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战役中,被我们打垮了。接着又展开了我们与四川全省军阀的战争。四川军阀虽叠次
受着我们的打击,但他们有蒋介石的力量做后盾,战争纠缠不已,我们终于无法取得决定性
的胜利。
是年七月,田松尧部败退之后,以刘湘为首的四川军阀,即调兵遣将,准备对付我们。
这些军阀之间互有矛盾,因而他们的行动特别迟缓。刘湘为了保存实力,就不愿将直系部队,
迅速调到最前线与我军硬拼,老在与其他军阀商谈各部“齐头并进”的计划。杨森部应实力
不足,缩回营山去了。田松尧已受沉重打击,防地朝夕不保,更是垂头丧气,内部意见又极
纷纭。据说田松尧深悔当初没有接纳我们所提避免战争的建议,以致弄到如今的惨败,暂时
自然不敢和我们接触。汉中的杨虎城鉴于我们打垮田松尧的声势,暗中迳行与我们联络,协
议互不侵犯(杨虎城与中共军事方面的联络就是从一九三二年八月开始的)。这样我们就可以
单独对付刘存厚了。
我们不敢怠慢,决定先发制人。我们很讨厌刘存厚,因为他不特一直没有接受我们所提
互不侵犯的建议,并曾乘我们被田松尧进攻之危,出兵竹峪关。他在绥定颇有积蓄,而兵力
却是不堪一击。我们的目的是夺取刘存厚的军火,以增强我们对全川军阀作战的实力。
我们集中过半数的兵力,袭击刘存厚的防地,一经接触,刘部即闻风披靡。不几天,我
们就席卷了他防地的大部份。他所有的绥定宣汉和万源三个县城也先后被我军占领。刘存厚
统治的残暴比之田松尧,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地人民纷纷协助红军,解决刘存厚的残部。打
土豪、分粮食等等摧毁旧势力的群众运动风起云涌。刘存厚从此也就湮没无闻了。他的残部
改由廖震率领,转隶刘湘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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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三册
这是红西方面军入川以来一次最重要的胜利。我军缴获近万破旧枪枝,上百万发的土制
子弹。刘存厚在绥定城内所建立的兵工厂、军火库和被服厂等,以及积存的金银物资,除被
破坏损失者外,悉数成为我军的战利品,可算是我军一次最丰富的补充。
由于这一胜利,红西方面军也获得极迅速的发展。刘存厚防区内的人民成群结队涌到红
军里来,我们也放宽收容的尺度,不问仍吸鸦片与否,只要身体不坏,就可入选。这样,每
天都有成千人参加红军。不到两星期,全军战士人数已由两万增至五万,每军人数已由四千
增至一万左右。不过新兵大量增加,训练力量极感不足,使部队的水准一时大为降低。
我军乘胜有绥定宣化向刘湘的防地梁山进逼,曾使重庆万县为之震动,也促成了四川军
阀的联合行动。刘湘就任四川全省剿匪总司令,以邓锡侯为第一路总指挥,由广元昭化向苏
区进攻;田松尧为第二路总指挥,由阆中向我们推进;杨森为第三路总指挥;李家钰罗泽南
分任第四路正副总指挥,分向我们的南面进袭。刘湘的直属部队正当梁山的正面,由王陵基
以第五总指挥的名义统率,这也就是此后战争中敌方的主力部队。此外,蒋介石也立即在四
川设立了一个“剿匪”行营,派贺国光为行营主任,准备调遣在天水的胡宗南部和在汉中的
杨虎城部,以配合刘湘的军事行动。
十月间,王陵基的第五路军集中梁山之后,即向我军反攻,战局开始逆转。刘湘直属部
队的战斗力较田松尧为强,尤以王陵基的第三师最为精锐(这个师约有普通两个师的实力,
装备也都是来路货)。我军则因新兵过多,在最初两次接触中,即遭受重大的伤亡,乃决定采
用逐步后退的策略,以图整训。
当我军由梁山前线退守绥定河北岸防线时,王陵基部旋即全力攻击,强渡绥定河。在“柬
林河”②地区阵地,王陵基部开始受到我军的沉重打击,他将在万县历年所扣留的四川其他
军阀由长江下游运川的军火,大部消耗掉了。他虽达成了渡河的目的,但较之他所付出的代
价则有点得不偿失。他的攻击力从此也就逐渐转弱了。
我们退到绥定河北第二道防线后③,知道王部的攻击力也有限了,立即抓紧时机,紧急
展开了训练工作。这项工作相当复杂,首先是设计技术和战斗技术,再则是军制军纪以及文
化卫生等等常识教育,再其次是戒绝新兵的烟瘾。戒烟的办法是说服与强制并用,有各连的
政治指导员,控制着戒烟丸子,逐渐减少供应量,以期有烟瘾的新兵在限期内戒绝。我和徐
向前陈昌浩等都亲自督导这些训练工作的实施。
我们这项训练工作,收效很大,也曾引起敌方的惊异。我军在阵地附近演习实弹射击时,
王陵基误以为我们发生内乱,准备乘机进攻。但旋即发现我军的工事做得又快又坚强,前线
士兵的战斗动作极敏捷,显然又不像有内乱的样子,似乎有些大惑不解。
在王陵基继续不已的攻势压力之下,我军被逼退却三次,退到了绥定以北约一百里的地
区。但敌军的攻势所付出的代价,是一次比一次重大。王陵基在最后一次对我军的攻势上,
损失兵力近三千,而我方的损失则不及敌人的十分之一。这就挫折了王陵基的锐气,他不得
不承认“共匪”虽在退却之中,战斗力并不稍减。
我军与王陵基部相持了约三个月,已是一九三四年一月下旬了。王陵基觉得他已不能迅
速解决“共匪”,但低估了我们的反攻能力。到了快过阴历新年的时候,王陵基的太太姨太太
和亲属,纷纷电催他返万县渡岁,并料理私人财产财务。他于二月上旬私自返回万县,他的
秘密行动,上自刘湘下至他的部属都不知道。他只嘱咐他的参谋长,暗中代理总指挥的职务。
我们因能译出他们的电讯密码,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乃积极计划乘机反攻。
一九三四年二月十四日清晨(阴历元旦),我军开始反攻,袭击王陵基的右翼,驻守那里
的一个旅,经我军猛攻后即告瓦解,旅长亦阵亡。其第二道防线上的守军,也因之溃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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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乘胜推进三十里,直抵王陵基的总部。王的参谋长仓惶率部急退,这时王部各师旅长始悉
王陵基已在阴历年前私离防地,为之大哗。幸赖王部左翼指挥将领,尚能沉着应战,坚守防
地,才挽回了王军全部崩溃的命运。王本人闻讯急返前线,从事补救并策划反攻;但刘湘再
也不信任他了。
王陵基就这样被刘湘解职,并软禁了一个时期。刘湘与王陵基之间原有罅隙,主要是王
陵基私通蒋介石并扩充实力,使刘湘觉得王有取而代之的野心。王似乎为了讨好与蒋介石,
所以这次与我军作战,相当卖力,这又使刘湘觉得王陵基是在任意消耗他的实力。这次王陵
基私离防地,触犯军纪,正给刘湘处罚王陵基的一个好机会。
我军自一九三三年十月与王陵基部接触以来,至一九三四年二月间,可说是与川军作战
激烈的时期。在这个时期里,除了正面的王陵基部以外,其他如邓锡侯、杨森、田松尧、李
家钰、罗泽南等部,配合着王陵基的行动,纷纷向苏区进逼,也曾发生过一些激战。在这几
方面的敌军,为了缩短防线,也逐渐推到南江巴中两个县城附近。等到王陵基部受挫后,战
局便暂呈胶着状态。
刘湘在无可如何之中,抬出了一个“刘神仙”,这是川军与我们作战中的一个有趣插曲。
“刘神仙”原名刘崇山,是刘湘的算命先生兼“诸葛亮”。刘湘曾拜他做老师,四川大大小小
的军阀,也跟着拜他做老师,因而权重一时,已能替刘湘做些纵横捭阖的工作。刘湘本人是
孜孜计较四川各派军阀势力的消长的,遇有风云变化,不愿自己的实力受损,但求他人能为
自己在火中取栗。刘神仙之被抬出,似是为了便于调动各派的军队。
紧接着王陵基的被撤,刘湘的阵容实行改组,刘湘本人仍坐镇成都,另在南充设立一个
前敌军事委员会,指挥全盘战局,以刘神仙为委员长。原王陵基第五路总指挥的职务,则改
由刘湘的亲信第一师师长唐式遵继任。军事委员会之设于南充,其目的显然是要刘崇云就近
督促邓、田、杨、李、罗各部为进攻我军的主角。
三月间,这个妖言惑众的巫师——刘崇云,大摇大摆的进驻南充。他模仿诸葛亮出师表
的口吻,发布了一篇誓师的洋洋大文,前敌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打气电令如雪片飞出,无非
是催促各军前进。事实上,杨森部也就向巴中通江的南部挺进。
我军的策略是要破坏刘湘这种计划,不让四川的军阀真诚合作,而以打击刘湘的直属第
五路军为主要目的。我们集中了约万分之一的兵力,先给冒进的杨森部一点打击,杨森部在
我军的攻势下,向营山败逃。我军进围营山县城,并以一部直捣南充,刘神仙只得仓惶逃回
成都。我们于是向杨森宣称,我军无意占领杨森的防地,只是不让刘妖怪猖獗,我们所要打
击的是刘湘,希望四川其他军人不受刘湘的利用。事实上我们也将军队撤离了杨森的防地。
刘神仙从此再也不露脸了;前敌军事委员会也被撤销了。刘湘这位剿匪总司令,虽仍不
敢离成都,但刘神仙这个工具既已失灵,一切只好亲自处理了。
唐式遵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