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印- 第13部分

“哼哼，胜者王，败者寇。既然我维扬镖局败了，那，王大当家的，要杀要刮，你就给句话。”

陈峰远冷眼看着众盗匪，不惧怕，直接道。

“来啊，还不快快给陈镖头松绑。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呢？”王大当家的一使眼色，两个喽啰上前，将陈峰远的绑着的绳子解开。——那群镖客，却没有给松解。

“哼哼，王大当家的，你也不必这般做派！我陈峰远是爽快人，有话就直说。这种把戏，怕是只能骗骗初出道毛头小子。”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王慕玄就不绕弯子了。”王慕玄一顿，看了看堂下人，“你们维扬镖局在我青羊山这一带，我青羊山寨不反对。我们也不是那么不顾道义之人，想寒了道上众好汉们的心。只是——你们维扬镖局，如果按现在这样接镖，那大商大户都向你镖局托保，我青羊山寨喝西北风？每月，你们镖局送百十来两银子，算什么意义，当我青羊山寨众位兄弟要饭，随意打发？百十两，还不够众位兄弟塞牙缝的？你们维扬镖局就是这样打发我们青羊山寨的？嗯——？”

“我兄弟上一趟丽春院，也不只百十两。你们维扬镖局怕是走一趟镖，也不止百两吧？”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这，这是我维扬镖局考虑不周，是我们的事。可，王大当家的，那你想怎么样？我只是个分镖头，做不了这主。你难不成想为难我们这些，当下属的！”

“不，我没有打算为难你们。——这样吧，这趟镖和你们的人，我青羊山就扣下来了。给你们十天，让你们总镖头过来谈。不来，后果自负！陈镖头，你这就下山吧，我山寨也不留你了。”

“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陈峰远也知道，想要回手下的人，已不可能；抱拳，转身，一个人出寨门下山。

陈峰远刚转身出大堂，王慕玄伸手，招了两个亲信，耳边交待几句，然后挥手，吩咐两人出去。然后，王大寨主摆了摆手，众人退下。

大厅只余青羊山寨三个当家人。

众人刚出去，吴宇顺便急道：“大哥，你怎么将那陈驼子给放了？我们山寨如果招降了他，再加上他手上这一百来人，咱们青羊山寨的势力不又壮大了吗？”

“是啊，大哥，这事，三弟我也没有看懂。你这走的是那步棋？”

王慕玄看着两人，笑道：“那二弟，三弟，依你们看，那陈峰远可会受降？”

“这，”两人一愣，“他不会答应？连死也不怕？”

“二弟，三弟啊，招降一个人，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这么说吧，他陈峰远，怎么说也是一个体面的人，本来就看不起我们盗匪。再说，他可不是一个人，有家有室，有妻妾儿女，不像我们，单身一人。简单的说，他有顾虑，就是他的家人在镖局里，如果他投降了，镖局会怎么对待他家人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降吗？”

“不会。”

“这第三个原因，他本就是一个在江湖上有声望的人，他这一降，道上人会如何看他？在维扬镖局，郑天看重他，重用于他，让他独掌一方，权大无比，我们能给他什么？四寨主？还不是让他挂名，哪有他独掌一方的威风？江湖中摸打滚爬这么多年，他就不会想到我们的心思，只是想他的百十来人　？＇…＇

“那，那，大哥按你这么说，为什么不杀了他？”

“这个，我当时也想过。但杀了他，也不是办法。难道我们就真的准备和维扬镖局，接死仇？”

“难道我们青羊山还怕他一个走镖的？”吴宇顺说，“维扬镖局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如果单单就一个维扬镖局，我们还不怕。但，如果其他镖局与他联合呢？”

“这——这怎么会？”

“我们与维扬镖局接成死敌，那么，他们就会使用各种手段对付我们。如果他们与其他镖局说，只要其他镖局帮他维扬镖局，他维扬镖局便让出青羊山这块地盘，你们说，其他镖局会不会心动？”

“会。”

“那，如果维扬镖局再煽动说，我们青羊山不仅想动他们，还可能在以后动其他镖局，唇亡齿寒，其他镖局会怎么反应？”

“这——这个——”

“所以，这陈驼子，他杀不得。杀了，说不定会给我山寨带来巨大麻烦，甚至会被众镖局联合起来，封杀。我们现在的发展势头，许多道上人现在已经很眼红了，时刻想吃掉我们。我们现在可以说是在风头上，得小心谨慎，不可大意。”

“那，大哥，难道就这么算了？劫这趟镖，兄弟们可是有不少损失，难道就让他们花几个臭钱，就这样过去？”

“老二，你就是这么急躁。我说过，让他们拿钱来赎了吗？——教训，就是要给他维扬镖局一个教训。在咱青羊山走镖，就得听我们山寨的，他维扬镖局也不能例外。在青羊山这一亩三分地，得我们说了算！”

“那我们损失的兄弟怎么办，再派人出去抓些喽啰回来？”

“不需要。你们为什么想要招降他陈驼子？不就是想他这百十来人吗？现在，这人都已经在我们山寨了，那你说，老二，我们要怎么办？”

三人大笑。

第十二章　死士的料！

青羊山寨劫了维扬镖局的镖，并且招降了那俘虏过来的一百多人。

这让整个山寨的喽啰异常兴奋。即便顾晓宇，这样一位新到箭队的人，不知为什么也跟着高兴起来。

为什么？

人多，队伍就大；队伍大，实力就增强；实力强，那，在青羊山这一带威慑力，就加大。那打劫，不就更顺利，更容易？打劫顺利，那——

所以，没有理由不高兴，没有道理不开心。

就连这刚刚被编进山寨队伍，做了盗匪的镖客，也是如此。咋回事？做镖客，说白了，还不是为银子。刀口上讨生活，谁不想生命能有保障，能有更多的银子赚？青羊山，则满足了他们心里的这个愿望！

维扬镖局实力，本来就不如现在的青羊山寨，而青羊山这一带，青羊山寨的势力最大，更是已在江湖中闯出不小的名头。现在青羊山寨蒸蒸日上，连官府也不能奈何，派兵围剿更是屡次失败，所以，在死亡威胁和银子的诱惑之下，这批做了盗匪的镖客，也是心安理得了。

原本，两位寨主还不很相信王慕玄的推测，但自威逼利诱，成功策动这伙镖手“弃暗投明”，编进山寨队伍，这群镖手没有逃跑，两人便就再次心服口服了。

当晚，山寨举行庆功宴，全体喽啰集体狂欢。

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盗匪本就没有规矩，没有礼节，闹哄哄的争闹，大喊着拼酒，顾晓宇也渐渐被为这随意、自在、狂放的气氛渲染，离家的怅惘、内心的辛酸，不知觉消散许多。

“当匪就当匪，”乘着酒劲，他感到了种心安，“至少这山寨比家族好。至少这里，我顾晓宇自在，我顾晓宇随意！至少，我不会被他们赶走，至少他们给我银子，甚至是还会给我很多的银子。至少山寨还将教我箭技，提高我的箭法，让我强大。”

今晚，他分到了银子，整整十两。就是顾家族里打发他的路费，也没有他今天得到的多。族里五两，这山寨分给他的，是他们的两倍。差别，巨大的差别。这还只是一次，第一次！以后，每次下山，都会有。

他感到了温暖，感到一丝开心。银子，银子，我有更多的银子，要更多的银子；顾晓宇试图自己的追求，改变自己的渴望，那种对家的深深的渴望！

“我，现在喝酒，至少舒心，至少很快乐，没有人来教训我，没有人赶我。至少，我，可以强大；杀人，杀人。既然弱小，就要被人欺辱，既然弱小，就要被人逼迫；那我顾晓宇，现在，就做好一个箭手，当一个强大的人。——杀人，杀人，就让我这在杀人中变强，在杀人中，得到修炼神通的方法！”

“哈哈，喝！喝！”一个队友，举起酒杯，对他大笑，整杯酒，一口灌进肚。

豪放，张狂；所有的人都张狂了，大喊大叫，整个大厅被喊叫声颤动起来，灰尘掉落进众喽啰的酒杯中，滑溜进肚肠。

“好，喝，喝！哈哈，哈哈——”顾晓宇大笑，发泄似地的大笑。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人生，或许，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天堂。

尽情发泄，尽情欢呼，尽情狂笑！

油灯燃烧，烟味伴着酒气，笼罩着整个青羊山。火光通明，闹喊声直传到方圆数里之外。

***

天亮，西边还吊着两个月亮。一个快沉入地底，另一个也将弯弯落地，没有任何的力量能阻挡。

醒，顾晓宇睁开了眼。

他不知道昨晚是怎么从大厅出来，更加不知道如何上的床，这间他睡的屋，他更加不知道是在山寨哪儿。通铺，左右都是昨天一起喝酒的箭手。

头痛；很痛，发胀的神经和头皮。

“我，就这样子，成了盗匪？”他躺在被窝里，两眼清冷的盯着屋顶横梁，丢了丢脑袋，“天，爹娘知道，不知道会怎么想？——坏人，我就是个坏人了。”

他不敢再往下面想。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当坏人当下去？

下意识，顾晓宇轻轻掀开被子，下床；鞋没有脱，一夜都穿在脚上。下床，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顾家庄，他家的后屋是石地，早上起来，自己就会直接去那站桩。——但是，现在，没有了。迷迷糊糊着，习惯成自然的，他就绕过他们这队箭手睡的屋子，到了屋后。

有空地。屋后有块空地，平坦的，铺着青石。

屋后两箭之地，山寨后门；出寨门，斜斜的山坡。一条弯曲的隐隐约约的山道，直通山寨后门。他们的屋子，便紧贴山寨围墙。

站桩。

没有多想，顾晓宇分开双脚，半蹲下身。或许，只有在这熟悉的动作里，在屋后练功，才能让他产生安定感。

吐气，吸气。

呼，呼，深吸；气劲，顺胸口，至丹田，一路到腿肚。

就是这感觉，以前每个早上，都是这个感觉。然后，就静静的听二毛家的狗叫，听他爹顾石头收拾猎具，听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