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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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天长地久-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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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哦,不,这次不是冷战了,这次是结束。她最怕和小孩儿打交道,到最后十之八九只能不欢而散。
  他似乎很喜 欢'炫。书。网'亲手替她戴上项链这样的链状物,她记得暑假时玩闹间他也拿丝带什么的往她脖子上绕。有一次他好像说过,这条绳子拴着她,他掌握着控制权,她便是他的小奴隶了,乖乖听话,才会有好日子过。当时当了他取笑她形象的话来听,她还好好折磨了一番他那两只大耳朵,直到他告饶才算揭过。现在想来,最不经意的话才最能说明心思吧,如酒后真言,如梦中呼喊。其实项链手链哪一个不是链子绳子,区别仅仅在于,一个圈住的是脖子,一个圈住的是手腕。他最狠,知道她舍得了手舍不了命,所以手链和项链一比三。
  仔细回想,才惊觉曾经许许多多细节都被她粗心地忽略了。比如说他很少牵着她,却总是不顾她的反对要搂着她的腰,过去她以为是这个小鬼喜 欢'炫。书。网'占便宜,现在才明白那何尝不是一个占有和控制的姿态。坐下来的时候,天气再热他都会尽可能将她圈在怀里,牢牢地掌握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以为仍是色/色基因作怪,其实也是出于圈占的心态吧。还有什么呢?还有那一封封看似唠叨的邮件和书信,那样频繁详尽献宝似的地把他的生活报告给她,未尝不是为了拿他的生活挤占她的空间。如果她的生活里只剩他的影子了,怎样的结果还用深思么?
  思及此,林惜南把颈间那条星月项链也取了下来。在晕黄的台灯灯光下,坠子的纯净丝毫不受影响,反愈显剔透,如同它的意义、它的名字一样昭昭:相依。相者,非互相也,实偏向也,如“及时相遣归”之“相”,如“相委而去”之“相”。笑着把这些美丽的礼物收在一起,放进礼物袋里,锁进最底层的抽屉里。洗漱时看到镜子里空空荡荡的脖颈,好不习惯,于是又翻了那条水滴项链出来戴上。
  回家的路上,把这一年多的时间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才惊觉最近心思太绕了,绕得她在下车后看到那一路槐花忍不住要嘲笑自己。她不愿多问他一句,想保持自己仅剩的风度,可实际上呢?她这样纠缠不休,早已气质全失。为任何人千回百转愁肠百结都不可过了分,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不适合她林惜南——她一向自我,否则暗地里受的罪谁来心疼谁来偿还?世界如此美好——阳光满地,清香满路,新花满眼,她何必为难自己?
  说起来,老林最赞赏她的,从来都是洒脱,拿得起,放得下。
  她万万不可辜负了去。

  第二十八章(上)

  今年似乎格外热,才五月底,整个校园就白花花的一片了。林惜南早晨醒来,整个人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的。洗漱后翻出新买的无袖连衣裙换上,浅浅的青色,让她精神大振。可对着镜子,始终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好半天才发觉这条裙子的风格和她其余的那些不大一样,是景晓阳逼着她买下来的,就是……胸前有点露,整个儿偏性感成熟。景晓阳当时似乎很不给面子地说:“年纪一大把了,装什么清纯!”赶紧把水滴项链翻腾出来戴上。这一折腾,又是一身汗,尤其那把头发铺在背上,整个一毛背心。找了几枚细细的黑发夹,三两下挽出一个髻,用发夹固定好,前后看看,嗯,手艺不错。走两步又觉得不对,一回头瞄见床下的高跟凉鞋,犹豫两秒,立马换上,顿觉信心倍增,出门早餐。
  一路上频频有学生回头,细心辨认一下,还有议论声,夹杂着惊叹声。其实这副打扮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开春换了单衣,其中大多是白色的,便常常挽起头发以免脏了衣服,连带着锁骨下方的坠子露出来,时不时地有老师相询。不论男女,她的答案一律是男朋友送的。那时候她和萧文翰的关系很微妙,这样说出来,一来像是定心丸,二来,能帮她把那些殷勤挡在三丈之外,也算是“男朋友”这个事物的一大用处。不过,高跟鞋倒是第一次穿。景晓阳前些日子听她抱怨得太多,干脆跑过来陪了她几天,少不了上街大杀一片,这双她穿着得时时动脑以保持平衡的七厘米高的鞋子,便是战果之一。走到食堂买了早饭坐下,没有出任何岔子,她舒了口气。这高跟鞋,果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穿得上的。
  早上有两节课,这周的前几天把课都调着上完了,下午就能回家去。赵南的更年期现象貌似很严重,林惜南每次回去待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天,也不能少于三天;若是有半个月不回去,赵南准得哭着闹着跟她打电话。调过几次课,同事都很理解了,尽量帮忙行方便,现下几乎成了定例。
  这两节课有强调句,这个点对于高一的学生是绝对的新内容。她教的两个班都是C班,成绩一般,求学心更一般,讲过一遍之后问了问,懂与不懂一半一半。正打算讲第二遍,下课铃声就响起来了,她从不拖堂,只好再作打算。也有个别人很认真,比如说听到“so much or today”后立刻跑上来的这个男生。于是,林惜南仍是一副温柔笑脸,开始重头再来。讲到变形的时候,腰上忽然一热,耳畔有带笑的声音响起:“这位同学,班上有其他人听懂了,你另外找人问好么?林老师我得带走了。”
  林惜南停了一秒,没有理他,径自讲下去,手试图把那只爪子移开,却不成功。男生却不专心了,看看她,又看看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又听不懂了。林惜南只好放弃,歉然道:“我下周来了再讲还是你找别人问问?很抱歉有私事打扰到了。”话音未落,萧文翰手臂一收,站了两节课脚已经很难过,她立时失了平衡,全身重量都靠在他身上,慌乱间手还扯住了他衣服。眼神一晃,看清他穿的是白衬衣了,袖子随意地挽到上臂,露出精壮的小臂,巨大的力量含而不露,结实的左腕上戴着那只表,算是……养眼吧。教室里本来已安静下来,这一下子立刻就有吸气声此起彼伏,林惜南听到许多眼镜掉在地上摔出一片片清脆的声响。他衬衣的第一颗扣子敞开着,小麦色的肌肤上透明的天鹅坠在银色的链子下端,折射着阳光,晃花了林惜南双眼。
  “林老师……”男生的声音弱弱地传如耳中,林惜南只觉得雪上加霜。她很不善于应付计划之外的事情,本能地排斥甚至憎恨一切变故。她试着站直身子,可萧文翰越收越紧,最后竟勒得她有些气闷。恼怒地仰头瞪他,这个久已不见的人笑得正欢快呢,一丝阴影也没有,而她自己,因为高度的缘故,实在没什么气势。她有些气馁,明明都穿了高跟鞋了,还是比他矮上这么大一截?这个人眉目依旧,气息依旧,笑容……依旧,她有些恍惚,仿佛那些冷漠和隔阂从来不曾存在过,都是她自己胡思乱想,以至于做了个那样缠缠绕绕的梦。
  “怎么戴这条项链了?那几条都不喜 欢'炫。书。网'吗?”他低头看了看,话语里多出些难过的意味来,“手链也不喜 欢'炫。书。网',所以都不戴?看来我真是失败。咦?你挽发啦?也许这个礼物你会喜 欢'炫。书。网'。”
  说罢,他空着的那只手在裤兜里摸出个长方体的天蓝色盒子来,拇指指甲一挑,盒盖应声而开。他根本没在乎这是什么地方,直接将盒子放在讲台上,就在满教室人的注目下麻利地揭开包裹用的丝绒缎子。这次换成簪子了。透明水晶里隐隐有绿波流动,簪头上三个品字状粘着的白底青边团锦结平添一份古韵,几条雨线般的垂链在五月上午的阳光里悠悠晃晃,把光芒散射到各个角落。萧文翰只给她看了一眼,下一刻就直接把簪子插在她发髻里,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她呼吸困难,头晕眼花。不等她有所反应,他就很自然地低下头在她唇角落下轻柔一吻,彻底石化掉整个教室。
  “这几个结可是我亲自打了粘上去的,喜 欢'炫。书。网'?”他的声音很是愉悦,“那就好那就好。作为男朋友,直到现在才送出一份合你心意的礼物,你一个月不理我也是应该的。我接受这个惩罚。不过,现在满意了,可不许再生气,嗯?”
  林惜南清醒过来,见他手上劲道小了些,赶紧把自己解脱出来。她没脸去看学生的表情,沉默地拿了东西便出去了。出了门立刻摘下簪子,握在手里,却没敢回头还给他。
  在大太阳下走了很长一段路,她没有计时间,走到双脚酸痛实在不能再往前走了才停下来,转身进了饭馆。忽忽从炎热炙烤的室外进入室内,她有好一阵子没缓过劲儿来,眼前一波波的暗黑晕眩。萧文翰一直没有说话,但始终跟在她身后。一走进去她就有点感谢自己的运气了,这家中餐馆环境算是很幽静的,而且大堂里设了珠帘虚隔出许多相对独立的小间来,帘幕下还配合了绿色植物。略一看菜单,这家原来是沪菜馆。沪菜偏甜,温和,不刺激,应该很适合她目前的状态。
  一坐下来,立即有服务生迎上来点菜,随手翻了翻,点了个香菇扒菜胆便算。小姑娘看看她,又看看对面的萧文翰,欲言又止,小嘴撅得高高的,怎么努力也收不回去。
  “惜南,一个菜可能不够我们俩。”萧文翰好脾气地提醒她。
  林惜南扯扯嘴角,道:“你有手有眼有嘴巴,自己想吃什么点什么吧,我买单。”
  萧文翰噎了一下,立刻笑了起来,如之前在教室里的那种——假笑!
  “加一个苏式蒸桂鱼好了,单当然是我买,怎么能你买?”
  林惜南不与他争辩,只是把手里的簪子放到靠他那边,好一会儿,说:“文翰,其他的我现在没带在身边,下周快递给你。”
  萧文翰端起茶喝了一大口,一点不斯文,浑似没听见她说话,问道:“你这周要去哪儿吗?”
  “回家。”
  “我好不容易跑回来诶,不能陪我两天?”他放下杯子,手臂交叠着放在桌上,倾身向前,极为诚恳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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