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谅解他的过失。
曾钟圣接着表示,他赞成大会各项决议,愿意忠实执行;但批评沈泽民见解不切实际,
动辄给人带上帽子,打击早已在这个区工作的老干部。他自然不满沈泽民对他的评击,也为
许继盛所受到的批评鸣不平。
我利用这个机会,向这两个受批评的负责干部详加解释,并予以劝慰。我指出大敌当前,
应团结一致对外,一心去争取胜利,不应心存芥蒂。批评错误,在原则上是必要的,批评的
技术纵有不当,也只是次要问题。这次大会主要是反右倾的军阀土匪倾向和富农倾向以及立
三路线的左倾残余,不应转移目标来批评沈泽民,因为他最多不过是缺乏经验,说话有时不
完全恰当,这是可以谅解的。我对他们两人表示遵守决议这一点,感觉欣慰,鼓励他们努力
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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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三册
蔡申熙以老战友的身份,亦多方劝慰曾许二人。他首先表示对于过去的过失不能及早纠
正,他自己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能够认真纠正,这就是天大的喜事;而且过去的错
误积重难反,不经过这次大力斗争,很难生效;决不可从个人荣辱出发,抹煞这次批评的意
义。如果没有这次批评,我们的前途是“死路”;现在批评出来了,大家如能照此改正,那末
党和个人的前途都是光明的。因此这次大会绝不是打击了我们,而是救了党和我们。他进而
表示充分的信心,认为国焘同志能把握住这支舵,泽民同志也会从工作中学的经验,大家必
能毫不顾虑的改正错误,团结一致奋斗。
曾许二人都为我和蔡申熙的劝告所感动,笑逐颜开,一致表示愿意毫无芥蒂的上前线去
为党的决定而努力。我和蔡申熙也为此高兴,认为内部的隐忧是大部消除了。可惜后来事实
的发展,又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
我们不愿因会议举行过久而延搁我们的军事行动。七月中旬,党代表大会刚刚闭幕,新
任军长徐向前和新任军政治委员曾钟圣,就率领红四军全部向前线进发。他们由白雀园经金
家寨开往英山,准备消灭驻在英山罗田沂水广济黄梅一带之敌,在那里发展苏区,并乘胜向
北发展与原有的鄂豫皖区打成一片。邝继勋则仍驻白雀园,编组原有的地方武装第七十三师。
他那时还只掌握一千多人,正编组第一个团。这就是红四军出发后,留下保卫这个苏区的一
支主力部队。
红四军出发英山以后,敌军自然乘机向这个苏区的周围进袭,我们感到四面八方而来的
压力。新集之北二三十里就常有敌人的踪迹,白军民团鉴于苏区内地方武装实力雄厚,不敢
贸然深入,但在苏区边缘的骚扰,则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拖去耕牛,掠夺粮食,甚至杀害壮
丁,强奸或掳走妇女。我们的地方武装必须经常戒备,我们的大部份精力也就花在应付这些
事情上。
苏区被封锁了,区外的报刊不能进来,消息隔绝。我们与其他苏区没有任何联系,与上
海中央的交通也陷于瘫痪状态。护送我进入苏区的那一位交通,第二次到汉口去了之后,便
再也没有回来,大概是被杀害了。我们往往要派特务队到白区去行动,以期获得一些区外报
刊,有时甚至要为此损失生命。
我们不知道中央仍在上海抑或已迁往江西苏区,中枢的安危令我们甚为耽忧。那位曾照
顾我安全抵达汉口的顾顺章,就在我由汉口乘汽车向苏区进发的那一天被捕了。顾顺章是中
共的特务首脑,掌握着中共中央与各苏区交通的总枢纽,曾在汉口以花广奇魔术大师的身份
出现,现在终于被国民党的特务识破了。可能他要以出卖中共来挽救他自己的生命,他竟然
投降了。他在武汉向国民党当地最高当局泄露了中共的秘密;据说当晚李家集就特别戒严,
搜捕我和陈昌浩一行,自然这也是由于顾顺章的口供。不久,他被移送到南京,由蒋介石亲
审。
顾顺章的叛变,是震动中共的一件大事。上海的中共中央很快便获知这件事的真相,避
免了更重大的损失。当时中共中央和各地组织都因之大为混乱,所有机构和各同志的住处,
均即时迁移;人事上也多调动,以逃避国民党特务根据顾的线索来进袭。当时已被禁在狱中,
但国民党尚不知其确实姓名的恽代英,就被顾顺章指证而遇害;其他因顾的口供而被害的,
人数也颇不少。中共中央乃亦采残酷手段来泄愤,顾顺章在上海的全家被中共的行动人员暗
杀了。
这件事给予鄂豫皖苏区的影响也很大。预定由中共中央调派大批干部到这个区域来的计
划不能实现了。继我和沈泽民之后,来到这个苏区的只有少数的干部如陈赓(接替徐向前任
第十二师师长)李特(任军委会参谋主任、后来又任参谋长)傅钟(任军委会政治主任)黄
超(任军委会秘书长)朱光(任政治部宣传处长)和王子纲等三个无线电技术人员,总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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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十多人。他们先后到达,途中比我们还要辛苦些,有的利用河南信阳和安徽寿县一带的中
共地方组织,辗转引导进来,有的不凭交通线,冒险径行偷混进来。
其次,我们与中共中央和各个苏区建立交通网的计划也无由实现。建立无线电的交通是
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部份,我们在积极训练无线电工作人员,但所需要的无线电器材,却因
交通线的被破坏,一时不易运进来。我们所编定的密码本,又为湘鄂西红军在作战中遗失了。
直到当年年底,我们才有第一架无线电,延迟了好几个月,才与红西苏区商定了一本不能完
全信赖的密码,致使地面上运输和交通线,一直无法畅通。中央老在警告我们,要深刻认识
到顾顺章叛变的严重性,不要信赖残存的交通线,即原非顾所知道的,也要严防波及。
我们所收到的打击有增无已。我们风闻中央书记向忠发被捕了,但不知何时被捕,是否
与顾顺章的告密有关,以及牵连什么同志。我们约莫知道向忠发被捕后,他的表现和中央所
受到的影响都很不好。中央是凶多吉少,有可能受到毁灭性的打击。我们只有互相勉励,即
使失去了中央的领导,我们也要单独奋斗。
直到一九三二年春,我们才接到关于中共中央情况的可靠消息。周恩来秦邦宪张闻天等
中央负责人,于一九三一年八月间先后到达江西苏区的赤都瑞金。中共中央政治局即在那里
继续执行职权,并与当年十一月七日召开了全国苏维埃第一次代表大会,建立中华苏维埃共
和国中央政府,毛泽东当选为主席,我和项英当选为副主席。这时,江西中央苏区曾获得一
些军事上的胜利,冲破了国民党的三次围剿。尤其是国民党第二十六军孙连仲的大部二万余
人的转变,参加红军,使江西红军的实力大为增加。
中共中央搬到江西苏区之后,中共的力量也大部投到各个主要苏区去了,扩大白区的工
作一时便随之减弱。中央给我们的函件也说到白区工作,一时不易发展,尤其是发生了顾顺
章叛变、向忠发被捕等严重事件之后。中央还要求我们不要过份相信留在上海的中央分局及
其拥有的交通线,要严防敌人的渗透。
由于消息隔绝,江西苏区胜利的消息,我们隔了很久才知道。反之,我们的不幸又往往
被敌人利用来发动宣传攻势。敌人宣扬中共中央是被摧毁了,甚至造谣说周恩来也已投降了。
敌人利用赤区与白区的通商关系,派遣一些奸细到处造谣:不是夸说国民党已调集主力军携
带大批飞机大炮,不久要来进攻这个苏区;就是离间人民与苏维埃政权的关系,号召军民人
等反正。国民党这些做法,生效虽然不大,但对这个尚不稳定的苏区,确有动摇人心的作用。
苏区内部的困难,数不清,说不尽。即以疾病的侵袭来说,带给我们的损害,有时会比
敌人的打击更为重大。我们的环境卫生很坏,食水不洁,苍蝇蚊子臭虫虱子是有名的四害,
疟疾痢疾和皮肤病等猖獗流行。许多工作人员患了疟疾,依然照常工作,他们得不到医治,
久而久之,也就不把它当作一种病了。我们的营养和很坏,吃得只有大米杂粮和花生之类,
缺乏蔬菜,更缺乏肉类。
一九三一年七月中旬(这是党和苏维埃刚闭幕的时候),我就病倒了。这是我有生以来拖
延最久的一次大病。我在大会时 ,就已患疟疾,但我在体温恢复正常时,仍抱疾工作,不久
便并发了肠胃病,下痢不止,而又呕吐,饭食药品,随服随吐。我的身体日渐瘦弱,已无力
起床。在大城市中我的病也许不算是严重的,但在偏僻的乡间,医疗药品,均感不济,几乎
使我丧失了生命。我自觉身体的抵抗力太弱,经不起考验,也为我在这紧急关头所肩负的责
任而耽忧。其实,愈是焦急,病就愈难痊愈,缠绵月两个月,病况才有转机。
我的卧病,对这个区域工作的发展,自然不无影响。在我身边的同志为我的病耽忧,甚
至他们曾想到万一我一病不起,善后步骤应如何安排等。特别是在前线的同志,更因此为之
不安。后来曾钟圣曾承认因闻我病重,深恐这个区域的领导权,将为他所最不满意的沈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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