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婷心头涌起无穷的羞辱感,她一直把它们当做是自己一样遮盖的严严的,不让任何人看,连陈雄,连她自己都不看。此刻,她只觉得自己所有的丑陋都已暴露在这个男人的眼前,那种羞愤的让几欲要让她一头撞死。她那双依然如以前般莹莹灵动的美目泛动着愤恨绝望的泪光,她大喊道:“你看到了,你现在满意了?我是丑八怪,是个让看了恶心的丑八怪,你很高兴,你来嘲笑我的是不是?我不怕,你使劲的嘲笑吧!我报了仇,我也不活了,我不怕你嘲笑!你嘲笑吧……呜呜呜……”
她蹲下身子,捂着脸,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儿大声哭了起来。哭声蕴含了太多的悲愤羞辱和委屈,蕴含了一种对世间已失去信心的绝望灰暗。
石步存也蹲下来,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在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上,柔声道:“这是放生石失败留下的后遗症么?”
程婷用力打开他的手:“滚,我最恨你,我最讨厌你了!”她大哭着打开门,就要跑出去,却被石步存又是一把拉回来。
她就像一个毫无修为的无助小女孩儿一样用力的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挣扎不脱,她悲伤的眼泪流淌下来,直视着石步存:“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还嫌嘲笑我不够,狠狠的挖苦我么?”
石步存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用嘴在她狰狞的伤疤上亲吻着,道:“全世界的人说你丑,我都不觉得你丑,全世界的人嘲笑你,我也不会嘲笑你。谁说你丑,我去杀了他。你是最漂亮的,我不觉得你丑!”
程婷在他怀中大声哭了起来,她一直暗地里告诉自己,自己这一生除了报仇就是报仇,只要能报仇,自己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当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是这样一个丑陋的怪物时,那种打击实在是几乎让她丧失活下去的信念。
陈雄就像是她的父亲,她父亲死后,她一直把陈雄作为心中的最后依靠,最后的港湾。但是程婷是个大女孩儿,无论她对父亲有多么的听话,那种男女之间的避嫌终究让她无法完全的放开。这种痛苦,她不能全心全意的对着陈雄诉说,她就把它们全部蒙起来,陈雄看不到,煎熬全由自己脆弱的心灵来一力承受。
这一点,陈雄显然十分的明白,但他没办法,所以请求石步存来看看程婷。石步存与程婷之间不用担心伦理关系,两人之间的区别无外乎就是‘羞耻’二字,无论石步存看到程婷的什么地方,程婷一旦放弃心中对石步存的羞耻之心,就能与他毫无顾忌的进行交流。
此刻,程婷只觉得自己最丑陋的部分已被这个男人完全看见了,这就是她心灵中最黑暗的地方被人毫无顾忌的窥视,那种感觉真的像自己脱的干干净净的站在太阳底下一样。看见就看见了,她无法掩藏,也不想再掩藏。无论他要嘲笑自己,还是挖苦讽刺自己,她都不在乎了,大不了一个‘死’字罢了。人一死,管你倾国倾城,都化成红粉骷髅,比她还丑。
她这一哭是抱着什么都不在乎的心情来哭的,她全无顾忌之下将这一年所有无法对外人诉说的痛苦全部大声的发泄出来,哭声哀恸天地,直教人肝肠寸断,闻着落泪。
石步存只是将她抱紧,只觉得心中也跟着她一起痛苦难受起来,他眼角湿润,轻柔的吻着她狰狞的伤疤,用这种人类最原始的表达亲热关系的方式来抚慰她受创的心灵。
程婷直哭的昏天暗地,晕晕乎乎的,再也没有力气哭出来的时候,才断断续续的停下。她推开在自己最丑陋的地方亲吻的石步存,一边擦掉眼泪,一边哽咽的沙哑道:“你滚,我不要你的同情怜悯,不想看到你!”她脚下有些发软的走到壁橱上,拿起一块已准备好的新的黑布,十分平静的重新把头遮盖上。
她既已在石步存的面前完成这个遮盖丑陋的动作,是确实对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一场毫无顾忌的痛哭释放,让她身上多了些坚韧,也多了些灰暗,更多了些看待黑暗的平静之心。像是在黑暗中绽放的罂粟花,有着死水般平静的凄美。
石步存走过去,将她的布拿下来,轻柔的抚摸着她的伤疤,道:“在我面前,不用挡着它!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嘲笑讽刺你,我都不会!”
程婷一双美目平静的看着他,似乎并不在乎他用手在自己最丑陋的地方抚摸。她冷漠道:“世界上所有人嘲笑讽刺我,我都不在乎,包括你。你走吧,你想看到的已经看到了,我现在确实很凄惨,你要是高兴或想高兴的大笑,都尽快吧……”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石步存动情的抱在怀里:“婷婷,难道你觉得,我石步存是那样的人 ?'…'丑算的了什么?在我想来,你与一年前没有区别,只是变了样子而已。”他吻着她的额头,又吻着她的狰狞的鼻子,最后到嘴巴。
程婷没有阻止,没有任何的表示,似乎早已木然了。她冷冷道:“你跟我说这个,和你现在做的这个有什么意义?”
石步存道:“怎么没有用?我跟你一起想办法,你的容貌一定可以恢复的,就算不能恢复,我也不在乎的。”
程婷冷冷的推开他:“不需要,容貌对我来说是多余的。它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你快点走吧,你不走,我走!”
石步存拉起她的手,把手指搭在她脉搏上道:“让我帮你看看,我的先天精气天下无双,说不定可以治愈。”
程婷打开他的手,厌烦道:“我说过不需要,就算能治又怎么样?我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人,自以为了不起的多管闲事。我怎么样,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你的美好生活,我有我的仇恨,我们俩根本就是两条线上的人。我还是那句话,你死在路边,我也不会多看一眼,我被人五马分尸,你也不必多看一眼。”
石步存叹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绝情?”
程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重新拿过布将自己的头全部围绕起来,又再次恢复了只露个眼睛的装束。她道:“最后的机会,你不走,我走!”
石步存苦涩道:“好吧,我走就是了!婷婷,我是不会放弃的。”说完将她抱在怀中,掀起她脸上的黑布,在她嘴唇上重重一吻。开门走了出去。
他一出门,陈雄就迎上来,道:“怎么样?我看她哭的那么厉害,应该好点了吧?”
石步存苦笑道:“是好点了,受伤的罂粟花为了抵制黑暗,变得漠然了。只是值得庆幸的是,她心中有仇恨,漠然的不如赵依玉那么彻底。”
陈雄叹了口气:“这样也好,至少她不是总在忍受着创伤。步存,你最近就多陪陪她吧!”
石步存苦涩道:“我是想多陪,她不会给我任何机会的。我出现的地方,她注定宁死也不会多待。”
陈雄一怔,无奈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石步存沉吟道:“我想知道怎样才能帮她恢复容貌?”
正在这时,房门打开了,程婷手上提了一个小包,好像没看到石步存一样,柔声道:“陈叔叔,我们走吧!”
陈雄怔道:“上哪儿去?”
程婷道:“哪里都能去,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散散心的么?咱们现在就走吧!”
陈雄呆了呆,然后苦笑道:“好吧,你等一下,我去收拾收拾!”他转过头,对着石步存用了个眼色,示意他多劝劝。
石步存无奈的竖个手指。陈雄走入房内,程婷将包放到茶几上,然后将堂屋里一些东西收拾了一下。似乎她旁边的石步存,就是一缕空气一样。
石步存走上去,拉起她的手道:“婷婷,你要上哪儿去?”
程婷打开他的手,皱眉道:“石步存,你别搞错了。你跟我做这些什么意思?我已经剃度出家,你还是放尊重一点。”
石步存道:“什么出家不出家,天觉大师只是想让你多念点佛,少一些恶念不致误入歧途,他又不是真的要你去当尼姑。”
程婷冷漠道:“这是我自己的自愿,与你没关系。”
石步存道:“好吧,你做尼姑,你以为现在是古代?现代人观念开放,尼姑又怎么样?我照样当着天下人的面把你抱回去,谁敢说不是,我端了他老窝!”
程婷放下手中的事情,直视着石步存:“你到底想怎么样?”
石步存道:“很简单,要你听我的话!”
程婷冷笑道:“荒唐,我干嘛要听你的话?”
石步存叹道:“你不听我的话也没关系,但不许糟蹋自己。你的容貌我总有一天会把它恢复的,我也会去把巫家彻底的颠覆,这两样事情我做完之后,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管不了你!”
程婷道:“我为什么要糟蹋自己?说话莫名其妙,我再申明一次,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以后只需当我是空气便可。”
石步存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再跟她说下去,她也不会回心转意。这丫头太倔,倔的让石步存都有些恼怒。
用精神力通知陈雄,告诉他可以出来了。陈雄走了出来,石步存将金创丹,万毒丹等丹药放到一个空间戒指里,偷偷的递给陈雄,用精神力道:“她以后受伤了就给她服下吧,你可别说我给的,不然她宁愿死了也不会服用的。”
陈雄大喜,程婷经常受伤,让他担忧不已。但是丹药很珍贵,他们一颗都没有,程婷每次都只能靠自己的疗养来恢复。有了这些,程婷可以减少许多痛苦了。
石步存当然不可能让他们就这样走,离的远远的吊在后面,心中思索着用什么法子给程婷的容貌恢复过来。
放生之火能够灼烧业力,非同小可,他不确定以自己目前对先天精气的运用能不能恢复。程婷性子太倔,又不让他查探,他根本无从下手。
石步存用精神力隔着老远与陈雄内心交流,奈何陈雄对这种伤疤也没办法,或者说整个少林寺都没办法,否则陈雄早就想办法帮她恢复了。
两人在一家旅馆中住宿,程婷的伤势已被石步存帮她恢复了一小半,陈雄知道把丹药拿出来,丫头肯定不会服。他就把金创丹放入水中冲开,给她喝下去。
程婷刚喝一口,面色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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