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不要转移话题。”
“……我只是担心你的屁股……”
“我的屁股好得很,不劳世子惦记。”刘彻狠狠咬了一口鱼头嚼吧嚼吧,然后吐到一边。
“……太子这是跟谁学的?”
“他。”
他指的就是哥哥……陈煦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头一遭开始担心历史……这样的汉武帝,真的大丈夫?
“有空关心我的屁股,不如想想要怎么回去。”刘彻道:“若是禁军全数覆灭,我们两个难道就穿着这一身乞讨回去吗?”
“摸都摸了,看两眼怎么了?”陈煦小声嘟囔了一句,才道:“禁军不会全数覆灭的,毕竟太后要你的命,也要有人回去禀明情况。”
刘彻挑了挑眉,道:“怕的就是他们回去说我们出事。”
“最多说你生死不明,这样皇上一定会派人前来搜查。”
“不会的,太后不会让父皇派人来了。”
陈煦吃鱼的动作顿了顿。“……太后不会对皇上动手吧?”那毕竟是皇帝。
“她既然想杀我,就一定会对父皇下手。”刘彻自己也顿了顿,叹道:“希望只是我多想。”
陈煦咬着鱼肉,心道:刘彻现在才十五岁,还不到登基的时候,皇帝一定不会死在太后手中,更何况为了防止窦太后胡来,他也让陈二进宫去陪着皇帝了……
两人吃饱喝足,将自己收拾干净,然后将水囊的水装满,便徒步朝他们遇袭的地方走去。
“东西你收好了么?”
“嗯。”刘彻拍了拍原本用来装干粮的袋子。“话说……原本马车之中还有软糕,你怎么不拿?非要拿这个硬邦邦的干粮袋,长得还丑。”
陈煦:“……”他可没得选。
半天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两人走走停停,天快要黑了才走到遇袭的地方。没有搜查的队伍,也没有禁军留下的记号,不过马车与尸首都不见了,应该是有人清理过。
“不知道是谁清理的。”刘彻手中抓着中午烤剩下的鱼,一边吃一边道:“如果是我们的人还好说,如果是太后的人……”
“不会是太后的人。”陈煦四下看了看,道:“太后恨不能皇上亲眼看看这里的情景,怎么会帮你收拾……不过奇怪的是禁军为什么没有留下记号?”
“他们很有可能就在附近。”刘彻道:“如果是他们收拾的,他们一定还带着一堆物资,走不了多远。”
“最好是这样,不然我们今天出了蛇洞,又要跟虫子做伴。”陈煦叹了一声,道:“我爬到树上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可以扎营的地方。”
“好。”
陈煦哼哼一声,便窜上一棵树,树叶随着陈煦的动作沙沙作响,陈煦很快便爬上了树顶。刘彻的人也不少,按理来说扎营规模也不小,但是陈煦放眼望去,触目所及却没有看见圆鼓鼓的帐篷堆。
刘彻在树下仰着脸,问:“怎么样?”
还未听到陈煦的回答,便有一个声音出现在刘彻身后。“上面看不见。”
“呵!”刘彻吓了一跳,回头便见陈三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
“你要吓死我吗?”刘彻愤怒的从口中拔出几根鱼刺。“吓得我差点把鱼刺都吞了。”
陈煦听到声音,立刻从树上滑了下来。
“陈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赶到不久。”陈三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出事了,正让禁军想办法搜救……”说着看了看刘彻与陈煦。“看起来你们这几日过得很不错。”
“的确是不错。”刘彻道:“不过为什么你会来追我们?”这时候的皇帝应该刚得到他落崖的消息吧?就算快马加鞭,也没这么快派人来搜救,更何况派出来的还是陈煦的人。
“可惜我带来的是坏消息。”陈三道:“世子,你刚随太子离开,太后便对皇上下手了。”
陈煦与刘彻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难道窦太后疯了?
☆、第五十七章
原本窦太后还算得是个正常人,只不过人心都是偏的,比起自己其他的子女,“稍微”疼爱梁王一些而已。父母对疼爱的孩子总是“给不够”,恨不能把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放到他面前让他挑拣。
但是梁王莫名其妙的失势,莫名其妙的病故,让窦太后的疑心病越来越重,得不到结论又不愿意接受现实,对自己妄想出的事情越发笃定,内心扭曲之后对皇帝与刘彻的恨意越来越深,加上屡次加害未果,成了窦太后的心病,因此手段愈加激烈……
会变成如今的状况,的确是出乎陈煦的意料,但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刘彻面色沉着的听陈三将他离开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一禀告,听完了才问道:“父皇真的输给太后,死了?”
“相信不久之后太后便会将消息公之于众,顺便将太子的死讯发布。”陈三面无表情,道:“皇上的人原本就不在太子手中,如今想要东山在起,恐怕难上加难。”
“难道我就这样苟且偷生?”刘彻哼了一声,“未免太小看我。”
“可是太子手中仅有一队禁军,一失去皇上的保护,太子要与太后对抗有如螳臂当车。”陈三继续道:“只要太后对外宣称太子在赈灾途中身亡,你带着一队禁军回去也照样没有人承认你是太子。”
“只要有一队禁军便足矣。”
“你自己要死可以,不要拉我们家世子下水。”
陈煦:“噗。”
刘彻瞪了陈煦一眼,陈煦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刘彻抖了抖唇,道:“我惜命得很,况且我比你们先认识陈煦,我与他之间的感情比你们深厚得多。”
陈三“哦”了一声。
刘彻不爽道:“要不是看在陈煦的面子上,立刻就掌你的嘴。”
“好了,我们还是想想要怎么办……皇上真的驾崩了?”刘彻才十五岁,皇帝这么早就没有了真的大丈夫?陈煦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太后就能得手,相信馆陶公主府也在她掌控之中了?”
“……父皇也是只老狐狸了。”刘彻被陈煦这么一说,也静下心来想了想,摸着下巴道:“他怎么会没给自己留个后手?”
陈三瞥了刘彻一眼,道:“对外宣称是如此。”
刘彻的嘴唇又抖了抖。“对外宣称?”
“世子早就向陈二说明了情况,因此陈二一进宫便向皇上说明,并与皇上一同拟定了对付太后的法子。”
“什么法子?诈死吗?”刘彻将吃惊两个字都摆上了脸。“他疯了吗?诈死?”随即又瞪向陈煦:“你早就知道?”
陈煦:“……我不知道,只是让陈二提防太后。”
“所以父皇没死。”刘彻叹了一声。“这种事情应该早点说。”
陈三:“有区别么?”
“真死了我现在就回宫,既然是诈死,就先去赈灾。”刘彻道:“禁军在哪里扎营?”
陈三与陈煦一愣,问道:“都这样了你还去赈灾?”
“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一次收回太后手中的权势。”刘彻哼了一声,朝陈三笑道:“如果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留在陈煦身边也没什么用处了。”
陈三脸色一变,陈煦立刻打圆场,道:“我都想不明白,更何况是陈三,太子莫太高看我。”
刘彻又开始瞪陈煦:“你真的想不明白?”
陈煦但笑不语。
刘彻:“啧,回头再跟你一起算。”
陈煦朝刘彻会心一笑,又转向陈三:“走吧,我们先与禁军会合,再前去赈灾。”刘彻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他都能听到刘彻的算计。不过若换做是他,知道皇上平安无事,也定然会抓住这个机会,让太后下马,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陈三虽然还是没有想明白,但是陈煦的话却言听计从,道了声“是”便带路将陈煦与刘彻领回了禁军扎营的地方。
他们躲在一处山坳之中,脑袋顶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树叶,怪不得陈煦爬上树顶也看不见帐篷。
正是用晚膳的时辰,刘彻与陈煦的出现让气氛沉闷的军营多了几分私语,他们吩咐了一声,禁军统领便让几个小头头带着膳食进了帐篷。
几个人边吃边商量。
禁军统领一边扒饭,一边哭道:“太子你可算没事,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今天馆陶公主府的人还说皇上驾崩了,怎么一夕之间就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刘彻淡定的啃着自己的饭菜,道:“擦干净再来跟我说话。”
“这是激动的泪水。”
“我说的鼻水。”
“……”太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
“先别激动了,接下来要说的事可激动不起来。”陈煦道:“我们还是得先去赈灾。”
“啊?”禁军统领眨巴眨巴眼。
“不过我们要兵分两路,你带一队人马在这附近占地为王,禁军里我们就只带几个传消息的。”刘彻道:“这会儿太后可能没缓过神来,等她有空闲了,定然是会派人寻你们的下落。”
禁军统领:“……太子,你不要我们了?”
刘彻:“我这么说了?”
“虽然现在形势对太子十分不利,但是皇上既然已经将我们交给太子,我们便是太子的人,即使太子不再是太子,我们的命还是太子的……”
“停。”刘彻皱眉。“若是你们不够忠心,我也不会回来这里了,只是让你们掩太后耳目罢了,等我赈灾归来带你们回朝,你依旧是禁军统领。”
禁军统领:“……还能回朝吗?”
“废话。”刘彻将碗筷一丢。“你想看见一个女人坐在皇位上吗?”
禁军统领立刻摇头。
“放心。”陈煦笑道:“太子既然这么说,便是有足够的把握。”
陈三在一边问道:“没有禁军,就凭押运粮资的那群人,根本镇不住灾民。”
“怕什么?”刘彻道:“唯唯诺诺怎么做大事?”
陈三:“……”
陈煦:“……”如果没有那块真的玉玺,刘彻说话的底气还能这么硬吗?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很担心。”禁军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