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刺史大人!”陈潜等人立即恭敬地行礼,心下却是惴惴不安。
“诸位太客气了,快快请起!”高兴爽朗地一笑,双手抱拳作了个揖。谈笑间,高兴已经迈步来到了前厅,他笑着道:“诸位请坐!”
陈潜等人哪里敢,连忙谦虚一番,请高兴入座后方才轻轻坐下,手心里却捏着汗。虽然他们一个个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见过不少世面,但面对着高兴这尊煞神,他们如何也放松不起来。
“诸位,高某公事繁忙,耽误了时间,还望诸位海涵!”高兴站起身,环视一周,歉然道。
“刺史大人言重了!”
“刺史大人一心为民,我等甚是钦佩!”
陈潜等人还未坐稳便再次起身还礼,一脸惶恐地看着高兴,漂亮话说了一通。
花花轿子人抬人,好听的话谁不爱听?愿意听别人咒骂的,不是疯子就是傻逼。
虽然高兴心中十分清楚陈潜等人心口不一,不知道在如何腹诽自己呢,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欢愉。这笑容看在陈潜等人的眼中却充满了杀气和寒意,让他们心中直打哆嗦,个别人已是两股战战,额头上虚汗直冒。
“诸位胸襟宽广,实在让高某佩服!”高兴再次拱手,然后冲陈潜等人说道:“诸位,高某已经准备好了薄酒,请!”说完,高兴便起身带路。
六月的南青州已是十分炎热了,湿润的空气更是让人难受。摆宴的地点设在刺史府后花园的凉亭中,此处不仅花团锦簇,景色优美,场地开阔,却也是纳凉的好去处。
高兴携着陈潜等人,穿过花园中暗香浮动的小径,很快便来到了凉亭中。
凉亭中,一张硕大无比的桌子已然支起。桌子分上下两层,裴念千粗略估计了一下,赫然发现这桌子竟然可以容纳下近三十人一同进食。
此时,圆桌上已经摆满了采食,不再是上次那般的清汤寡水,而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离着老远,陈潜等人都能闻见那浓浓的香味。
最引人注意的是,桌子上的餐具甚是奇特。金银玉器类的东西,陈潜等人见识得多了,自然不会有什么稀奇,但那桌上的餐具众人却是头一次见到。
那些餐具似是琉璃制成,却又不像,居然是透明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靓丽的光泽,煞是好看。
看着面前丰盛的午餐,陈潜等人心里直打鼓,不知道高兴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高兴邀请陈潜等人分宾主落座后,高兴笑着说道:“诸位,南青州地小人贫,菜肴难免简陋了些,大家见谅!”
“刺史大人如此盛情款待,我等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哪里敢怪罪呢!”冀坤一双狭长的眼睛笑得眯缝成了一道细线。
“冀老板说的是,大人您实在太客气了,我等不胜惶恐!”
众人再次说了一通漂亮话,但心下却是没底,紧张,好奇,恐惧,甚是复杂。
高兴笑笑,冲侍立在一旁的几个模样清秀的丫鬟招手道:“倒酒!”
“是!”几个丫鬟乖巧地应了声是,连忙迈着细碎的莲步来到桌边,掀开了桌上酒坛的泥封。
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让陈潜这些见过市面的商贾们不由变了颜色。
在北齐,最好的酒是汾酒,那是大内皇宫的贡酒,寻常人家是很难喝到的。陈潜等人家资不菲,自然是见识过汾酒的。但汾酒的香味却远比不上面前这酒的香味,再看那酒的颜色,甚是清澈,不用品尝,陈潜等人也能判断出这酒绝对不凡。
与此同时,陈潜等人心中却也更是疑惑,高兴的态度与以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实在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事有反常必有妖,对于高兴的盘算,众人心中却是愈发担忧了。
“诸位,高某是个粗人,以前处事不周,也许有些地方得罪了大家,这第一杯酒,我敬大家!”高兴说着,单手轻轻捏着面前的高脚杯,一仰头,大半杯的酒液便被他一饮而尽。
高兴的表现却让陈潜等人顿时慌了神,愈发猜不透高兴此举意在何为,一个个连忙站起身来说着“不敢”。
第三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机会给你们了
高兴为何如此呢,盖因张丽华其人。
张丽华,何许人也,很多人也许并不知道,但有一个与她关系很是亲近的人你一定知道。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笔墨者,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流芳百世,一种则是遗臭万年。我要说的人便是这后一种,陈后主陈叔宝,这个人你应该会有些印象。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太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这首诗便是著名的亡国之音《玉树后庭花》,是陈后主陈叔宝所作。唐朝杜牧有诗《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陈叔宝,字元秀,小子黄奴,陈国皇帝陈顼之子,也是南北朝时期南陈的最后一位君主。其人天资聪颖,在诗词歌赋上有着极高的造诣。但他在位之时大建宫廷,生活极度奢侈,不理朝政,日夜与嫔妃文臣嬉戏游宴,制作yin诗艳曲,可谓荒yin无道,昏庸至极,将诺大一个江山败坏得一塌糊涂。
历史上,因为陈叔宝与萧摩诃的小妾有染,使得陈国这根最后的支柱也黯然神伤,面对隋军采取了不抵抗措施,加速了陈国的灭亡。
说道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情。话说历史上公元589年隋军南下攻陈之时,杨广有份参与其中,且不说他是否是为了镀金。当时杨广意气风发,势如破竹,渡过长江,杀进建康,活捉了与张丽华躲在井中的陈叔宝。杨广例举陈叔宝十大罪状,说他是千古昏君,为其谥号炀公。
奇妙的是,几十年后,杨广,这个曾今才华横溢,痛斥陈后主过错的人也成为了千古有名的昏君,谥号同样是炀帝。这不得不让人感叹,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一遍一遍的进行着轮回。
接着说张丽华,张贵妃,歌姬出生。她长相上最大的特点便是发长七尺,光可鉴人,眉目如画。此外,她具有敏锐的才辩和惊人的记忆力,所谓“人间有一人一事,辄先知之”。
这张丽华本是陈叔宝一个姓孔的贵妃的侍婢,结果与陈叔宝王八对绿豆,来了个一见钟情,被后主封为贵妃,视为至宝。张丽华从此便是平步青云,独领陈后主后宫之风骚啊。
高兴脑中一瞬间浮现出关于张丽华的一些历史记载,但此张丽华是否是历史上陈后主的张贵妃,高兴不知道,所以他的脸色只是一变,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没有,只是小姐与在下一个久未相见的故人的名字相同,故而有些失态,倒是让小姐见笑了。”高兴歉然道。
“是吗?”黑衣女子眉梢一挑,轻轻摘下脸上蒙着的黑巾,露出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来。
好一张芙蓉玉面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而玲珑,肌肤白里透红,粉嫩的如同婴儿。她的下巴微尖,在那一头靓丽笔直的青丝的衬托下,竟是那样的美丽。
当真正站在她的面前,你才会明白,她的眼睛是多么的动人。她的大而圆的桃花眼,黑而亮,纯净而深邃的眼中包含着无限深情,将你的心融化,让你沉醉在其中。她没有刻意地诱惑你,但浑身却透着一股子媚气,让你的心神不自觉地为之沉迷,神志为之沦丧。
当张丽华脸上的面巾坠落的那一刹那,王衍犹若遭受雷击,整个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张,似是在惊叹,痴痴傻傻地看着张丽华,一动不动。
即便是高兴,也因为惊艳而出现了刹那的失神。但他毕竟是身怀绝技,经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很快便压下心中的震撼,仔细地打量起面前的佳人。
高兴在看着张丽华,后者也同样在看着他。面对自己的容貌,他只是短暂的失神便清醒过来,这在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中来说是极其少见的。这个少年,初看来气质淡然飘渺,仔细看去却又是沉稳如山。他拥有着就连自己都要羡慕的容貌,自己却是从未听过他的名字。对于高兴,张丽华心中愈发好奇起来。
“丽华果然是容貌无双,让人惊叹不已啊!”高兴一脸赞叹地看着张丽华,眼神温和而挚诚。
“唉,就算妾身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容,还不是如同风雨中的浮萍,权贵手中的玩物,百年之后也只是一具枯骨罢了!”张丽华没有欣喜,脸上反而露出伤感的神色,娇柔可怜,让人心生怜惜之情。
高兴淡淡的道:“小姐过于悲观了,以小姐的才华容貌,自有无数达官显贵拜倒裙下,富贵荣华唾手可得,羡煞了多少旁人啊,小姐又何必伤怀感慨呢?”
张丽华无声地笑笑,摇摇头,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来,“好了,今日妾身能与二位公子把酒言欢,甚感荣幸,怎可因为这些无聊的让人伤感的事情而虚耗光阴呢?来,二位公子这边请。”
“请。”高兴笑着一抱拳,正要举步,才发现王衍竟然还是一脸痴迷,如同木桩一般定在地上,口角居然还有一抹晶莹。
高兴推了王衍一下,后者竟然还是懵懂不知,不愿醒来。无奈之下,高兴只得凑在其耳边大喝一声,“走水啦!”
“在哪儿?在哪儿?”王衍瞬间灵魂入鞘,猛然跳起来,惊慌地四处张望。
高兴早就闪到了一边,背对着王衍,似是在说,“这货是谁?我不认识。”
“咯咯”,看王衍和高兴如此滑稽的模样,张丽华不由掩嘴娇笑起来。
听见张丽华的笑声,王衍才反应过了,知道自己在美人面前出了个大糗,一时间面皮张红,只恨不得钻进地缝中去。王衍心中对高兴也是“恨”得直咬牙,将幽怨的眼神悉数投注在高兴的身上。
“二位公子,这边请。”张丽华笑了一阵,眼中水光滟滟,肤色羞红,更显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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