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纬的脾性,赵彦深很清楚,这也是他虽然内心反对,但却没有明言的一个原因。
北齐有两大千古奇冤,第一便是忠臣名将斛律光的冤死,第二便是催季书等人被杀。
历史上,催季书,张雕,封孝琰,散骑常侍(总顾问长)刘逖(北齐有名的诗人),黄门侍郎(禁宫侍从长)裴泽,郭遵等,因为联上奏阻止高纬北上,在殿前大庭,被高纬下令斩首;家属被放逐到北方边境,妇女配给奴工属,男孩全部阉割,财产全部没收。
张雕,当过高纬的老师,教导高纬研读儒家学派经书,高纬曾对他十分尊重。张雕因为跟受高纬宠信的匈奴人何洪珍关系亲密,因此引起韩长鸾,穆提婆等的厌恶。
张雕曾在何洪珍的举荐下当侍中,开府仪同三司,主管财政业务。张雕原本出身寒微,竟然被提升到帝国权力核心,心中自然感激,一直打算多做贡献,以报答皇室的恩情。所以他无论评论人物,或是讨论时政,都敢放胆直言,毫不顾忌。他主张:节省宫内不必要的开支,裁约皇帝身边骄纵的巨属。张雕不断讽刺当权的贵人,以澄清官场作为自己的使命,志气轩昂,这自然就会受到高纬身边的摇尾分子的敌视。
北齐曾有过一个瞎眼的宰相,名叫祖珽。催季舒与封孝琰都很受祖珽器重。祖珽其人虽然有才,但因为行事太过嚣张,最后为三贵陷害,被高纬赶到了徐州任刺史。他一个瞎子镇守徐州,竟保得徐州三年不曾被陈国攻破,可见其人确实才华横溢。
封孝琰曾恭维祖珽说:“你是书香世家的宰相,与别的宰相不同。”这是暗示韩长鸾等三贵是蛮族宰相,被高纬身边亲信听到,自然对他痛恨万分。祖珽倒台,催季舒和封孝琰这两人自然也会受到三贵的打击。
这些矛盾,被联名上书的导火索点燃,悲剧就此发生。高纬时年只有十七岁,然而这个少年人对他一向尊敬的教师和前辈,突然翻脸,说明他已经杀滑了手,将生命视为草芥。但对催季舒等的家属,成年男子充军,幼年者阉割,妇女罚作奴工,怨毒何以如此之深?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一群禽兽组成的王朝,其情景是多么骇人。不过由此也可看出,北齐的最终覆亡绝非偶然。
第一卷 我的穿越我的梦 第八十二章 寿阳城破
自古以来,不少人都认为,进谏人只要态度谦恭,理由充分,忠诚十足,君王不会不听;君王之所以不听,只不过因为进谏人态度不够谦恭,理由不够充分,忠诚不够十足。
在高兴看来,这是何等可笑与可悲的事情。这种奴才神话,一直贯穿了整个中国的封建时期,直到二十世纪之后,国人追求的才不再是奴颜婢膝,不再是诚惶诚恐地向首领进谏,而是庄严而肃穆地陈述己见,义正言辞地指出领导人的错误。
既然我来到这里,便要改造历史,制止悲剧的继续延伸,这才不枉穿越的使命。
高兴心中如是想到。
“高刺史的猜测很可能真的发生,那不知你有何方法化解这份危机呢?”赵彦深思索片刻后,沉声问高兴。
此时,他不再将高兴看作故人之子,而是看作与他同朝为官的官吏,虽然高兴的官职都是虚名。
“在下虽然由此猜测,但却没有什么办法。大王久经阵仗,才智高绝,自然已有决策。”高兴说到这里顿住,他长身而起,恭敬地向赵彦深行了一礼道:“大王,国家如今已是千疮百孔,岌岌可危,您是国之栋梁,希望看在先祖神武皇帝,举国万千百姓的面子上,为了我高氏的江山,出手挽救一下崔大人等国之肱骨吧!高兴诚恳地请求您了!”说完,高兴再次深深躬下了腰。
公元573年邺城的第一场雪,持续了三天三夜后,终于在十月二十日的清晨停下。
整个邺城变得银装素裹,洁白的雪遮盖了城市中肮脏的角落,却掩不去浮华背后的黑暗。呼啸的北风肆意地将地上的雪花卷上高空,在狠狠地抛下,将严冬的残酷与冰寒送到人们的心间。
高兴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白雪皑皑的院落,听着呼啸的寒风,怔怔出神。
身后是燃烧的正旺的火盆,然而它的温度却赶不上高兴心中的火热。
寿阳城破了,如同历史上一样,陈将吴明彻引肥水灌城,城墙塌陷,不攻自破。
但与历史上不一样的是,王琳等并未被吴明彻俘虏,更未在被押送前往建康的路上为吴明彻斩杀。
相反,吴明彻在夺得寿阳之后,却是遭遇到二十万齐军的进攻,一时间溃败百余里,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寿阳又回到了齐国手中。而且,王琳率领二十万齐军乘胜追击,将被陈*军侵占的合肥收回。
尽管王琳有朝廷的任命和物资帮助,招募了三万余豪勇之士,会同全扬州境内的万余兵丁共计五万人镇守寿阳,但由于时间不足,缺乏训练,王琳又与卢潜不睦,政令不通下,对上八万进攻的陈*军却没有什么优势。
才十月初,便有两万将士倒在了城头,寿阳的城墙在陈*军连续近两月的进攻下早已残破不堪,将士的鲜血将城墙都染成了红褐色。由于战事紧张,尸体不便掩埋,只能就地焚烧,整个寿阳的上空都弥散着一股浓郁的烤肉味。这导致寿阳城无论是大家富户,还是平头百姓两月来都不敢吃肉,也让以此发财的屠户们大亏特亏。
在王琳的不断请援下,如历史上一样,北齐帝国行台右仆射(中央特遣政府右执行长),琅琊人皮景和,率军二十万南下增援。但皮景和却因为尉破胡新败,心中畏惧,不敢前进,逗留淮口(即颍口,颖水注入淮河处,安徽省寿县西部)。
江淮之间的土地,高纬等权贵可以视为草箭,丢掉也不可惜,但淮河以北,却是老祖宗打下的江山,是不容许随意丢去的。
在高纬的不断催促下,皮景和终于率军渡过了黄河,不过他依旧畏惧陈*军,在寿阳北面三十里便安营扎寨,停驻不前,丝毫不关心在寿阳水深火热的军民,更无视王琳与卢潜等人的求援。
因为高兴的到来,历史终究偏离了原先的轨迹,注定身亡的王琳活了下来,而畏缩不前的皮景和却是去了高欢面前忏悔。
十月七日那天,阳光普照大地,虽然不如春季一般温暖,但也将冬日的寒气驱散了不少。这对于埋头苦干,要在肥水修筑堤坝的陈*军来说无疑是个好天时。
中军大帐中,看着平铺在桌案上的巨大军事地图,衣甲整齐的吴明彻长长叹了口气。在跳跃着的烛光的照耀下,他的脸上透出深深的疲惫与沧桑。
“五个月了啊!”吴明彻叹息着呢喃了一句,看着身边的烛火,眼神有些迷离。
自从四月誓师北伐开始,到今已经过去了五个月。陈国皇帝陈顼殷切期盼的目光和谆谆的鼓舞似是还历历在目,自己雄心万丈,誓要踏平齐国,夺回失去领土的豪言壮语似是由在耳旁,然而十万陈*军耗费了五月光景竟然渡不得淮河一步。
眼看着冬季到来,战略目标无法实现,吴明彻心中充满了浓浓的不甘与愤懑。
“王琳,十数年前,我败于你手,此次定要一雪前耻!”良久,吴明彻回过神来,“砰”的一拳砸在地图上寿阳的位置上,眼神复又变得坚定起来,精光烁烁,杀气肆意。
就在吴明彻想要解衣休息,待次日清晨早起视察堤坝进展之时,帐外竟突然响起了杂乱的锣鼓与喊叫声。
吴明彻手上动作一顿,但他心中却未有多少惊慌。他手中如今虽只有五万余人,但这些都是在战场上幸存下来的,经受过血与火考验的猛士,训练有素。在包围寿阳的数十天中,齐*军多次袭营,但均被陈*军有效瓦解。
“王琳,秋后的蚂蚱又能蹦达几天呢?除非皮景和率军来攻,但那可能吗?”吴明彻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将头盔戴在脑袋上,抓起桌上的佩剑,大踏步走出营帐。
“将军,齐军袭营!”吴明彻甫一出帐,便有一名副将神情紧张地上前禀报。
“敌军有多少人?”吴明彻头也不回,一把拽过亲兵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向前奔去。
“怕是有两千骑兵!”
“骑兵?”吴明彻一边策马奔行,一边疑惑地说了一句。不知为什么,吴明彻突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脑海中出现一片黑色的洪流。
“杀啊!”
吴明彻还未来到营门前,便感觉到地面剧烈地颤抖着,听见震天的喊杀声远远传来,冲天的杀气让本就冰冷的夜晚更加冰寒,天空中的星月似是也因为这杀气而颤抖,想要躲避在云彩的背后。
“咻咻”的破空声响起,在营帐周围火把的照耀下,无数密集如雨的乌光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奔陈*军而来。
吴明彻的瞳孔猛然一缩,他看见,百米外,在夜色的掩盖下,一片黑色的洪流正向着自己的大营本来,挟着滔天的气势与盈天的煞气。
第一卷 我的穿越我的梦 第八十三章 皮景和
从他们身上,吴明彻似是嗅到了自己死去将士的血腥味,耳边似是又响起了他们悲惨的呼喊声。
对于这黑甲骑兵,吴明彻可谓恨之入骨。
他们坐下,清一色的来自草原的高头大马,奔跑迅速,耐力持久。这些骑兵训练有素,久经战火,比之曾今高欢起家时的,骁勇善战的六镇兵马都不遑多让。尤其是他们还拥有射程遥远,杀伤力惊人的犀利的连弩和强弓。
这些骑兵,似乎是兰陵王高长恭所训练,来无影去无踪,曾让陈*军吃尽了苦头。
陈国本来准备从淮州突破北上,自东部沿海地区突进,先夺淮州,后取仁州。然而,阳平城外,黄法氍惨败而归,将陈*军的整个进攻计划都打乱。
吴明彻派兵猛攻淮州,然而有高长恭与王琳两大名将所镇守的淮州却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坚实,吴明彻不仅未将淮州吃下,反被崩坏了牙齿。超过两万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