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乔家这是要干啥?”
“咦,说啥除族呢。原来看中人家东家的东西了啊……”围观的村民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哼,你们是不晓得吧,还替她说话?如果被官府发现包庇逃奴,要以连坐论处,就是在场的各位可都是要获罪的,到时候一个也跑不了!”乔得喜也听到村民的议论了,言语一下激动起来。
桃花真是风中凌乱了。大唐的律法上还有这样的规定?可她什么都不知道。是两眼一抹黑啊。
“主子,主子,你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了?”丁义急急的寻过来了,一下就找着被围困的桃花。
“丁叔,我被除了族,没了户籍该怎么办?”桃花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询问丁义。
“除族?好端端的怎么会除族?怎么会没了户籍呢?怎么回事?”丁义一下惊住了,焦急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桃花才正视这下是真有麻烦了。
桃花不得不简短的把事情经过跟他提了一下。
明白过来的丁义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自家这个主子身世不一般啊,这么曲折离奇的,可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
“各位乡亲,各位父老。我家主子打小在水口村长大,大家亲眼所见,根本就不是什么逃奴。这点大家伙可以作证吧。”丁义想了一下,直接向围观的人抱拳施礼。
可是刚才乔得喜说的乡亲们都要获罪连坐。还是让人怵了,自保是人的本能,为了别人的事连累到自己,谁也不想再当出头鸟,一时没人再应声。
“乡亲们,只要大家有人能为我家主子作证,她就不是逃奴,大家自然不会获罪。”丁义再一次朗声说道,极力的把这个关系给大家说清楚。
“对,桃花怎么可能是逃奴呢,大家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人群里终于有人开了口。
“呦,我家三哥可是官家老爷,你说是听你们的,还是听他的?再说他可是帮大家擒了强盗,又送了粮食种子,大家伙可不能忘恩负义啊。”乔得喜扫了说话的人一眼,不阴不阳的说道。
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威逼利诱?还是说这事背后有云福的影子?那人好歹救过自己一命,现在犯不着这样为难自己吧?还是已经查清自己的底细,明白这些财产都是她的呢?可这应该不可能吧,桃花自认为没露出什么马脚啊。
官老爷都被抬出来了,刚刚情绪激动的村民们又偃旗息鼓,老乔家老三都是见过的,那么威风八面,要得罪他,没人敢啊。
“这位说的话就要些好笑了,那云大人是朝廷官员不假,可他也没天天呆在水口村啊,谁是不是逃奴他知道?再说他身为朝廷官员,为民除害,本就是该当之职,粮食和种子本就是朝廷派发下来的,这事还要乡亲们报恩吗?那各位跟前这个,还是个孩子,强盗进村时,能拿出全部的粮食,给大家充饥,在山林避难,尽力尽力的帮助大家安顿,大家现在能好好的活着站在这里,是不是有她的功劳?麻雀成灾,是谁帮你们出了主意?不断保住了明年的口粮,还说服东家收购你们捕的麻雀,让大家有钱过冬!你们的孩子,是谁给找的夫子,让他们有机会读圣贤书?”丁义越说越激动,“这样一个处处为大家的孩子,只是让大家作个证,澄清一下事实,应该不应该?”
丁义这么长的一段话,果然很有煽动性。乡民们头脑闭塞,但却淳朴,信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场上的情况一波三折,村民们大多受过桃花这几样好处,在明知道事情经过的情况下做个证而已,似乎不好不做啊,一个个交头结耳,窃窃私语起来。连小院子里坐着的几位年纪大的长老,都开始指责乔得喜的行为。
“你个奴仆,胡乱说些什么?”乔得喜一下恼羞成怒,冲丁义发难。
“是啊,我就是个奴仆都知道不能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可你当了人家那么些年的叔叔,却想不劳而获,也不去问问你家那几口子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桃花没想到平常老老实实的丁义,言词也会这么犀利。
场上形势开始一边倒。
“哼,就算你们都作证又有啥用?只要我家没人点头,桃花想重新上户这事就成不了!大唐国律可是有规定,重新上户旁人的证词不够,没之前的主家点头,哪个敢给她上户籍?”
“有粮叔,就算桃花不是你老家的血脉,那也是看着长大的,一个小女娃子造孽。你们都不在家的时候,这孩子可是顶了半边天,不是她,等你老现在回来,家里有人没人在都两说呢。”乔云想了想,还是开口向乔有粮求情。
乔有粮没有动静,板着脸端坐着。乔云又向乔得旺看去,可他垂下头,什么也没说,倒是乔得喜瞥了乔云一眼,继续高昂着头,似乎这事绝不能善罢干休。
乔云见自己的话一点作用没有,那个气啊!可谁让人家家里出了官老爷呢,忍着。心里就后悔了,干啥要答应老乔家除什么族啊。当时想得太简单了,既然不是老乔家的种,分出来也是正当的。除族的事村子里也不是没有过,大不了重新再上个户就是了,怎么会想到弄得这么复杂?
桃花也在后悔,果然是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她对这个时代了解得太少了,早晓得有这么一出,在府城花点钱做个户籍就什么事没有了。当初买下梅园的时候,办契有德高望重的萧老具保,随便填上乔言的名字都没问题,也没人提到户籍这一出,这样才让她疏忽了。
情况又出现了僵局,老乔家人的态度那是强硬得很,任乔云、长老们如何轮番劝说,都没有松口的迹象,看来对桃花的房产、田地是势在必得。
村民们的态度老乔家人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这次更是忽视得彻底,连乔云最后都只能无可奈何的望着桃花,露出抱歉已尽力的表情。
老乔家看中的只是她的财产,那她就是安全的。其实桃花除了心里有些不好受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担忧。本来她就信奉: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只要老乔家现在不是想马上把她扭送官府并落实她逃奴的身份,这个问题稍微迂回一下就成了,等她花点钱再弄一份户籍过来,这份挂在徐怀仁名下的财产就名正言顺。老乔家真能吞了去?只是让她难受的是老乔家人的态度。同甘共苦的日子过得也不短了,现在却为了这么一点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属于她的财产,就这样算计她!桃花环抱双手静静的站在那儿,像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人的贪念果然是永无止境的?!
“桃……桃花!”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人,冲桃花嗫嗫的张了张嘴。来人是满仓!
“云叔,我,我作证,可以吗?”少年特有的嗓音有些低沉,望向乔云似乎鼓足了勇气。
桃花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满仓扭头撞上桃花的目光后,垂下了头,满脸胀得通红。
“你!你个兔崽子,毛还没长齐呢,看看你面前都坐着谁,啥时候轮到你说话?”
“我打死你个不孝的东西!”乔得旺气得不行,铁青着脸,紧攥着拳头,站起来冲满仓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好骂。L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作证
“爹,没有桃花,小满早没了,我们也难活下来……”毕竟是顶撞自己的爹,满仓到底底气不足,慢慢的说不出话来,扑通一声跪在乔得旺面前,只能作无声的抗议。
乔得旺见他还敢回嘴,伸脚就往他身上踹。他是起了真火,下脚一点不留情,一脚下去,半大的小子能踹个翻滚。乔得喜站在边上看热闹,一点劝解的心思都没有。
“得旺,孩子说的也是实情,你咋能下狠手?”乔云正一愁莫展。
他虽然不清楚桃花跟老乔家到底是有啥恩怨,但现在,明显是老乔家人起了不该的心思。说实话,虽然老乔家是族亲,但桃花帮了村民多少忙,他心里是有数的。老乔家若是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现在逼桃花交出所有的财产就太过了,人家东家的东西一个小管事哪做得了主?这不明显要赶尽杀绝吗。桃花置下的房子、田地,办契的时候乔云一直在身边,上面留着谁的名他是一清二楚。
可眼下的情况也是事实,如果老乔家没人点头,桃花的名字就不好入水口村的籍。满仓能挺身而出,他还是满欣慰的,老乔家出了个有情有义的孩子,比他那父叔们强。可毕竟他还太小了,上有长辈,轮不到他出面。
“我作证!”声音铿锵有力。
让已经僵持的局面活跃起来。
“老乔家还有血性人儿……”
“嘿,嘿,你说咋回事,桃花咋就不是老乔家的种了?那是谁的……”
“是呢,小王氏平常嘴是碎了些。人却还老实啊……”
村民们的思绪跳跃太快,刚才还替桃花担心不已,打抱不平,这会儿见事有转机,八卦的因子就活过来了,这画风也换得太快了吧!
突然出现的人粗衣短衫,一身泥。站在小院里气喘吁吁的。手里拿着镰刀扁担等割草的家伙什儿,显然是刚得了消息一路跑过来的。人还是一样的憨厚老实,只是头上已染风霜。整个人沧桑了不少。
那人是乔得财!
狗蛋紧跟在他身后,手不安的绞着他爹的衣角,眼睛使劲儿的往桃花那边瞧。
“大哥!你不是去割草了吗?这事你就不用掺和了。”乔得喜显然没料到乔得财会突然回来,还跑来掺一脚。
“爹。咱老乔家在水口村也是顶天立地的,三弟还当了官。咋能做这样的事呢?往后没得叫人戳脊梁骨。”乔得财看都没看老四一眼,走到乔老头跟前,把扁担往地上一杵,立在那儿不动了。
“大哥。你这是干啥?昨儿说好的,你不要是你的事,咋还……帮倒忙呢!”
“再说好歹也是咱家救了她一命。也算待她不簿,难不成要白养活了?”乔得旺面上青筋凸起。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一副憋屈样儿。
无论两个兄弟怎样指责他,乔得财理都不理,眼睛放到板着脸没任何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