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子青朝墓的四周略一探视,一切都是如此平静,如此安详,就如亦虹生前一样,静的如一潭水,好似永远不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蓦然间——
只看土坟上有一个空隙,并没有盖紧,不知是入土时过于粗略,抑或是被人兽挖开,心想:
“亦虹死时不但被葬在孤远的地方,也因得不到照顾,而……”
“啊——”了一声,敖子青大吃一惊,他发现扒开的土是新痕,显然是葬过之后,被人再挖过的,他抽了一口凉气,凑近前一看……
脑子里乱得哄哄了一阵,敖子青甩甩头,呢喃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样残酷……”
原来,敖子青发现了坟墓的确被动过,不但如此,里面的棺木也被动过,显然有人来偷坟,为什么?目的何在?
汗如雨下,敖子青面孔已逐渐变得一片惨白,这是极度的失望与悲枪的糅合,他的一颗心,如同浇上冷水的火焰般,没有一丝势力。
他嘴唇颤抖着,虎目中泪光隐隐,体内的血液沸腾不住又消沉了,他喃喃自语地道:
“亦虹,你心地善良,却投错了胎,有一个心狠手辣的父亲,害死了你,谁知你死后,犹得不到安宁,是什么人如此凌辱你的棺木?这人的心肠,可比你爹还狠,可比‘银棠花’还要毒上百倍,死者入土为安,为什么目的使他再来掘你的坟?……”
说到后面,他已情绪激动得几乎无法克制,语声显得有些硬咽,与凄凉而萧瑟的山风相合,令人深深感到一股死寂的落寞。
敖子青的脸上起了一丝痛苦的抽搐,他大声叫道:
“我要将这人挫骨扬灰,碎尸万段,亦虹,你受的委屈,我要为你讨回——”
昔日的甜蜜,有如比境般在离海中浮现,那骄美而艳丽少女,那如百合初放般诱人的笑靥,又若池水中的涟漪,一圈圈的扩大,在他眼前逐渐移动,亦虹何辜?……
敖子青暗淡的双眸中,映射出她对亦虹的一片醇厚爱意,而这爱意,又是多么地痛苦而深刻啊!
敖子青轻轻地闭上眼睛,两颗含着无限凄苦的晶莹泪珠,在眼角上凄然滑下,他流泪了,英雄最悲壮的不是流血,而是流泪!
敖子青又睁开双目,沙哑的道:
“亦虹,我亲手抓到凶手,带他来到你的跟前,用他的血来涤净你的委屈……”
他热泪盈眶,小心翼翼的扒开亦虹坟上的土,他要重新将亦虹葬过,亦虹地下有知,会喜欢他亲手埋葬她,她是个容易满足的女孩!
他默默祝告:
“亦虹,你要跟着我,看我为你除去凶手,你一定要跟着我……”
他挖开墓土,再掘开三合土封着大石,现出了棺木,因为土壤松软,很快的就扒开,他一看棺木,新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恨透了这人,他心如此狠毒,棺木的棺盖,并没有盖好,在敖子青要重新葬过亦虹的棺木前,他要看看亦虹最后一眼,虽然亦虹不再跟他说话,不再看他,他仍然要看看他一生最心爱的人。
他伸手从棺盖的缝口中轻轻推了过去,他不用使劲,右臂一振,棺盖掀起!
一看——
敖子青差一点晕了过去,他跪在地上,心头一阵凄然,语声有些哽咽的道:
“亦虹呢?人呢?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怎么会不见了?……”
他的面容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呢喃不清的向空棺木低诉着,眼神在爱戚中有着无比的恐怖,他的神经好似有些迷乱了……
他凑近一看,只见棺木上歪歪斜斜刻着几个字,写着:
“敖子青,我要让你一辈子痛苦难安!”
敖子青心中一寒,一交坐在地下,这几个字显是指甲所刻,那么是个女的了,他一凝思:
“女的?不会是亦虹,如果是她,她不会如此对我留言,那么她仍活着的可能性很小,盗尸之人是为对付我,会是谁如此残酷?用这种方法对付我?这人一定认识我跟亦虹,以死人来打击我,天下竟有这般狠毒的人……”
空气中仍然是一片沉默,敖子青深刻的凝视着棺木上的字,他目光中闪射着极度的愤怒与悲哀,他声音硬冷的道: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敖子青发誓一定要找到你,为你所做的一切,讨回你应得的千百倍于此的最残酷代价!”
敖子青的英俊面孔糅合着悲苦与刚毅,他已陷入人世问极端痛苦中,他大声叫道:
“我会报复的,你等着……”
在伤心欲绝的高潮过后,敖子青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弧线,他缓缓抽出鬼箫,他声音晦黯的道:
“亦虹,你虽不在,但是你知道我曾在你的坟前为你吹奏一曲……”
一缕幽幽的,极其哀怨的箫声自敖子青口中吹出,曲子非常低沉,像是情人们在细诉哀肠,像久别的游子在凭吊破碎的家园故居,有着伤感,也有着浓重的忧郁,凄凄切切的。
一个转折,箫声更加凄惨悲凉,哀哀怨怨,似泪滴洒,像在不甘的呼号,似出殡时的呜咽,像阴盲路上凄风苦雨,愁苦在空气中荡漾,哀痛像幽灵般在无形中流连徘徊……
萧声骤然中止,敖子青面无表情,瞳孔中透过一丝难以察党的凶煞,冷冰冰的道:
“在下想,假如朋友是来找在下的,那么,应该现身了,在下候着!”
一阵轻悄的嗦嗦声响了一下,一个莲蓬般鼻头,两腮呈多角形,全身散发的冷瑟着气息的人走了出来,他睁着一双细长的眼睛,带着冷酷与深沉的表情,向敖子青打量了一下。
这人目光冷酷而尖锐的盯着前方,衬着周围的阴沉气息,他这模样,活脱似阿鼻地狱的索魂使者,像鬼魅一样的。
敖子青站起来,朝前踱了两步,深沉的道:
“朋友来此何事?”
这人的面孔没有一丝表情变化,他生硬的眨眨眼,话声僵直的道:
“天下人走天下路,你管得着吗,敖子青?”
敖子青勉强点点头,道:
“你认识我,很好,省得在下再多费口舌……”
他突然面孔一沉,冷煞的道:
“你为什么认识我?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来此什么目的?你既然认识我,你应该知道我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会发作的!”
那人细长的眼一眨,向敖子青注视限了一阵,道:
“你是个角色,我五雷手贺伏,难道还怕了你这后生小辈不成?”
敖子青仍然站着不动,平淡的道:
“你是五雷手贺伏?你知道你的大名吓不着我,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而来,如何知道此地?”
五雷手贺伏面色一沉,冷冷的道:
“你这是在跟我说话?”
敖子青轻淡淡的一笑,又慢吞吞的道: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五雷手贺伏双目倏睁又阖,幽冷的道:
“敖子青,记住你现讲的话,三十余年来,武林中尚没有一个人敢如此斗胆对我五雷手讲话,你是第一个!”
敖子青垂下目光,道:
“在下不在乎,第一个跟最后一个,相差不大,不过你不必自视过高,在我眼里,什么角色都一样,最好别惹我!”
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之色,已在这瞬间浮上了贺伏的唇角,但他的声音却出奇的平和:
“敖子青,我相信你是多情种子,你一定会来,果然如我所预料的,你来了,虽然晚了几天,你一样来了,很好。”
敖子青语声有些紧张的道:
“你这几天都在这里等待,那……”
贺伏听得了敖子青语气之中,有着一股无法隐讳的激动与焦急,他故意缓慢的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错,我知道是谁掘了坟,是什么人偷了你的女人的尸体,我看清清楚楚,你想知道吗?”
敖子青鼻腔一酸,眼眶禁不住微微一热,他厉烈的道:
“废话,敖子青本性是狠、是毒,但是有人比我更狠,更毒,我当然要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是豺狼,我是猎人,我不会饶了他!”
贺伏像一尊魔像般挺立,冷森的道:
“好,我告诉你,不过,你得先把东西拿来,我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敖子青毫无表情的进前一步,生硬的道:
“你明明知道东西不属于在下,也不属于你,我受人之托,不可能将它交给你,你最好不要打它的主意,慎重警告你!”
他说到这里,这位江湖魔星平静的望着他,没有一丝惊慌恐惧之色,瞧了一会,他哼了一声,深沉的道:
“敖子青,唬人的把戏拿到别的地方去用,在五雷手贺伏身上,你不觉得可笑吗?小朋友?”
敖子青冷然一笑,道:
“一点了不可笑,在下是担心你年纪大,脑子不清醒,不知利害关系,才好意提醒你,在下不可能把东西交给你,你却不能不把掘坟之人告诉在下,如果你想苟延残喘多活几年的话!”
贺伏呆震了一下,抖索而愤怒的道:
“敖子青,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天我会让你尝尝五雷手的滋味,不相信你还能狂妄到几时,目中无人的混账小子!”
敖子青冷酷得像煞地狱里的追魂使者,他古板的上前,冷然道:
“告诉我什么人掘了坟,如果你有本事就尽管使出来,姓敖的奉陪到底!”
五雷手贺伏的神色已奇异的转变起来,他不眨不瞬的盯着敖子青,面孔肌肉在强烈的扭曲与抽搐,仿佛一张变形的鬼脸,狰狞而狠厉,令人看了心惊胆颤,他咬着牙道:
“敖——子——青——”
敖子青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神色,他用力一咬牙,语声冷得像冰珠子:
“死者无辜,任何与在下有仇怨的,不管使什么手段尽管冲着在下来,但是对一位善良无辜,而且已经死去的女孩,此人心之狠辣,令人不齿,贺朋友,站在道义上你不该说吗?”
贺伏愕然冷笑,道:
“反正你已经活不过今天了,就算告诉你,你也报不了仇,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告诉你,掘墓之人就是包封沙之女包仪心,以及邵亦虹生前的侍女怡人!”
敖子青默默的听着,内心一阵绞痛,冷汗涔涔,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四肢有如千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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