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再要回到正轨几乎是在所难行。心中极是不甘:“我还没宰了江魔头,怎肯就死?”
心里正想着,下方又是两箭射来。暗夜殒避开一箭,左手抄住一箭,若是距对崖近些,还可将箭插入崖壁,使坠势稍缓,但他偏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如能直触对面崖壁,也用不着这么心烦意乱。将一支来势凌厉的箭一脚踢飞,然而这一踏到实物,身子反而上升了些。暗夜殒脑中灵光一现:“是了,只要将这些箭利用得当,登上对崖就不成问题。祭影教真是滴水不漏,不过这一次,却是帮了我的大忙。江魔头,你千算万算,总算不到这一着弄巧成拙!”运力将箭掷下,同时在手上夹了三枚银针。这一箭果不其然,又招来几箭袭上,暗夜殒抬手挥针,将三箭击为三处高度,互有先后之别,也在同时一拉铁链,脚踏箭身,在最高箭处用力一蹬,向对崖直冲了过去,眼看着慢慢接近,心中快慰已到顶峰,简直比自己初次学全了一套拳法更喜。左手攀住悬崖边缘,脚尖在崖壁擦过,翻身着陆,随即将铁链套在了这一边的石台上。
众人看得惊险万状,心里倒也都盼望他能成功。直至全程结束,不由得齐声喝彩,还得加上陆黔和程嘉华两个从头叫好到尾的。南宫雪也大松了一口气。
其后往来,只须踏着铁链前行,同时注重平横即能通过,难度已降了一多半。
陆黔见众人目光都盯住了暗夜殒,他向来喜出风头,想到起先声名狼藉的魔教妖人尚可受此瞩目,立刻有了较一较劲的念头,笑道:“殒大人果然好俊身手。不过在场诸位,与他相比,也不见得就差了。”他主要还是为博得南宫雪的歆羡。刚才暗夜殒在空中忽高忽低,南宫雪紧张不已,手心不断沁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且全神贯注的紧盯着他,将嘴唇都快咬破了。这些陆黔看在眼里,心久怀愤,就盼她的目光也能这么焦急的落在自己身上。说不清程嘉华是给他面子,还是存心拆他的台,笑道:“我相信陆贤弟是继我师父之后的第二号英雄,就请陆贤弟再来让大家开开眼!”陆黔忙道:“不不,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是殒大人的嫡传弟子,当然是你排第二,我怎敢抢了你的风光?或是你牵着我走,大概咱俩还能并列,但也是你在前,我在后,次序不可颠倒。”程嘉华皱了皱眉,心想:“两人牵着在铁链上行走,便是将性命交托给对方,我武功不及他,修行又浅,只要他以内力稍稍一震,我就非得摔下悬崖去不可。而他只要胡诌一个‘没牵牢’就算过了。我跟正派那些人既没交情,也不熟识,到时连一个替我说几句公道话的都没有。不对,不对,那时我已死了,就算整个武林都来给我哭丧,我也没法活转过来。命到底是自己的,还得自己珍惜。”他虽一向托大,但为人还算谨慎,不敢冒此大险,道:“多谢愚弟好意,只是贤兄一向有惧高的毛病,就怕高空之中拖累了你,还望见谅。”那“贤兄”二字,原是旁人敬语,从没人像他一般直接拉来自称。“愚弟”一说,也是前所未有之怪。陆黔干笑道:“李盟主,盟主大人理当做个表率,这条狭路,谁敢抢在您前面通行?来,我给您让路。”说着恭敬的做个“请”的手势。
李亦杰没料想这把火突然烧及自身,他不能过度牵动内力,陆黔也是知道的,此时说来自有讥刺之意。但上次比武,自己借轻功上了屋顶,陆黔大感意外,足证他往日也无非是道听途说。现如以此开脱,给他拿住真正把柄,日后还要后患无穷,道:“小弟怎敢自居先位?陆贤兄不也曾是一寨之主?正好让大家都瞧瞧,尤其让你寨中的弟子知道,你是真正凭实力当上寨主的。”还没等陆黔编造借口,程嘉华先道:“他的武功以鞭法见长,内力根基却差,轻功更非他所长,李盟主还请别难为老实人的好。”这话表面是替陆黔解围,其实却是给他出了一个大丑。何况高手的武功弱点,与命门无异,都是须得千方百计守住的秘密。程嘉华这么当众透露,给他的敌人留下切入的大破绽,从此都得过上提心吊胆的日子。
南宫雪听他几人推三阻四,没半分骨气。虽说踏链度崖确是危险万分之事,但只消将原因明说,无论胆子小还是能力差,总是爽爽气气,不比这般相互推脱的虚妄。更失望的是李亦杰也跟着这两人踢皮球,与她脑海中勇敢耿直的师兄形象大相径庭,比起暗夜殒的果断更加不及。一跺脚道:“别争啦!我先走就是!”不想争吵正激烈的三人这回倒是默契十足,同时将头转向她,齐声道:“不行!”
正派中已有人交相议论,暗夜殒露这一手,他们虽也称赞了一番,可实则还是给自身大削面子。虽说这一局风头是怎样也盖他不过了,但刚才尚可狡辩说是其动作太快,旁人不便争抢,总不见得铁链搭好后,正派中仍无一人敢行,那脸面就当真丢大了。正派中人对于颜面的重视,还远过于魔教。眼瞅着盟主不肯出头,众人商议之后,黄山派掌门刘慕剑走出队伍,道:“老夫不才,却也想在有生之年尝尝走这条铁链是何滋味。四位少侠,可否谦让一下老夫?”这在四人直是求也求不来的美事,陆黔忙作揖道:“刘师伯,咱们在场诸位中,就属您老武功最强,威望最高。这个头面人物不由您做,又有谁敢先做?别说各位英雄看不过去,连我也要打抱不平了。”刘慕剑脸皮极厚,被他这一串直通通的马屁拍下,不觉有愧,只是沾沾自喜道:“陆少侠缪赞了。哈哈,即使老夫的资历武艺当真胜于旁人,也得谦虚些的是。当今武林,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陆黔笑道:“哪里哪里,人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刘慕剑哈哈一笑,走到铁链前,踮起脚试了试足以撑重,慢慢将双臂负在身后,悄然运一口气,踏上铁链。
直等刘慕剑安然跃上对崖,正派中才是一片欢声雷动。正中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来到崖前站定,向四人抱了抱拳。李亦杰认得他是武当派绝焰,两人只能算得个点头之交,却知他是个真性情的汉子。这一次武当并未受袭,或是魔教也忌惮这武林第二大派名头,不敢招惹,也或是另有阴谋,尚未可知。但掌门人临空道长却命弟子前来仗义援手,他一向是个温善慈和的老人家,在正魔交战之时,也绝不含糊,此举得到不少好评。反是少林派却无动静,方丈通禅大师常年闭关,那也罢了,寺中修行的和尚也无一人参与,未免说不过去。这些念头在李亦杰脑中只一转,随即笑道:“绝焰兄也要来试试?”绝焰应道:“不错,只不过是一条铁链,如果咱们连它也怕,就更别提收拾魔教的大魔头了。凡事只需摆正心境,何愁立身不稳!”这话也真算是一语双关。
南宫雪早在几人寒暄时就不予理会,走到一旁,察看孟安英伤势,见伤口处不再有鲜血渗出,脉象也较平稳,心下稍宽,柔声道:“师父,就让师兄他们去收拾江冽尘,您身子还没完全康复,弟子也留下陪您。”孟安英眼皮一翻,厉声道:“不成!我定要亲眼看到魔教覆灭,几十年的心病才能痊愈,否则死后仍旧不得安宁!你要是真心疼师父,就想个办法,帮我过去。”孟安英处事向来沉稳,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度,此时眼中却是光芒大盛,透出种深切仇恨,又有绝不容人反抗的威严。南宫雪被师父这般凌厉眼神注视,隐隐生出种无所遁形的恐惧感,不仅是她一向乖巧听话,对孟安英心意从无拂逆,更有种无形压力也使她难以拒绝。勉强点了点头,应道:“是。”环视四周,绝焰一只脚已经踏上铁链,默忖此处也惟有他老实可靠,值得托付。她自然知道此事不易,便只一人在铁链上行走也随时有失足之险,何况再加背负?因此就算对方拒绝,也在情理之中,不需过多尴尬,情况再糟不过如此。思来想去,握紧了双拳,又在心里给自己鼓气,小跑上前,叫道:“绝焰师兄!”只叫出一声,就感脸上微微发烫,才冒出头的勇气再次熄灭。
第二十五章(30)
绝焰与南宫雪不算熟识,听到自己道号从她口中唤出,微感诧异,这时他另一只脚正要抬起,不期悬空,身子猛一摇晃,李亦杰忙伸手相扶,道:“当心!”绝焰嗯了一声,感激的向他点了个头,才转向南宫雪,道:“这位是……南宫师妹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南宫雪被他略带怀疑的眼光上下审视,一阵窘迫,道:“绝焰师兄,小妹有个不情之请。我师父……他心里挂念着正邪之争,定要亲眼看到最终结果,所以……想麻烦您……”说到此处又有些忸怩。绝焰也是个粗中有细之人,听了她这几句半清不明的暗示,就已猜出下文,笑道:“你是想让我背师伯过去?可以啊,孟师伯能想起我来,是对我充分信任,给我绝焰天大的面子。师伯身上有伤,还随着咱们长途跋涉而来,单是这份除魔卫道、以天下为己任的侠义精神,也足令人敬畏。”南宫雪喜忧参半,道:“那就多谢你啦,我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绝焰笑道:“同道互助,本就是理所应当,不必言谢。”
李亦杰和南宫雪帮着绝焰,合力扶着孟安英伏到他背上,提心吊胆的看着两个在铁链上快速移动,越变越小的身影。陆黔早是一肚子不乐意,等两人安然下得铁链,才抱怨道:“雪儿,你早说是这种事,怎么不来求我?我也可以帮忙背你师父过去啊。”南宫雪淡淡道:“你办事,我信不过。”陆黔脸色一僵,程嘉华幸灾乐祸的笑道:“弟妹说得是啊!你本身就是个歪到肩腰平行之人,自己都难保平稳,再加上孟安英,歪得跟你半斤八两,你两个半歪的加在一起,就成了全歪。你再歪啊!歪得耳朵贴地,从铁链上摔下去,也难怪弟妹不放心。”
陆黔气得惟有干瞪眼,道:“这一次就交给我,我搀着雪儿师妹过去,谁都别跟我抢。李盟主,你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