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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两利终有了疑惑。他虽尊师重道,不敢摄向林灵素以窥知对方脑波,然对于童贯等人想法,他倒想一窥究竟了。于是静坐下来,喝得几口烈酒,开始运起“想梦灵诀”摄向童贯、蔡京、王黼等人,谁知对方传来全是暗通款曲,想在自家后花园私造一座更宽更广之狎园,且已进行多日,宋两利心神一楞,暗忖,光是这座万岁山已斯费无数,若蔡京、童贯私下再造,岂非花费更巨,照此下去,百姓岂非被坑个精光,当下暗暗决定,若真如此,得想法子挖得对方老本才行。
皇上设筵群臣不便走人,直到三更,众人方一一散去。
此后几天,宋两利的确查得童贯、蔡京、王黼,甚至梁师成、杨戬等人皆私设行宫,极尽奢华,更且藏妻纳妾无数。宋两利不禁皱眉,正常男人纳妻妾倒也罢了,竟然连太监都玩此道,实是天下少有。
宋两利胆子并未忒大,纵使发现亦未敢当面拆穿,他倒心生一计,想以通灵之术控制徽宗赵佶,然后让皇上收拾这群败家子,如此岂非完美无缺?
他正陶醉着计画如何进行,岂知竟闻得高俅已大步撞入神霄宝殿。宋两利已自感应对方来者不善,不动声色应付着。
打从宋两利拆穿高俅欲将生辰八字刻于九龙精鼎之后,高俅已视他为眼中钉,现终于逮着机会,亲自前来兴师问罪。
高俅方进入大厅,不顾信众在旁,劈头即喝:“小鬼是你故意将缘金减半,使国库蒙受大量损失,该当何罪!”
宋两利暗道,原是为缘金而来,倒未在意,冷道:“缘金是信徒自行给予,岂能硬性规定,何况它根本和国库扯不上关系!”
高俅喝道:“谁说无关!圣上工筑万岁山所耗不赀,全靠缘金弥补,你擅作主张,犯了官规,将受处罚!”
宋两利道:“那也得师父下戒,我跟你毫无关系。”
高俅喝道:“我乃堂堂官拜殿前带刀太尉,任何大内文武百官都归我管,你敢对我无礼!”
宋两利冷道:“我非文武百官,只是修道人,你且走吧,否则收你魂魄落我葫芦之中!”
高俅喝笑:“来这套!我才不信!”
宋两利突地一手搜出符表,强劲催化燃起,口中念得摄魂咒,欲摄他魂魄。高俅冷笑:
“这等骗术只能骗得三岁小孩!”宋两利道:“那就爬进来吧!”宋两利打开龛前葫芦,道:“收你一魂两魄!”灵符直往葫芦射去,更可见得三道白气从高俅身上冒出,直窜葫芦,高俅呃地一响,倒地乱爬乱转,状若小孩。信众见状登时击掌叫好。有人说道,高俅作威作福,绝不放他。宋两利亦有同感。然住持灵真道长年瑞祥却道:“高俅是皇上跟班红人,不便伤他。”宋两利这才将其魂魄放回。高俅登时清醒,但觉爬伏地面,已知方才受制,灵界之事让他莫名恐惧,喝道:“大将军有旨,若你再降收缘金,立即撤办,你看着办!”说完甩头悻悻而去。
宋两利感受对方下次再来,必定不同此次,暗暗轻叹,原只想安稳生活,看来渐渐卯上朝廷鬼官了。
灵真道长道:“小神童毋需和他斗,多少顺着如何?”
信众却道:“小神童无敌,不必怕他,跟他拚了!”有人说道:“若把缘金交予昏君,我们自不愿意了。”
宋两利瞧得信众,纵使有的家境不错,然却清贫居多,心中大为不忍,道:“日后你们毋需再任意捐出缘金,神霄派各分殿不再收受缘金了!”信众有的跪地拜礼,表示愿听指示,有的仍自狐疑,道:“若无缘金,神霄宝殿诸神如何能供养?”宋两利道:“缘金已够,多者全被贪去。”信众这才恍然,一致认定不再捐献。
宋两利一不作二不休,干脆写下诏令,同大庭广众宣布,神霄宝殿不再收受缘金,引来一阵鼓掌。
宋两利并要住持年瑞祥将诏令传至天下各分殿,年瑞祥暗道如此也好,否则吸金为奸人所用,实是不妥,然他却为宋两利处境感到忧心,道:“可要和大师父商量?”
宋两利道:“不必了!万岁山已造得差不多,我看再造下去,准出间题!”生平第一次自作主张,竟然颇有快感。
年瑞祥道:“可是若无缘金,恐将引得高俅等人不快……”
宋两利道:“我本传道而已,此处若不能留,便走吧!”年瑞祥闻言只有轻叹,道声保重,不再多言。
宋两利则支退信众,单身落于众神之前,想及自己一介草民,原目混个小和尚,谁知全靠机缘变得小神童,耍得如此风光,然其背后只不过是傀儡罢了,让人支来使去,如若能为一干苦难百姓解困亦罢了,耍至后来竟然替奸宦当爪牙,实是不值;虽师父对已有救命之恩,然以他能耐应能应付自如方是。自己以宝镜耍着阴阳老怪,他失踪数日必定前去研究宝镜,如若摸不着门路,必定再次寻来,届时自己将受控制,倒不如趁此机会带些元宝开溜,混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方重新开始,如此方是避险之道。
想走后,他已盘算住处存有多少银两,且该躲往何处方自安全。待要行动之际,忽觉有人逼近,惊觉瞧去,竟是一位六旬不修边幅、清瘦散发老乞丐,宋两利一眼认出:“胡师父么?倒是好久不见了!”
此人正是江南神丐胡天地,当年曾在迎仙台传授宋两利“天罡掌”亦算师徒之缘。
胡天地手杵青竹杖。瞄眼溜转宋两利道袍,邪声道:“不错,混得白白胖胖,吸金不少!不若我胡乞丐就快饿死了!”
宋两利干笑:“大师父说笑了,弟子只是凑合混混罢了!”
胡天地道:“凑合混就如此名堂,认真混岂非无我立身之地!”宋两利道:“师父说笑了!”胡天地突地大喝,一杖猛抽,当头劈下,其劲之猛,足可裂脑,宋两利诧骇不已,自然躲闪,唉呀滚落地面。竹杖穿透蒲团,胡天地耍团成圈,猛地一甩,掉落殿前神鼓,咚地贴得紧紧。胡天地始道:“好身手,看来这两年并未荒废。”
宋两利这才明白对方试招,干笑道:“师父出手太重了,要是弟子不行岂非一棒毙命!”胡天地道:“如此毙命也好,省得费事!”宋两利摸着脑袋,只能陪笑。“不知师父突地前来,有何指点?”胡天地目光突缩:“你想开溜?”宋两利干笑:“混不下去了,只好溜啦!”胡天地喝道:“不准溜!”宋两利一愣:“怎说?”胡天地道:“你是我秘密武器,怎可临阵脱逃!”
宋两利闻此更形哭笑不得:“弟子何时又变成师父秘密武器?”(全本小说下载整理)
胡天地突地伸手猛抓他肩头,喝道:“走!”掠身冲出神霄宝殿,翻上屋顶,奔行三殿,落于高处,面对皇宫大内,冷道:“奸人当道,你想一走了之!”
宋两利方知他为此事而来,轻叹道:“我只是小道士,无能为力啊!”
胡天地冷道:“天下人全若你想法,大宋江山岂还有救!”
宋两利叹道:“看是没得救了!天意似乎如此。”
胡天地猛抓其脖子:“你说什么?是你自己话,还是神灵之话?”他素知宋两利俱通灵之能,若所言乃天命如此,将让他难以接受,故一时激动掐得甚猛,宋两利吐舌翻眼,差点岔气,胡天地一时失手,赶忙放去,喝道:“敢胡言乱语么!”宋两利干咳几声,道:“我自个想的,跟天命无关……”他虽能窥阴阳两界,然对大宋前程始终不敢预卜,亦惧于知其未来,无所适从。
胡天地喝道:“那好!自个说的不算!要知国破山河在?大宋纵使颓弱亦是个国,当个亡国奴才是最悲者!拿出你慈悲心来!”
宋两利道:“弟子无此伟大能耐。”
胡天地道:“那也不准开溜!”
宋两利闭嘴,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胡天地仰天一叹,道:“不管传言是真是假,你能置身神霄派要职,必定有所能耐,至少神霄弟子对你甚是敬重,此乃可用之兵!”
宋两利道:“他们敬重本尊师父,我只是从旁协助罢了。”
胡天地道:“不管这些,大男人要有国破扛山河气概!我今天来此就是教你这些!”
宋两利皱眉:“我行么?我只想好好过活,那些事离我似乎太远了……”
胡天地喝道:“小瘪三!你有!你有贱骨头,只是尚未发扬光大而已!”宋两利道:
“贱骨头?”胡天地邪笑:“不错!我观察你很久,原感觉你是小瘪三,但就在方才你宣布全天下神霄弟子免收缘金之际,我才确定你外瘪内拗,敢顶抗朝廷,妙哉!”
宋两利皱眉:“可是我下半部尚未进行……我是想溜啊!”
胡天地道:“那无损贱骨头!呵呵,所谓‘贱骨头’便是被逼迫之际,立即显露反击之风骨,我不会看错!”
宋两利轻叹:“好吧,承前辈看重,弟子又将如何发展贱骨头?把高俅给宰了?”
胡天地道:“那是迟早之事,但不是现在,现在要宰的是童贯和蔡京、王黼、梁师成等人。”
宋两利道:“童贯拜阴阳老怪为师,武功不差,且全天候有高手在旁,不易下手。”
胡天地冷哼:“若非牵涉朝廷风险,他早被收拾,但现在不同了,南方方腊已起义,北方宋江亦闹革命,他们都想收拾童贯,甚至推翻朝廷。”
宋两利暗诧,那方腊乃和母亲有所牵连,他竟然造反,那岂非自家人开打了?急问道:
“方腊当真反了?”
胡天地道:“不错,南方水患连连,奸官又为非作歹,方腊藉农民力量终反了。”
宋两利道:“那明教呢?该不会一起反了吧?”
胡天地道:“倒是尚未加入;方腊性急,熬之不住,明教则针对朝廷而来,他们不做无谓牺牲,就像我丐帮弟子,原可配合方腊造反,但如此必定死伤太重,故将目标移往皇宫大内。擒贼擒王便是。”
宋两利暗道好险,否则莫名落个反贼可不太妙。
胡天地轻轻一叹:“群雄的确矛盾,奸官当道,却不敢乱动,原是考虑北辽、大金、西夏诸国虎视眈眈,若朝廷一乱,敌军必定倾巢而出,竟也纵容阴阳老怪守住大内,以抗极乐圣王,然现况着实太差,奸官变本加厉,赵佶又贪色昏庸,搞得民不聊生,该是有所取舍时候了……”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