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黔笑道:“行了,李盟主,我来替你看管。你不用为难,我一定寸步不离的盯紧她。”李亦杰紧锁双眉,也不知将这件大事交予陆黔是否合适,心里总是难以宽怀。但真要他整日盯着一个女子,即使对方还是个小女孩,也总是不大习惯。南宫雪微微一笑,打趣道:“师兄,你放心好啦。别的事我还不敢保证,要说死缠活赖的本领,陆……陆师兄可是第一流,绝对足以胜任。”陆黔望着南宫雪如花笑靥,心思又不安分起来,真盼那笑容能属于自己。而每日一早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她,那真可称得是赏心悦目,人生一大乐事。程嘉璇冷哼道:“唔,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专门盯牢我?我有心想逃,谁也拦不住我。我要是真心不逃,八匹快马也拉不动我。寸步不离么?那你连我洗澡睡觉也要看?”陆黔笑道:“别自作多情,你就是脱光了站在我面前,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南宫雪笑道:“你这贪花淫贼,几时也轮到你来说这等话?”随即又觉这两句话大是不妥,倒像前几日他与纪浅念低俗谈笑一般。要是自己也成了那种随便的女人,可真不要活了。不由羞红满面,啐了一口,转身快步跑开。陆黔笑了笑,想再开口调笑几句,但觉程嘉璇性子死气沉沉,没半分趣味,也就作罢。拉着她跟上,心道:“李亦杰若是同意我寸步不离的守着雪儿,那才高兴。”程嘉璇刚一感到他手搭上自己胳膊,心脏立时“砰”的猛跳一下。
此后一段赶路,程嘉璇时不时的还想偷溜,使出各种花样,手段时常精妙得连自己也要佩服。却总能被陆黔看破,李亦杰也是冷口冷面。有次原以为已将他们甩开甚远,不料刚一拐过巷口,又被截住。不请不愿的踉跄跟随,忍不住连声骂道:“狗杂种,兔崽子,直娘贼,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李亦杰……”陆黔举起拳头,在程嘉璇脑袋上“咚”的一敲,道:“闭嘴。”
程嘉璇恼道:“我又没骂你,你打我做什么啊?喂,我知道你与李亦杰八字一向不和,不如趁此机会做了他,一举夺得南宫姊姊芳心。”陆黔淡笑道:“瞧不出你这小丫头片子懂得还不少。连离间计也使出来了,我是此道的祖宗,你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程嘉璇哼了几声,指甲狠狠掐入掌心。陆黔道:“没见过你这么莽撞的,这么不停口的骂,就是送上门给人家提防。你就是真厌烦李亦杰,表面也得装着一团和气,在他全无防备时,悄没声息的给他一刀。杀人不见血,那才叫作高明。”
程嘉璇忙拍手赞道:“高明!原来你早已想好了对策,我慷慨大度,把机会让给你便了。你打算几时动手?”陆黔笑道:“这叫借刀杀人,又是给使滥了的。没瞧出你良心倒黑,我虽说跟他有些过节,可也没必要杀他。要得到雪儿,就要让她真正心甘情愿的嫁我。如果我杀了她师兄,一旦给她听到,即便她本来爱我,迫于道义,也不能再跟着我了。你知道那姑娘脸皮薄,最看重别人对她的评价。而且你不明白,让李亦杰活活气个半死才有意思,看他那张白脸变成黑脸,眼皮上翻,真让人乐翻了。”想到那情形就忍不住微笑。程嘉璇道:“那有什么难处?你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呀!好比有些千年疑案,也是始终没人能查清。”南宫雪听到身后两人尽谈些杀啊死啊的,一边咯咯直笑,忍不住转过头白了他们一眼,道:“你自己没个正经也算了,别教坏小孩子。”
陆黔笑道:“一个人本性要坏,也不是别人能教出来的。是不是啊,小璇妹子?”程嘉璇支吾几声,她总盼能与江湖上人物平起平坐,即使年龄小了些,那也是“年少有为”。听别人称她小孩子,无论是轻蔑,还是为此会对她特别照顾,都是极为厌憎。等南宫雪转过头,才悄声道:“喂,未来的皇帝,你能不能辜负李亦杰的信任,放我走啊?我正有要事在身哪。”陆黔道:“说得好,不过你去掉那‘未来的’三字,就更好了。”程嘉璇无奈道:“那好,皇上……行不行啊?”陆黔笑道:“哎,真受用。当了皇帝就该有皇帝的样子,可不能再像个小混混奸猾无德。你说难得有人信任我,我还要辜负他,那不是太无耻了些?人生有所为,有所不为,像这种背信弃义之事,那是不能做的。”程嘉璇哭笑不得,道:“你不是向来踩着尸体向上爬的么?这回怎地倒转性了?”陆黔道:“一个人突然良心发现,想做个正人君子,也是有的。就像强盗一辈子打家劫舍,最后突然发了善心,就此洗手不干。要我说你,都是劝人行善积德,哪有劝人为恶的道理?”
程嘉璇噘了噘嘴,道:“你就是存心跟我作对嘛!以为我听不出来是怎地?”陆黔笑道:“是啊,路上无聊,不说几句玩笑话怎生打发?你可不像雪儿,哎,总是像一滩死水,也真无趣。我倒想试试能不能把你的脸气绿?”程嘉璇心道:“我早听过陆大寨主的名头啦。你刚归降入宫时,我就愁着没机会让你认识我。现在你能和和气气的跟我说话,我很开心的啊。根本不生气,脸又怎么会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此后程嘉璇依陆黔所言,对李亦杰极尽谦恭有礼之能事,不仅再不逃跑,再对他说话也将语气装得温婉谦顺,盼能放松他戒心。不久与南宫雪成了好姊妹,然而李亦杰对她的态度却没任何改变。程嘉璇万分泄气。直到一日在饭铺中打尖,这才突然想通,索命斩也是七煞之一,自己若能弄到手,同样是一桩人情。倒不必死盯着断魂泪与绝音琴不放。自此是真正坚定了心意,便再有八头大马拉她,也是不走的了。
一连赶了多日,几乎都是马不停蹄。这一天总算在正午赶到了赫图阿拉。这正是一天中阳光最烈的时候,但荒村中仍可见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聚杂成堆,手握锄头,挥汗如雨的江湖豪客,这情形一看可知宝物尚未落于人手,甚至连它的下落也还没找出来。但毕竟是一个多月的辛劳,地面坑洞均已挖下极深,有几处只能看到冒出个头顶,那人还在不停挖掘,就怕这索命斩落到别人手里。放眼可见一派热火朝天景象,只是仍没人找到正确的冥殿位置。程嘉璇刚到村门前,迟疑了一下,有些胆怯进入。在场帮派都是给她欺上山门大闹过一场的,有几位掌门比武后更伤重不治而死,可说是人人与己有深仇大恨。若是贸然入内,只怕就给他们乱刀分尸了也是毫不夸张。有几个见了李亦杰,都是满脸堆欢,齐道:“盟主回来了!盟主回来了!”
第二十七章(23)
程嘉璇紧张的盯着李亦杰,只怕他上下嘴唇一碰,就将自己身份揭穿。不料他只是微笑着询问几句别后近况,就鼓励众人再去忙活,对自己之事竟然只字未提。又惊又喜,第一次对他有了感激之情。同时却也怀疑他故意示好,会不会另有企图?总不见得是自己近来的讨好生效?也或是暂且搁置,等寻到宝物再来收拾她?
李亦杰远离众人,找了处空地,拿来几把锄头,分发完毕后也埋头挖了起来。南宫雪自是紧跟在他身边,不知怎地就想到了江湖情侣常追求的“男耕女织”般平凡生活。如今他是在田里犁地的丈夫,自己是手拿毛巾,站在一旁,随时给他擦汗的妻子。想着时心里一阵甜蜜,又一阵羞涩,暗想:“我和师兄,会不会有那一天呢?”
陆黔拉着程嘉璇,另选一处,道:“咱们也动手罢,别给人家说是偷懒。”程嘉璇胆怯的看看四周,荒村中到处都是正派中人,这情形就如深入狼窝虎穴一般。说也奇怪,她扮作魔教蒙面少女时,几乎是天不怕,地不怕,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但一旦脱去面纱,将本来面容暴露人前,就另有一番战栗瑟缩。小声问道:“他们会不会认出我来?”陆黔道:“放心,你是李盟主带进来的,没人敢来轻易冒犯。再说大伙儿各忙各的,谁有闲工夫理你?那索命斩可比你的脸好看得多了。”
程嘉璇心中无奈,但周围尽是弯腰苦干之人,自己始终站立不动,反倒是有些异常。她辛辛苦苦才撑至如今,可不想栽在他们身上。只能认命一般接过锄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掏挖着,一边又在转动眼珠,想着心思:“韵贵妃娘娘上一回在古墓中没能找到索命斩,又不愿再来一趟,因此就想利用着他们去给自己寻宝。可既是这目的,却不知会他们秘道所在,那却是为何?”她早已习惯了凡是事有蹊跷之时,多半便是暗藏阴谋。但她还不想去给别人说,只在心里默默分析,好一会儿终于理出些头绪:“此举必有深意。那秘道是作逃生之处,娘娘有意隐瞒,莫非真给传言说中了,她是打算在古墓内弄些手脚,将正派人士一举剿灭,却不让他们有逃生的机会?这些人辛辛苦苦,到头来还是在给自己挖坟墓,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她心里总觉索命斩该是藏在冥殿某处,没准还真在那两具棺材里。此事非同小可,她不愿去提醒旁人。一不留神,手中锄头狠狠砸中脚趾,“啊”的一声低呼,痛得皱紧了眉头。
陆黔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别想借机偷懒啊。你要是坐到一旁休息,那才真正显眼了。”他也是抱着捡现成便宜的念头,手上只略摆个样子,悠闲的晒着太阳。但看程嘉璇遭殃,改不了冷嘲热讽的习惯,又说起风凉话来。
程嘉璇抱着脚尖直跳,顺势跌坐在地上,心道:“再这么傻乎乎的挖下去,挖他一年半载的也未必有用,那冥殿修建可是桩浩大工程。江……圣君……和纪浅念如今是去苗疆,但我也不信他能有兴致常住,心里一定还是挂着七煞。我若能在此前得到宝物,再回宫取了两宝给他,大献殷勤,他总能记着我的好处。让他们在地上挖,我先悄悄下地宫去找出索命斩,就从小道偷溜。这些人晚一刻进去,就是晚一刻踏入鬼门关。也说不定宫里的杀手要等他们得到索命斩,这才动手杀人。一直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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