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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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妃-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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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用箫声压一压,将打鼓者渐渐沦陷的理智唤醒。温润如玉的潮玉,随身总是携带一管紫竹洞箫。他的演奏也如其人一般,润柔纤细,甘美而优雅。浪天此时才得以收势,大汗淋漓。抬眼,对细心的弟弟轻轻点头以示谢意。潮玉未停止自己的吹奏,只是不着痕迹地浅笑回礼。站在那里,宽大的衣袂无风而自动,在月光下,整个人散发出宁静而瑰丽的光芒。箫,本是曲高而和寡的乐器,是孤独的避世者。箫的韵,具有天生的悲剧性,让人不由自主闭上眼睛去领略。衬着清风明月,潮玉婉转的箫声让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后妃中年纪较长的是张贤妃,今年已经三十多岁,最懂察言观色。眼看着皇上闻音而有所感,已渐渐流露出浓重的伤怀之情。便轻声向身旁的闵德妃:“妹妹,若是你的琴声与殿下的箫乐和上一曲,也许会更动听。”闵德妃蓝澈,今年还不到二十岁,擅长拂琴。向来也冰雪聪明,立刻吩咐贴身宫女速速端上一张七弦琴。也不用琴凳,直接就放置于自己的双膝,轻轻起调。她的调子一起来,立刻又起了轰动全场的效果。正跟随着潮玉的箫声而调息的浪天最先把目光投落于她的身上。而陷入伤感中的贞武帝也回神过来。潮玉本人稍微诧异地回首望向年轻的庶母,但没有暂停,很快便也与她的琴音配合起来,彼此相融。仿佛天生便是搭档,他们配合得竟天衣无缝,存在无法言说的神秘默契。全场寂静。晶莹如雪的少女,翩翩如玉的少年,就算没有音乐为背景,也是一幅绝世的佳景。这时,浪天也重拾起鼓槌,一下一下,顺着琴箫的节奏而轻轻敲击。磨合了几个音节之后,竟与之也融成一体。待一曲终了,浪天扬手,将鼓槌潇洒一扔,伏地而拜,语声朗朗:“儿臣参见父皇!”一直专心于演奏的德妃蓝澈,入宫仅三年半,从未有幸见过传说中的浪天皇子。适才隔得远,也未曾看清,此时才有工夫抬头细看。只见他鼻梁高耸,剑眉斜挑,眸光炽烈如火。站在潮玉的身边,张扬的锋芒完全掩盖了前者。蓦然,端丽秀美的年轻妃子失神变色。宇文浪天此时也正看向蓝澈,并无异色,“想必这位就是德妃娘娘?德妃娘娘琴艺高超,儿臣深感佩服。”贞武帝喜滋滋地道:“德妃琴艺,在整个宫廷算来都是数一数二的。”这时,潮玉道:“前日有人送了一张绝世名琴在儿臣府中,儿臣正愁无人堪配,不如进献给德妃娘娘?”贞武帝含笑点头。这一夜,宾主尽欢。“爱妃,你看朕的两个皇儿,谁更适合成为将来的君主?”这一日,贞武帝突然问蓝澈这样一个意外的问题。她先是愕然,继而微显慌乱,“皇上身体康健,还能稳坐龙廷多年,考虑这个问题——未免太早。”贞武帝长叹一声,轻轻摩挲着她端放在膝上的玉手,爱怜而伤感地道:“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自开春那场病后,渐渐力不从心。爱妃,虽然你年纪轻,但诸多妃子之中,唯你冰雪聪明,体贴善解,朕对你也最是珍爱信任。所以,你我之间,也不必拘礼,不用忌讳。我们只似寻常夫妻一般,讨论一下百年之后。说实话,你觉得朕的两个皇儿之中,谁可堪付大任?”温暖的柔情如涓涓细流在心底淌漾。蓝澈好不容易平定了心底的感动才答了他的问题:“臣妾认为,以二殿下的温存个性,将来必定可做得一个贤君。”贞武帝蹙起了眉,“潮玉是温存,但太过寡断优柔,不如浪天,雷厉风行,凡事自有主张。”“正是因为太过有主见,才显得有些独断专行。”蓝澈斗胆再提不同的意见,“现时举国升平,四海安定,大殿下适合于乱世中脱颖,而不胜任一个太平之君。”贞武帝闻言,沉默半晌:“好的,爱妃,容朕深思。”宫室回廊,蓝澈缓缓独行。今早贞武帝的一席话语,令她感受到一片深切情意,受宠若惊。“德妃娘娘留步。”回首,身后左右都空寂无人。她受惊地追问一声:“何人在此?”身边空置的一排宫室中,有一扇门突然开了。一只手臂伸出来,霸道而有力地将她扯了进去。呼吸之间,是青年男子的气息。对方近乎蛮横的肢体接触令她心生慌乱,挣扎着脱离,“何人放肆?”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别乱喊,是我。” 朗朗动听的语声,有几分熟悉。仔细看清,竟是大皇子浪天。似乎料定她不会再无状高呼,浪天放下了自己的手,“见过德妃娘娘。”神情却并无半点尊敬,眼神火辣辣地盯紧了她的前襟。蓝澈在他异样的注视下幡然醒悟,经过适才一番拉扯,自己前襟肯定有所走光。低头一看,果然酥胸半露。又羞又气地背过身去/炫/书/网/整理(。。)好衣衫,她板起了脸孔,“大殿下,你未得旨意而擅入内廷,还藏身偏室行止不轨,真是放肆!”浪天却仍是似笑非笑的一张脸,眼底隐含一丝冷诮,“德妃娘娘,若说我行止不轨,那当日在流光河上抛头露面,与陌生男子随意搭讪的某位宫妃之举动就很端庄吗?”蓝澈惊愕地抬头望定他,“你——”“是的,儿臣自然记得德妃娘娘的样子,一颦一笑,皆清晰深刻,不敢或忘。”他的语声渐渐温柔,靠近她,将她圈靠在门板和他身体之间,望着她的眼神无比深邃,“那一夜,我本去祭奠我那冤死的母亲,盼她早得超度,往生极乐……可河灯沉了,我心中无比难过,以为老天不长眼,令我母亲生前受苦,死后也不得安宁……是你,好心的夫人,为我宽解,平我郁结……德妃娘娘,谢谢。”说谢谢二字时,他的脸离她很近很近,嘴唇几乎可以贴上她的耳垂。她浑身酥软,竟使不出力气来推他走开,而听他话里的悲哀与温情,也不再好意思板起脸来训斥,便只一动不动,僵硬地蜷缩着。幸而,他马上放开了她,缓缓抽开彼此的距离。“可是,德妃娘娘,”退离到一尺开外的浪天,声音也恢复了一开始的冷诮,“流光河的初遇,我们并未真正搭上过话,回宫之后,也没有什么相处的时间……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个独断专行的人呢?”蓝澈的心蓦然下沉。正是因为太过有主见,才显得有些独断专行——这句话,是她今早在皇上面前对他的评语。这么快,他便知道得一清二楚,实在令她惊惧得浑身冰冷。早听说大皇子此次回宫大有野心。原来,他的行动已经那么快。深宫内廷居然到处皆布了眼线。这个男子,并非独断专行这么简单,简直还深沉可怕。而且,变脸比翻书还快。这不,突然之间又恢复了一副温柔的样子,“德妃娘娘,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真的太少呢,以后花时间好好研究一下,在父皇的面前,给我一个公正的评价,好吗?”“而且,”他微笑着,装作很不经意地道,“你对我的那位二皇弟,似乎颇为偏爱呢!这个样子,真的很不公平哦。”直到他翩然地离开,很久,蓝澈还呆呆地回不过神来。就在一个月前,闵德妃蓝澈回家乡前洲省亲。闵妃出身前洲望族,父亲曾官至御史中丞,在她入宫不久便英年早逝,唯剩寡母和幼妹在府。这一年初,妹妹远聘西疆大都督之子,年底即将完婚;年中,又是其父的四十冥寿。皇帝格外恩准蓝澈回家乡前洲省亲,让她在妹妹远嫁之前与家人做一次团聚,并参与父亲的冥寿祭奠,以尽为人子女之孝。这一天,恰是七月中元,盂兰盆节。前洲城里家家户户都做好一个河灯,赶到流光河的岸边,追祭祖先,超度亡灵。传说,只要在这一天趁夜黑放下河灯,可以让那些彷徨的亡魂借灯光的照引得路重生。有钱的人家,会雇上大船,驶到河中来放灯,趁机游赏。以蓝澈的身份,本不宜如此抛头露面。但妹妹自那日清晨开始便不停怂恿,让她亲自为亡父祈福。想想,一入深宫,此生未必再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而且,天黑夜深,又是自家雇了船,低调一些的话,想必没人注意。犹豫再三,便答应了。为表诚意,她的河灯是亲手制作的。用木板铁丝加了五色纸,糊成一朵五彩光华的水中莲。 当她们的船到达时,人群已黑压压地挤满两岸,幽深漆黑的河面上光华璀璨,到处都漂浮着精巧绝伦的各色河灯了。船驶到河心,蓝澈与妹妹一同来到船舷,着侍女点燃各自的灯,默默祝祷一番,放入了水中。“河灯亮,河灯明,放河灯的人儿喜悲情,河灯一放三千里,妾身岁月祭天应,放河灯,放河灯,今日放了明日应……”有人在清唱着本地的小调,用的是仙吕宫的唱腔,清新绵邈。就在离她们家停船的不远处,早泊着一艘装点华丽的大船,歌声便是自那里传来。都是城中官宦世家的子女,合起来包了一艘大船,甚至摆了酒席雇了歌女出来玩耍凑热闹的。水中漂浮着的美丽纸灯,好似通了灵性一般,跟着节奏轻微晃漾,烛影摇曳。渐行,渐远,渐漂逝……触景而伤,蓝澈不由轻轻地也哼唱起来。她用的却是惆怅中夹着雄壮的正宫调,唱着,便止不住地有些高亢起来。渐渐压过了那清唱的歌女。惹得附近的人都向她张望,指指点点。更近一些的地方,泊着一艘瓜皮小舟,舟上的客人衣履鲜明,贵公子哥模样。青年公子手持的也是一盏莲花灯,点燃了正准备放入水中,被她的歌声所吸引,竟呆望了半晌。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引人注目,蓝澈戛然而止,双颊通红地匆匆退避入内舱。青年公子追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凝顿片刻,才蹲下身去,放了手中的花灯。花灯随着水波而浮沉,他对逝去亲人的孝敬之心和祈祝之情全都托付在那一星点的火光之中,也随之而浮沉。蓝澈避回舱中,并没有马上收回游离在迷人夜景中的心,掀开窗帘,继续观望尘世的纷嚣。妹妹依在她的身边,玉指轻点,“看那瓜皮舟上的男子,多么英挺贵气,必定出身不凡呢。”凑近她的耳边,“刚才,也正是他,看你看得最目不转睛。”蓝澈的脸微微地红了,但还是忍不住多看那人几眼。那是个锦衣华裳的青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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