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愣愣的看着陈煦与刘彻离开房间,下巴被人兜了一手。“人都走了,你还流什么口水?”
“流口水是正常的。”哥哥道:“我正在发育。”
张泽哼哼两声,看着门口——看来太后出招的速度比他想得要快。
刘彻安安静静跟在陈煦身后,走到花园外。
陈煦转过身来,又看了看四周,才对刘彻道:“这几日不要来馆陶公主府了。”
刘彻一惊:“什么?”他只是想帮个忙而已,就连公主府都进不得了?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真实写照吗?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张泽不可信?”陈煦不知道刘彻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只开口道:“千万不要在他面前表露出你真正的想法。”
刘彻抿着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望着陈煦。
陈煦毫无察觉,继续道:“就这副表情,回去吧。”
“陈煦。”刘彻拉住陈煦的手臂。
陈煦一愣。
“我以太子的身份命令你,收回刚才的话。”
“……”陈煦一瞬觉得刘彻的脑子被驴踢了,然后才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刘彻:“我既是太子,馆陶公主府便由不得我不来。”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陈煦眨巴眨巴眼。“我只是让你这几天不要来馆陶公主府,也是为了你好。”
刘彻:“一点都不好,为什么不能来找你?”
“因为最近要筹划阿娇的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出现。”陈煦道:“而且你今天才去找了皇帝,太后一定会知道的。”
“……噢?”刘彻眨巴眨巴眼。“你不是生我的气?”
“为什么生气?”陈煦也眨巴眨巴眼。“你是说你向皇上提出要娶阿娇的事?反正皇帝也不会答应的。”
刘彻:“为什么?”难道在陈煦眼中他就这么愚蠢?
陈煦回道:“时局如此。”
时局……
刘彻皱了皱眉头,这个词皇帝也说过。时局如此……究竟是什么时局?
陈煦觉得也许是自己太过先入为主,将眼前的刘彻与历史中介绍的刘彻重叠在一起,但其实这一路走来,刘彻不过是个比同龄聪明的孩子罢了,而且由于自己的介入,他生活的路程也偏了许多。
“……我会好好想想。”刘彻点了点脑袋,问:“阿娇的事,你真的有办法?”
“我已经想好了。”陈煦道:“……你不要想太多。”小孩子一直挺纯直的,别想太多把自己绕进去了,这小表情倒是挺让人心疼的。
“不,我得好好想想。”刘彻又点了点脑袋。“既然陈煦自己有办法,我就不添乱了,先回宫了。”刘彻说着一摆手,拒绝陈煦送他出门,自己转身离开了。
陈煦叹了一声,扪心自问:是不是太忽略刘彻的感受了?他毕竟只是将来的皇帝,而不是已经建功立业在历史上垂名的汉武帝。
刘彻至今活了十三年又八个月,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深刻的觉得自己太“嫩”。陈煦不过比他大四岁而已,思想却是跟自己的父皇在同一条线上,甚至可以与他惧怕的太后一较高下,相比陈煦的手段,他实在太过天真。
陈煦十分沉得住气,一直等到十日之后,太后向皇帝请旨赐婚,这消息放出来了才开始动手。
首先自然是皇帝先前答应的条件,娶了阿娇的人必须三年不纳,对于人质在握的太后来说,这个要求简直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陈阿娇得到消息哭晕在闺房,陈煦却是勾起嘴角笑了。
这不赐婚的旨意才下来三天,阿娇成亲的对象就被传出在烟花柳巷染上恶疾,接着在陈煦的怂恿下,刘嫖就捏着铁证冲进宫里找太后哭诉去了。
刘嫖也不说怪罪太后的话,只哭诉自己的女儿这么命苦,自己做母亲的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求太后给她做主。太后不仅面上无光,还得拉下脸来安抚刘嫖,至于那相亲的对象……都被抓包了还能怎么样?只能当做弃子了。
刘彻收到消息之后,更觉得自己太嫩,手段比不上陈煦,还拖了陈煦的后腿。陈煦这一招的确是十分漂亮,太后那么好面子的人,竟然让自己的亲信在脸上打了一巴掌,这下不知道要心塞几天了。
刘彻痛定思痛,决定不再做个拖后腿的蠢太子。
☆、第四十五章
陈煦这一仗打得漂亮,都不需要自己出面便让太后夹着尾巴收回了自己的利爪,太后着实塞了许多时日,揪着心口处理自己爪牙办的错事。
刘嫖还再接再厉在太后面前哭着要求严办,这边对方的母亲也频频进宫找太后求情,消息倒是灵通,每次都是刘嫖离开之后,从来都没有碰到过刘嫖。陈煦估摸着太后这段时间也没有心思管他了,于是就松了松筋骨,准备去找刘彻一起去郊外踏青。
因为陈阿娇的事情太子不好露面,陈煦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刘彻了,今天进宫一找,竟然发现刘彻沉着脸跟着卫绾在上课。
陈煦:“……”平日他来的时候,即使刘彻在上课,也会立刻朝他冲来的,今天看见他危襟正坐,认真听着卫绾讲儒学,他倒是有些不习惯了。陈煦在刘彻身边晃了几圈,见刘彻还是面不改色看着自己面前的竹简,便只好坐到一边,静静等刘彻下课。
卫绾见是陈煦来了,便说了两三句,结束了今日的授课。
刘彻收了竹简,对卫绾道:“老师今日没说什么新东西,下次还是准备准备再来上课吧。”
卫绾:“……”他很认真的对待自己人生的每一次讲课,不准备的从来都是他的学生,今日竟然被一直翘课的太子这么说,他却无言反驳……心塞。
陈煦忍不住为卫绾说话,道:“老师的课总是让人深思许久,或许是想让太子将之前所学再温习一遍,所谓温故知新,或许有新的见解。”
“陈煦,你来了?”刘彻见到陈煦,竟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奔来抱住陈煦,甚至除了眼中稍显惊讶之色外,面部表情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陈煦:“……”这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是什么?“我来了有一会了,太子心中只有学课,倒是见不得我了。”
“哪里,既然这样,劳烦太傅今日先回去了。”刘彻朝卫绾点了个头,卫绾便离开了,然后刘彻问陈煦:“陈煦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嗯……今日天气不错,问你要不要一起去野餐。”
“野餐?”
“就是去郊外打打猎,然后吃吃烤肉。”
“我一会儿是要去学骑射不错,不过只有半个时辰,接下来还要去学剑术。”
陈煦:“……”太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事情要做了?“太子……是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没有,就像陈煦不会生我的气一样,我也不会生陈煦的气,只不过人生短暂,我不可虚度。”刘彻道:“之前浪费了许多时间,我想我需要加倍努力才是。”
陈煦:“……”刘彻如此勤奋好学,他竟无言以对。
“看来我是不能陪你了,不如带上卫青或者霍去病吧。”刘彻说着看了看天。“还有别的事情么?如果没有我就先去骑射场了。”
“去吧。”
刘彻点了点头,便径自走了。
陈煦:“……”以前就算有事不能一起快乐的玩耍,刘彻也会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并且坚定的跟他约好下一次玩耍的时间,这次竟然就这样走了?陈煦觉得心中十分不忿。难道是他老了,跟不上小年轻的思维了吗?
好、心、塞。
最后陈煦还是回了馆陶公主府,跟哥哥与张泽一起在家里堆了个烧烤的架子,然后从厨房弄了几块肉来烤。
“噜噜噜,啪啪啪。”哥哥在睡觉,霍去病被放在竹木制的摇篮之中,在院子一荡一荡,似乎是在学说话一般发出含含糊糊的音节。
张泽试探性的问:“你这是怀念以前的生活吗?”
陈煦:“不,我只是心中有些不满。”
“对历史不满?”
“不,对生活现状不满。”陈煦一边说着,用削尖了的木棍狠狠将肉块戳穿。“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心中也存有不满?”
张泽耸了耸肩,还未开口,便听到刘嫖的声音远远传来。“哎哎,你们两个大男人就是不会带孩子,怎么能把孩子放在火堆边上。”
张泽与陈煦俱是一愣,便见刘嫖将霍去病抱了起来。
霍去病张嘴就笑:“咯咯咯,啪啪噗。”
“你们在搞什么?这么大的烟,孩子熏着了怎么办?”刘嫖皱着眉头。“煦儿,你弄些奇奇怪怪的人在院子里就算了,既然抱了人家的孩子来养,就该好好对待人家。”
陈煦挠了挠脑袋。“是。”
霍去病:“啊噗噗噗。”
“这孩子一直在噗呢,看来就快下雨了。”刘嫖看了看脑袋顶上的如洗碧空。“我今天刚让人晒出去的布匹,再让人收回来吧。”
“这么点小事还要母亲吩咐?”陈煦也抬头看了看天。“一朵云都没有,怎么会下雨?”
“我说要下雨了就是要下雨了。”刘嫖瞪了陈煦一眼,又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说什么来着,君子远庖厨,你看看你自己的模样。”
陈煦:“……”不是他夸口,他在现代做饭也是一流的,他养的两只金毛对他的手艺可是吃不绝口。
张泽面无表情看着陈煦:“需要镜子吗?”
陈煦就着放在脚边的一桶水一看,好么,自己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条印子,再一看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黑乎乎的,这几条印子显然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连霍去病都嘲笑陈煦:“嘎嘎嘎噗噗噗。”
陈煦:“……”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他明明解决了一件事,为什么变得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的节奏?就连霍去病这小家伙都跟他作对……陈煦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更不好的还在后面,因为之前一直在忙阿娇的事情,陈煦连跟阿娇解释的时间都没有,陈阿娇这几日一直觉得自己的哥哥要把自己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