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胖子那家伙倒也有点本事。”我手上的碗筷一直没停。
“那老板,你呢?”王盟最后问道。
我停了一下,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这段时间我会留在杭州做点准备办点事,过阵子我就出去夹喇嘛和别人下地去,也捞两个明器上来赚点大钱,顺便,找个人。”
“找三爷么?”王盟不确定地问。
“怎么着,你暗恋我三叔是不,开口闭口都是他,老子为毛非要找那个糟老头子。”我嘲笑他。
“呵呵。”忽然,王盟跟着笑了起来,“老板,你有点变了。”
“哦?是吗?哪啊?”
三十三 准备。
那三天里,我把我要开始出去淘沙的消息散发了出去,没经过吴家的渠道,当然也不是经胖子那边,我往我以前的老顾客,老海还有阿宁公司那边撒了点网,但也不着急着收。
消息出去了之后我转身网上报了个舒适堡的攀岩班。
我吴邪虽然可以拍着胸脯说小爷上过九天揽月下过五洋捉鳖,其实明眼人也知道我是个拖油瓶,来来去去不是靠人护着就是走了狗屎运,我现在孤身一人真要半路出家当个土夫子,也不是那么多人看好。
我三叔潘子,胖子和张起灵,哪个不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这次离了他们,有些夹喇嘛的拉皮条客也挺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打出去的一个个电话回复里,怀疑的有奚落的也有,被吴家赶出来的我又不能拿后台砸死他,只能笑说反正大哥你记得这件事,以后我们再说。
我爷爷以前养了那么多条狗,我问过他养那么多做什么用,养一两只忠心耿耿的好鼻子的狗不就够了么?每次下斗又不可能每天都带去。
爷爷笑着扯我的脸说小鬼头懂什么,人无完人畜生也一样,每条狗都有自己的用,扬长避短知道不。
这句话爷爷的笔记里偶尔会提及,我一直记到了今天。吴邪当然身手比不上他们,起码我可比他们有脑子多了,这么几年的生意不是白做的,斗里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破烂什么东西有价无市我都清楚得很,况且风水和建筑我都学过,虽然大半都还给老师和爷爷了,但起码能派上用场。那次在海斗里不就是么,如果不是小爷我的精妙计算,我们哪那么容易逃出去。这种技术活要是放闷油瓶面前,一百个哑巴张都得歇菜。
当然我还是知道下斗拼的是体力,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不能指着谁再整夜整夜守着我让我一觉到天亮了,所以我还是跑去苦练了体力。
把店交给王盟之后的第二天我就去舒适堡报道了,一进门整个傻眼,里面一个个一米八几的纯爷们齐刷刷地盯着我看,那肌肉那线条,我感觉我进去就是一笤帚,随便一拧就断。
我还是硬着头皮和他们一起练,哑铃单杠伏地挺身,一天咬着牙熬下来之后走路都有点颤颤巍巍,结果我一扭头,看到所有疑似纯爷们的人全趴那了,我就乐了,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这个世界果然人不可貌相,如果让他们和我家张起灵过招,毛毛雨嘛。
我带着疲惫的身体和激昂的精神开着小金杯回家,回家之后又面对了另一场苦难,我对着上课教练发的健康食谱发了半个小时的呆,认命地扬起手,招过王盟说,帮爷我去买这个这个那个那个,然后就摊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王盟很悲催,他才当上店长第一天,结果还是要跑腿。
日子就这样滚动着前进,我按着科学地体能训练法按部就班地跟着时间一起往前走,休息的时候就瘫在床上看我以前大学的书,还有爷爷的笔记和风水学的书。一点点把大学里的东西再捡回来,风水的东西凭着以前做拓印的基础再慢慢往下钻,最后又把爷爷的笔记从头到尾从尾倒头读了一遍。
王盟在这段时间里终于做成了他第一笔大买卖,乐得没关店一溜烟就跑去找女朋友搓顿大的,我一个人傻在了铺子里大叫,给老子回来,你走了谁帮我买菜!
体能班结束之后我跟着整个班一起开了攀岩的实体课,我的身体渐渐能对付得过来了,整个课程结束之后已经仨月过去了,我随手跟了一个野外生存的团,去了次云南,走的是沧澜江那带,又跟他们专业的学了点野外的知识,也正好是测试一下我自己仨月下来的成果。
一个月之后我从云南回来,同去的那批人玩上了瘾,拉着我说想去次沙漠,我心想以后总要再遇到沙漠这档子事,就又跟着去了。于是又一个多月之后,我回到杭州,终于确定,时间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吴邪28岁的冬天,春节前后,我打了电话给潘子,告诉他我的决定。潘子在电话那头略一沉吟,哑着嗓子说,“行,我把消息给你放出去,应该有人会来找你的。”
之前撒的网终于在同一时间里被我收回来,慢慢地,道上也开始有了回应。
但也许是动静弄得太大,在我还没有接到一个皮条客的电话之前,我第一个接到的,还是我二叔的电话。
三十四 启程。
二叔来了电话问我在不在铺子,我说在,他说十分钟后他过来,我说好。
并不意外二叔会找来,我以为他会来得更早,也许是之前长沙的生意真的拖住了他,才没在我被赶出门后的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杀掉我。
我把他迎进门,二叔劈头盖脸地就先抱怨起了杭州的冬天冷的没边,我说那是你不常在杭州过年的关系,我们都习惯了。
二叔睨了我一眼,说,“你倒也知道现在是过年?”
我苦笑,淡淡地说,“我比谁都知道。”
二叔翻了个白眼,从外衣里拿出一个红包塞给我说,“不孝子,红包。”
我顿时傻眼,心想我这都已经工作多少年了,以前也没见着他给,这会是来了什么兴致,我满腹疑惑地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一个电话一个名字。
苏老二,我知道这个,陈皮阿四手下的最后一个皮条客。
陈皮阿四行事乖张手段狠毒道上都知道,前期跟他的人一夜爆穷暴富都是常有的事,后来屠村那事过去之后他改变了很多,广西逃难回来之后开始会固定自己的班底,虽然他还是不怎么相信别人,但只要他认定了谁,那就绝对是用人不疑,苏老二是跟着他比较久的一个“文客”,下不了地,但是拉皮条夹喇嘛的工作到是得心应手,长白山的事后陈皮阿四下落不明,跟着去的几个人也都没能回来,他的生意可以说是又崩盘了一次,只留这个苏老二还能接点私活,都做得不大。
我一琢磨就想通了,捏着那张纸眼睛就有点发酸,我哑着嗓子说,“二叔,我不能再麻烦家里。”
二叔一下就笑了,“你还知道叫我一声二叔,有啥麻烦不麻烦的,毛孩子就是毛孩子。这啥也不是,就是个红包,叫你拿着就拿着,不想过年了是么?”
我听着,也不再好意思拂他的意,就收下放进了口袋。
二叔大喇喇地往我的沙发上一坐,虚指了一下说,“那家伙最近的生意都不大,两到三个人,下些小斗。你一愣头青第一次就别掺和大的,跟着他们走走看看,自己保命最重要。知道不?”我立马点头。
二叔停了一下,又道,“你要找那人以前跟他也认识,多接触接触不是坏事。”
二叔看着我,眼神精明,就像他以前无数无数次把我杀落在棋盘上的时候一样,眼睛里总有一种看穿你所有行动的东西,利得很。我傻笑了一下,呆呆地说,“谢谢二叔。”
那天二叔留在我这吃了个饭,我说我冰箱里啥也没有都是舒适堡给我的健康食谱的原材料,二叔一看冰箱眉毛就飞到天上去了,也不怕外面冷穿上衣服就把我拽走,走了两条街到了隔壁的饭店,我一抬头,又看到楼外楼三个大字,我认命般地走进去。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最后结了帐等找零的时候二叔坐在椅子上一边剔牙一边问我,“你这样就算是帮北京那胖子崩掉了?”
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心想二叔真的是我吴家的最后大BOSS,什么都知道,于是连忙说,“也没有,就他下广西去了,过阵子等他回来我找他。”
二叔笑了笑,凉凉地说了一句,“为了一个臭小子,落得众叛亲离,值得么?”
我心里一疼,身体一顿,要去拿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又看了一眼我二叔,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叼着一根牙签上下晃荡,我笑了一下,抓过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说,“不值得啊。”
“因为不值得,所以所有的东西我都会拼回来的。帮我跟我爸妈说,吴邪不孝,但是我一定会回去的。”
“我会告诉他们的。还有,阿邪,无论你查到什么,你记得,你永远是吴家的长孙,是我大哥的儿子。”
“嗯。”
吴邪27岁那年的春天,我背着我野外生存时用的背包,上了去武汉的火车,在那和苏老二的人集合,再转车一起进陕西。
出发之前我又去理了次头,还是那家店那个发型师,我跟他说只要鬓角留一点,其他随便,他起初还不乐意怂恿我换个发型,我斜了一眼镜子里的他,笑说,“小爷我喜欢。”
很多时间以后我想起这些日子,会觉自己真的天真的可以,但是更多时间以后,我又开始庆幸,还好自己一直都很天真。
三十五 出道。
时间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又往前推动了一年。
吴邪的名号渐渐在道上响了起来,越来越多地皮条客会找上门来让我去跟他的团,道上的人看我也不再只是把我当吴家的吃软饭的小三爷什么,有一些新手还表示比较希望和我一个团,理由也不出我所料地,我的名声跟我的眼力挂上了很大的关系。
盗墓这行盗的不是“钱”,名声只是附带,你拼了命捞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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