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行事多是随心所欲,凤印而已,皇后都要和自己一道出宫,给了令妃也无妨。他适才烦心的不过是另一桩事。当下去了延禧宫,一时间,延禧宫再次风头无二。
很快,便到了南巡之日。
乾隆的圣驾走在最前面,一路上山呼万岁声接连不断。
太后见晴儿脸色有些苍白,召来太医给晴儿诊治,只说是车马劳顿所致,太后也就不以为意。此番出宫,太后可是有意从下属官员中为五阿哥挑选些得力人儿,那个小燕子,她是怎么看怎么不喜欢。她是想不明白自己这儿子,就算宠着五阿哥,也不该任由五阿哥想要个民间格格当福晋。皇上办事不靠谱,她这个皇玛嬷总是要好好为五阿哥筹谋一番。
这一想,又觉得皇上不该南巡,江南这边富庶自是不说,但满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转念一想到小燕子那个不着调的顽劣女子,太后又觉得给永琪挑选个多才多艺又温柔美丽能干的福晋也不是不可以。就连皇上都总爱宠着汉军旗扬州瘦马这样的人物,永琪大概也无出其右。男人嘛,不都喜欢那些子娇滴滴的女人,就跟爷那时宠着年氏那个贱人一样。
我佛慈悲,这些往日旧怨,还是不放在心上的好。太后紧了紧佛珠,不让自己深想。便和晴儿说起话来,好打发下时间。
“晴儿,哀家问你,关于你的额驸,你究竟作何打算?”希望你是个拎得清的。
晴儿不意方才还关心自己脸色不好的老佛爷,这一下子就问起自己额驸来,脸腾地一红,羞涩道:“老佛爷。晴儿还想多陪着您呢,晴儿可没想过就找个额驸。”
“哀家也不同你绕弯。往前,哀家倒是看你和福家大公子颇为有意,只是那时哀家便告诫你,福尔康非是良人。而今你陪哀家日久,哀家虽舍不得你,你这年纪也早到了该出阁的时候。哀家有意为你赐婚,你且同哀家说说你的心意。”
太后说到福尔康时,脸上那副明显不屑的表情实在让晴儿有些难受。就算尔康现今跟紫薇传出过婚讯,晴儿始终难忘五台山时的星夜当空。
“老佛爷。晴儿现在的一切都是老佛爷倚重才得来的,晴儿心中,老佛爷便如晴儿亲玛嬷,一切但凭老佛爷做主。老佛爷莫再问晴儿了。晴儿过往年少无知,好在老佛爷您不计较,不然晴儿真真枉费老佛爷一腔厚爱。”晴儿此时所说再真心不过。这整个皇宫里头,她能倚赖的,也只老佛爷一个。老佛爷岁数大了,晴儿更是不愿再忤逆老佛爷。
人算不如天算,有时候,人总是说到难做到,不然也不会有那么些空口白话。
太后见晴儿表忠心,愈发高兴。谁不希望身边人是个听话的。
这边太后銮驾里说笑声自是传不到外面,小燕子却是坐不住了。
车外骑马而行的五阿哥见小燕子掀开帘子胡乱瞅,又看四周都是伏地的百姓,倒不怕小燕子被人瞧了去。高高兴兴说:“小燕子,你跟紫薇还没和解不成?”
小燕子嘟嘟嘴,气哼哼说:“别提了,我是不知道紫薇跟我生什么气。你看要生气她也是生尔康的气,谁知道她这回连出宫都不乐意。还跟我说从前没能孝顺亡母,要自己处罚自己。永琪,你说紫薇最近到底怎么了?金锁也没跟我透露过什么。这大家小姐想事情就是不一样。”小燕子只能这样想。
五阿哥怎么看小燕子都觉看不够,表情如此生动可爱的,舍小燕子其谁。“小燕子,紫薇就是小姐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看尔康这阵子都头痛坏了,紫薇实在是让人失望。咱们呐,今天是好好出来玩的,别想那些糟心事。”
小燕子跟不认得五阿哥似的瞪着五阿哥,有些呆呆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紫薇跟尔康都是我们的好朋友。紫薇还是你亲妹妹呢,怎么就成糟心事了。紫薇不就是心情不好了些,等紫薇心情好了,紫薇和我们又能好好一起玩。你再乱说我就不跟你说了。哼。”
“你别气,我不说就是。我不就是为尔康抱不平嘛。好啦,你说什么是什么就是。我当然知道紫薇是我妹妹,就是因为知道,才怒其不争。”
“什么争不争的,反正紫薇是我好姐妹,你要对她好。”
“好好。”
“这还差不多。我想出去走走,坐车太无趣了,不如你唱歌给我听。”
五阿哥脸色一僵,这说的什么话,不忍让小燕子伤心,五阿哥建议说:“你等会,我给你找套侍卫服,你让明月彩霞随便谁坐车里就是。”
“真的可以吗?”小燕子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毕竟往日坐车,紫薇跟自己都会笑笑唱唱。
“当然可以。”
“可是皇阿玛会怪罪我们的。皇阿玛可是说过要我乖乖别乱走,不然就要送我回宫,我可不愿意。”
“没事的,有我在,皇阿玛只是说说而已。”
“耶!——”小燕子把紫薇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只想着该怎么好好玩。
36明月何其皎,都是谁的错
这边乾隆一行到得海宁陈家后;太后自是好生夸赞陈家诸女。尤其青睐那位清丽不乏柔媚的陈家四姑娘;一心想借这位知画姑娘拉回永琪跑偏的心。
乾隆对此并无异议;陈家几位姑娘,美则美矣,不过都是太后为永琪挑选的女子。乾隆纵然肯让永琪和小燕子成为一对;可没想过要让永琪一辈子就一个小燕子。永琪既自甘成为废子;他这当阿玛的也不能不为亲儿多想想。皇室延绵子嗣永远当仁不让。乾隆只觉为人父委实需要多费些思量。
这不;一思量过多;乾隆就带着些许手下游起杭州来。
江南最好的风景;山水当无疑。
乾隆正觉苏杭山水无愧天下美景;恰听见丝丝乐音响起。
美景好乐;饶是乾隆也不由心下一动,往那仙乐源头行舟而去。
一眼惊心。
那是怎样熟悉的容颜;只在梦里无数次出现!
红衣红唇,青丝披散,一瞬间,击中了乾隆的心。
乾隆是天子之尊,纵然心中激动,面上看不出一丝异动。连那异动,也在看清乐伎容貌时,统统消散。
旁边有人忙上前禀报,只说那人正是而今名扬江南的夏盈盈。
“你们是谁,可知西湖今日游船已被我家小姐租下。”那小舟上的婢子上前问话,语气倒不蛮横。
“大胆!”侍卫怒叱。
那婢子先时还敢仗着小姐多有倚仗放些大话,一看来人似乎来头不小,立时蔫了下去。忙回去小姐那里禀报,也只换回小姐淡淡一笑,便觉心内大安。
看到这里,乾隆早没了之前的心动,不过看戏般看着这位夏盈盈要做些什么。
吴书来抬头看到那位夏盈盈模样时,就知大事不妙。再看皇上老神在在的闲适,也只为船上那些人以及弄出这船的那些人默哀。
天子之短,可是抓不得的。吴书来心内冷哼。
夏盈盈只是奇怪,她不过早了几日擅自行动,怎会有此差错,也没多想。放下琵琶施施然起身做了个万福道:“诸位勿怪,婢子不曾见过大场面,倒叫几位大人见笑了。”
若说乾隆之前对夏盈盈还有些好感,在她开口说话的刹那,瞬间化零。
倒是吴书来算是有些了解皇上,主动接话道:“姑娘既在此游船,与我等并无妨碍。”
“你倒性好,也不怪罪我等擅自扰你‘清静’。适才那曲倒是不错。”乾隆突然赞道。
夏盈盈心下大定,皇上这样赞赏自己,可见得就是自己擅自行动,也无甚不妥。却只装作冷冰冰回答说:“大人过奖。小女子不过讨口饭吃,当不得此等夸奖。”
“既知当不得,却为何要在此叨扰百姓。”
谁也没想到乾隆此时会突然换了语气。
数九寒天一般冰冷的语气,着实让夏盈盈有些不安。
“大人既如此说,小女子也无颜再在杭州出没。还望与大人再无机缘相会,免得再污了大人贵耳。”夏盈盈不甘地回敬。虽说她只是无数个“夏盈盈”里头不算太起眼的一位,但她好说也是能有幸成为这次皇上南巡的备选“夏盈盈”之一。夏盈盈胆敢从候选人中不按计划擅自出动,自是有所依仗。可眼下这传说中风流多情的天子,明明初见自己时动了心,也不知怎么着了,一下子就换了个人似的。夏盈盈对人的眼神还是颇有些研究的,就算皇上不动声色,夏盈盈也没错过皇上最开始看到自己时的惊艳。
哪里出了错?夏盈盈不甘地退进船舱。
乾隆见夏盈盈识相,索性在船上坐定。
微风拂动,湖面上泛起波光涟漪,美不胜收。
江南烟雨蒙蒙,氤氲的水汽,连空气都透着一股沁甜芬芳。
吴书来见皇上兴致大好,命人叫夏盈盈在船舱里头奏乐。夏盈盈纵是不甘,也不敢真的不干,一曲江南好,悠悠飘扬在西湖上空。
入夜后,乾隆离开西湖。
走到一处客栈外头,乾隆看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便停了下来看热闹。
看热闹的人看热闹,被看热闹的人正在热闹。
达羡原本辞了官学的日子后,见朝廷对回人并没有太多限制,便想着离开京城。可谁知一道圣旨下来,达羡就莫名其妙随着南巡大部队到了杭州。
这要是别的地方就罢了,达羡打小就记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从前因为年纪小又忙着跳舞跟上学,达羡还没来得及去跟天堂有的比的苏杭二地。论理,达羡该留在行宫里头,可谁让达羡还粉嫩地跟孩子似的,跟上头求求情后,就被告知赶不上宵禁的话,须得赶在第二日出发前回来才可放行。达羡本就是被误捎上的一个人形行礼,请假容易许多。
杭州城确实好看又繁华,可就达羡跟丽莎这一对主仆来说,杭州城实在太过陌生。迷着迷着路,就到了不知是哪儿的地方问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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