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陵将那些人带到老鬼的地方,看着这家子人抱头痛哭的样子,他有些厌弃:世上就是有这样没用的人,这才会有这么多冤假错案,信义、忠心,在他们看来大概不值一文。他不由地冷哼一下,动作也不觉粗鲁,砰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证明他是多么厌恶这些人。从小到大,长陵被灌输了太多忠君的思想,在他眼中,所有背叛主上的人都不应该也不能够算做是人,不配再继续存在在这个世上。
里面不断传来肆无忌惮的哭声、说话声,长陵的厌恶感越加深刻了,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愚蠢的错误,竟然还能这样的旁若无人,难道不知道感念楼主的恩德吗,真是没心没肺的小人!
想法在他的脑子里越来越重,他们的声音在他听来是这样的刺耳……终于在没完没了的压制过后,他忍不住冲动,一把推开大门,大吼一声:“该死的人!”他提着刀夺步进入,迅速扬起——
但是刀终究没有落下,因为有人及时抓住了他的手,他怒目而视,看到,是二少爷阻止了自己,想起二少爷之前为楼主所做的事,长陵就只有泄气地扔下刀,气呼呼地出去。
扶烈将那一家子安排到扶家的一个许久未用的别庄,让他们终身看守着,他该做的都已经做完,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了。扶烈此刻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这个三妹了,她急着让自己过来就是为了担心长陵对他们不利?她不是救世主,她救不了所有人,也许今天她可以网开一面饶了这帮小人物,可是今后呢,面对更多的可怜可恨之人,她还要这样吗?他苦心安排这些事,难道还不能将她生性中仁慈的一面压制住,还是说他做的还不够,还没触及三妹的禁区?
回去的路上,扶烈仍在不断思索,而他嘴角扬起的冷笑,与他平日的淡漠截然不同。都说相由心生,真不知道,他此刻这种相究竟是怎样的心产生的!
自那次后,确实不再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兴风作浪,邪恶的萌芽被暂时压制,只是败坏轻而易举,可要重振谈何容易。再者外边的问题是暂时解决了,可内院纠葛又怎么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放在我面前还是一团理不清的乱码麻,团团簇簇,拥在一块,让我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拆解。唯一庆幸的是有这些事情让我忙碌,我也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回忆在东琴发生的一切。有些东西好像不回忆,就如同没出现过,然后我也能告诉自己说,自己是扶风,是扶家的女儿,而过去那层虚假的身份连同那些本就不该遇到的人都应该随风而去。不过还有一点值得高兴的是,二哥终于慢慢融入扶家,对旁人的抗拒也不再那么明显,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有时候他甚至也会说些玩笑的话,这种转变让我始料不及却倍感欣喜。
“三妹,说好的下棋时不能分心,你又食言了。”二哥佯装生气。我虽到现在仍分不清二哥有什么企图,就拿之前受伤的事情,我心知是他给我下的套,其目的该是要我早下决断,彻底解决了朱坛主之流,可是他这样做,同时也让我不安——他到底想做什么。我一直相信他不会害我,可是现在、今后,我还能一直保持这份信任吗?
不知怎的,他竟让我想到了烨炫,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无论从外形、经历、气度等任何方面,我都没发现他们有多么神似,可是当大脑将这两人放在一起,我竟然分不清楚,究竟谁是谁。
我此刻实在是无法专心落子,于是放下棋子,对二哥说:“那么为了赔罪,我请你到天和居吃饭如何?”,二哥曾经跟我说过,天和居原料方面有些问题,这些日子我就一直考虑要抽空去一趟,今天难得有时间,正好二哥也不忙,于是趁着吃饭,顺带解决天和居的原料运输问题。
“哎,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我难得空闲。吃饭?我看你是想把我榨干了吃。”我塞了只苹果给他,阻止他的抱怨,但举动似乎是过于亲昵,二哥愣了半晌,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我忍不住偷乐,就算二哥是冰人,面对我这把火也会融化的,不是吗?余光之中,瞥见小妹的身影一闪而过,正想着要不找她一起,或者说索性就将大哥也叫上,我们几个小辈去天和居热闹一番。只是想象是美好的,一旦牵扯是现实就会出现许多意想不到的问题,正如二哥说的,我甚至连小妹和大哥的面都没见到。大娘说大哥有很多事要忙,比不上我清闲,语气说不出的酸涩;四娘说小妹身体不适,卧床休息着,可我方才还看到小妹出现在我门口。难道是我看错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这样一来,也就只有我和二哥两人去。不过如果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我发誓我一定不会执意去天和居。到最后我只能感叹:世间缘法之巧,当真到了人所不能想象的地步。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二 离殇陌路风华展 第六章 天和居 相逢陌路
东琴的街市依旧热闹,我却不再是那个我,忽然之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仿佛此刻站在曾经走过的街道,熟悉的路也被染上陌生的色彩,横看竖看都没有原来的模样。
这几天我一直窝在星宇楼,埋首于繁杂的数字之间,难得出来。现在亮晃晃的光线直直地射入眼中,异常的刺眼,似是察觉到我的不适应,二哥很自然地走到我前面,高大的身影刚好为我遮挡阳光,那一刻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街上,热闹而繁杂的交易声里不难辨别出一些共同的字眼,比如说遗韵公主,比如说北瑟王。我尽量大声地同二哥闲扯着天和居的事,却还是不能阻止消息传入耳中。路边巷口,人们津津有味地讲着遗韵公主如何一点点深得人心,她的封号又是怎样的越礼晋升,说着南宫蓝如何失势归家,连带着宰相在朝堂也是暗淡度日,不过这其中说的最多的莫过于北瑟王与遗韵公主的事。
无聊的人们盯住自己无法企及的人物,不断赋予自己的臆想猜测,然后津津有味的看着事态发展,也许是朝自己预想的方向进行,也许是相反,但他们都乐此不疲。
我继续赌气般的提高声音说着一些毫无头绪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在正常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听得懂的我究竟想表达什么,可是二哥却静静地认真地听着,微微侧转的脸,好似在仔细回味我说的内容,这一点与师傅像极了。
蓦地,二哥收住脚,我一时不察,整个人几乎撞在他身上。仰头,对上他认真搞怪的眼神。我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在他脚上狠狠踩下,以发泄刚才的怒气,他也不反对,只是笑了笑。不懂他在笑什么,我若无其事的走过,心情却不觉好了很多,那些与回忆有染的深沉在玩闹中渐渐从脑中退场。而这个过程或许就是因为一个突然之间的打扰,就像是二哥刚才的恶作剧一样。实话说,这样的玩笑,并不让人讨厌,想着我放松地自顾自笑起来,走在路上的脚步也渐渐轻盈起来。
掌柜眼尖,一见到二哥就撇下身边的客人疾步走来,恭维了几句就忙不迭介绍起天和居的情况,这么做反倒引得天和居内的客人纷纷侧目,好奇我们是什么达官贵人能让向来趾高气昂的天和居掌柜如此低声下气。二哥轻咳一声,掌柜这才反应过来,不应该在人多嘴杂的地方说这些事情,同时也注意到二哥身边的我。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不常出来走动,还是他眼力太差才会没发现我。
他的目光在我和二哥身上来回一趟,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笑意,大概是自作主张地联想起来了。直到他发现二哥有些不悦,这才引我们上楼去。上楼的过程中他还一边夸耀着:“楼上有雅间,若非贵客到来,平常是不对外开放的。”他满脸自豪,连眉眼之间都在传递着关于天和居雅间有多么好的讯息,生怕我们没有听清。我和二哥相视了然,只是我不清楚,这么个心思简单的人是怎么当上掌柜的,难道说二哥用人的标准是这样低?还是这个掌柜另有什么过人之处?
跟着他们的步伐一步一步上楼,却不想会见到他们:遗韵公主和北瑟王。烨炫不知说了什么,遗韵不住的轻笑,而在她看见我的那一刻笑意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惊诧。但那也仅仅是瞬间的事,很快她就举起酒杯敬烨炫,以掩饰刚才的失神同时也避免烨炫注意到我。
二哥制止掌柜的催促,静静地等我回过神,然后在经过他们身边时拉起我的手,在我手背上暗暗用力。我立时清醒了不少,借着二哥手上传递来的力量,坦然地走过去。
一切都已经过去,更何况我还戴着面纱,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我是扶风,星宇楼的楼主,若是我无法过去的迷途中解脱出来,那么之后的我必将反受其害。理智重新归位,按压下方才躁动的心。
掌柜吩咐厨子和小二上了天和居的招牌菜。我趁掌柜忙碌时嘱咐二哥让他暂时别暴露我的身份。
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酒菜,我终于明白天和居这东琴第一酒楼确实名不虚传,连向来不喜 欢'炫。书。网'酒的我也闻香而动,忍不住饮下杯中物。刚一入口,就觉得满是清淡如雪,在舌尖一绕,又变得浓烈醉人。心中暗赞一声:好酒!
酒是如此,饭菜同样不逊色。尝遍酒菜,我不便开口,二哥就先说:“天和居酒菜滋味虽好,却也普通,并不能让人一次就记住这是天和居的味道,简而言之就是缺少自己的特色。”掌柜认真聆听,不住点头称是,然后他才开始讲天和居的困境。我想:他倒也通明,先是展示天和居的优势,让我们先入为主,接着才道出天和居原料供给缺乏的事,这样下意识中我们会更理解他的困难之处。
原来天和居的材料除小部分是东琴自产,其余大都来 自'霸*气*书*库'北瑟——北瑟物资最优渥这是众所周知的。而向来北瑟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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