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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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 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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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杰听得心如刀绞,伏地连连磕头,道:“若不能使师父消气,弟子就长跪不起!”想到当年在论剑林,孟安英得知他与魔教少主交情甚好,也是大发雷霆,声称要将他逐出师门,后来却是因那本秘笈,才终使师父回转了心意,但这件事也像块阴云压在胸口,又道:“您怎样罚我,弟子都甘愿领受。可就是万万别不认我这个徒儿!”孟安英道:“孟某还怎配做你师父?你已不是我的弟子,我又更有何资格惩罚你?”

李亦杰看看汤碗,又看看孟安英,双拳狠狠收紧,真恨不得在这床板上一头撞死,以示诚意。正彷徨无措,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女子低呼:“师父!”李亦杰听这声音好熟,不敢相信能与她在此时重逢,缓慢回头,果然看到南宫雪单薄的身影怯生生的站在门口。方欲上前相认,见她身边那人却是暗夜殒,看来是同行上山,一句“雪儿”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竟而唤不出来。

沙齐没他那许多别扭,一见到南宫雪,喜叫:“南宫师姐回来啦!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他叫声刚歇,满屋子的人立刻齐刷刷的转眼望去。有些人是听过青天寨主陆黔宣称,华山派南宫雪是他的老婆。古时女子名节极为重要,连闺名也不该轻易给外人说,而今竟能传出这类不三不四的污秽之言,料想是无风不起浪,都想看看这个不顾廉耻的女子是怎样一副相貌。还有些人根本不识得南宫雪,纯属看个热闹。

南宫雪瞬间被这许多或热辣,或好奇,或鄙夷的眼光盯着,却没显出一点不自在,只轻轻一福身点头,双眶含泪,欲盈欲坠,正是我见犹怜的娇柔,有些本来怀着愤慨的,看了这一眼后,气也消去大半。南宫雪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李亦杰身影,似乎别人的注视都与己无关,见他回头时,分明是望了自己一眼,没等眼神交汇,却匆忙转开,泪痕未干的脸上露出几分愠怒。南宫雪心里一痛,只能先将儿女情长压下,又叫了声:“师父!”便向孟安英床头奔去。

人群中忽听有人怒喝:“南宫雪,你这叛徒,怎还有脸回来?”“唰”“唰”几声刀剑出鞘,围成个弧形,拦在孟安英床前,怒目瞪视南宫雪。这都是华山派的剩余弟子,他们在沙齐劝说下,对南宫雪已经逐渐信任,但多日没个怨恨对象,今日又赶上师父发火,这口气不找个人出出,实在是咽不下。因此刚巧撞上门来的南宫雪就成了最佳的替罪羊。

南宫雪被阻住脚步,看到明晃晃的刀光在眼前一闪,她还记得曾经也这么跟师兄弟们举剑相向,但那都是初学剑术时与搭档切磋武艺,哪像此时对方眼里都闪现着狠光,真似恨不得将她一刀砍死的凶残。最亲近者一旦成了最敌视自己之人,这份伤痛怎能详述。南宫雪还不知山上传言,看到华山弟子人数少了许多,猜到余人必是都给魔教害死了,一阵难过,忍住喉头涌动的哽咽,道:“师兄,你们怎么了?为何骂我叛徒?”

一名长相凶狠的弟子冷哼道:“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少再装蒜!要不是你这叛徒勾结外敌,攻打华山,师父怎会伤重至此?”南宫雪失口就要辩驳,但想众人都在气头上,情绪太过激动,反而要给他们抓住把柄不放,极力平心静气,道:“三师哥,俗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大家同门多年,你们对我的为人,难道还会不清楚?”那三师哥沉吟片刻,道:“或许你以前不错,现在如何,谁又能担保?说不定你恼恨师父罚你面壁终身,这些年在孤崖上也不定心,反而培养出了戾气,伙同魔教妖人,害了师父!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说的却是坏人转好难,好人要想学坏,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南宫雪身子微微一颤,凄然道:“我从小没了爹娘,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就如同我的亲生爹爹一般。我又怎能犯下这种欺师灭祖,十恶不赦的大罪?我南宫雪再如何忘恩负义,也不会一至于斯。试问,我孤身待在崖顶,如何与魔教妖人传讯联络?如果我真的是使计脱身,那么现在早就遍访名山大川,逍遥快活去啦,还回来干么?”那三师哥转了转头,不知如何作答。旁边一个尖脸弟子道:“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歪主意?武林正值风雨飘摇,没你容身之处,就又赶回华山派求庇佑来啦!”

南宫雪气得几乎要晕了过去,和自己从小长大的众位师兄,历来感情甚好,没想一朝翻脸不认人,却是这等无情。沙齐固是信任她,但也不敢一人出头,反抗众怒,只向她投射些求恳的眼神。南宫雪目光转向别处,凝注一瞬,将泪水忍了下去,才转回头与众人对视,淡淡道:“岂不闻‘疑人盗斧’的典故,各位师兄对小妹心中既有成见,此事硬说是说不明白了。只盼时间能为我作证。我现在来,是想看看师父伤势,能否请你们让开了。”那三师哥向前跨出一大步,单刀一封,喝道:“怎么,你魔教的同伙没能害死师父,你还要来补一刀么?”

南宫雪有口难辩,最苦涩的还是李亦杰始终没为自己说一句公道话。这时孟安英浑浊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老三,你们都让开罢,让雪儿过来!”那三师哥急道:“师父,南宫师妹已经坏了良心,让她接近,只怕会对您不利!”孟安英道:“无妨,此间房中各派英雄云集,就算她真能伤我,也不可能安然脱逃。雪儿不会这么笨,你们放心好了。”那三师哥有些不情愿的应了句“是”,又瞪南宫雪一眼,眼神在说“要是敢再伤害师父一根寒毛,一定让你好看!”

南宫雪全没心思理会众人,几步奔到孟安英床边,半跪下身,见师父眼神空洞涣散,几络头发搭在脸上,却也没说拂去。面容极其憔悴,此时只像个一碰就散的枯架子。南宫雪捧起师父的一只骨节横突的大手,轻轻贴在脸颊上,泪水流了满脸,低声唤道:“师父……师父……”前时对孟安英的所有怀疑、不满,在此通通都成了过眼云烟,只能看到孟安英奄奄一息的惨状,悲痛难抑。

孟安英低唤道:“雪儿啊……”南宫雪忙将孟安英的手握的更紧,道:“师父,弟子在这里,你看到我了么?”孟安英叹道:“哎,你长大啦……”语气不似先前对李亦杰说话时的严厉,反是展现出了些慈父的温和。南宫雪受宠若惊,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恨不能立即扑倒在地,亲吻师父的脚,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求得宽恕。

孟安英续道:“见多了世面啦……”南宫雪含泪点了点头,孟安英又自嘲似的道:“师父说的话,也都可以不听啦!”南宫雪只想着“千对万对,都是师父对”,因此对他的话一律点头,听到这句才醒觉有异,急道:“弟子……没有不听您的话!难道您心中,仍听信了众位师哥的传言,因而存有疑我之意么?”

孟安英苦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是真是假,为师不想跟你争辩,但愿有一天,一切都能水落石出。雪儿,我真没想到,在我的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一面。你既然已经走了,为何还要再回来?是来验收成果的罢?瞧瞧我这个老废物,伤势之重,可还合你心意?”

南宫雪全身僵冷,当即指天发誓道:“师父如此说,弟子万死难赎。我当然希望师父身体康健,长命百岁。从前在崖顶,弟子始终严守清规戒律,最后……最后却是被人掳走的。可弟子一得知华山派有难,不顾路途遥远,当即转回来见师父,从没存着过一点坏心,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二十四章(34)

孟安英道:“托你的福,我华山派总算还一息尚存,没给那个小妖女灭去满门。雪儿,你和亦杰,都是好样的。”李亦杰突然听他语气温和的提到自己。急得立刻凑过头去。只听孟安英续道:“你们师兄妹是人中龙凤,一个是做了朝廷走狗的武林盟主,一个是强盗窟匪首的压寨夫人……就让大伙儿都看看,我孟某人,穷尽毕生心血,究竟栽培出了怎样的两个好弟子!”南宫雪自知他反话正说,倍感伤怀。泣道:“师父,您是要活生生的将弟子的心剖开来啊!我并非舍不得世间浮华,实是真正无奈,这还不是刚一逃得自由,就立即赶回华山领罪了?弟子甘愿延续那面壁终身的惩罚,再无怨言!”

孟安英苦笑着摇了摇头,脑袋只是在枕头上幅度轻微的摆了两摆,道:“罢了,罢了,此时再罚,还有什么必要?你不是已经下山,又到那大千世界走过一遭了么?再如何延续,也达不到当初的惩戒目的了!雪儿,你我也是师徒一场,可你却总也没能明白师父的苦心!”南宫雪听他语气凄凉,竟有将自己也逐出师门之意,慌道:“不,不,师父,我明白,我都明白的!”孟安英语气微转严厉,道:“你明白什么?你不是一直怨恨,我罚你面壁终身,这个惩罚太重了?当日在昆仑山顶,你没听从师父一贯教导的除恶务尽,因一念之仁,阻止我们当场诛杀那叛徒陆黔,给他逃得性命,还当上了青天寨的头目,这些年疯狂的向我正派寻仇,死在他手下的英雄好汉不计其数!他手上的每一笔血债,都等于是你同样欠下来的,你可知错!”

南宫雪被这句责问得头脑一空,经师父一说,才醒觉当初放走陆黔确是铸成大错,但内心深处总隐隐有些不服,小声道:“不管怎样,处决他也就是了,何必非要千刀万剐?”

暗夜殒听他们师徒对话许久,早已等得不耐,推开面前拥挤的人丛,踏前几步,冷冷道:“你这老东西得理不饶人了,是不是?说的尽是些歪理,若是你们偷练了祭影教的功夫,我们另去为非作歹,也都得算在你们头上了?简直一派胡言!”冷视李亦杰一眼道:“原来你这废物连你师父都没搞定,亏我还对你寄予厚望。”附近的华山弟子见他言词挑衅,防他突袭孟安英,一齐抢上,架起长剑阻拦,喝道:“站住了!”暗夜殒环扫一眼,冷笑道:“这就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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