中现身。一头黑发仍然滴水不停,而双眼原本葡萄酒红似的颜色现在却破裂的像是枯萎的玫瑰花办,在某些人遗憾的眼中更令他们哀伤的莫过於接触到冷空气后颤抖不堪的XANXUS身体。
XANXUS处在众人的目光下他就像没有战败似的走往中央,所有人的喧嚣锁似的紧紧攫住他,那一片混乱之下,迪诺清晰的看见XANXUS两颊混浊的眼泪,是被他自己胡乱抹擦的脏污,XANXUS的皮肤原本就比他人较黝黑一点,一如正当的南方义大利居民,然而在这麼水滴的放大下更是显得他的脆弱以及悲愤。
怎麼要在行刑前才知道自己的弱小?根本没有什麼好哭的。XANXUS。迪诺同少数的其他家族的B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