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璇惊愕道:“我……为什么要……你不是说过么?就算我杀了自己,也不会害你。我这辈子都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只是我真的好恨自己,我恨透了这个不能得到你喜欢的自己!”江洌尘冷哼道:“你这么讨厌自己,却让我喜欢你?我的品位就比你还差?”
程嘉璇的哭声停了片刻,又道:“可是……就算你不能爱我,像爱楚姑娘那样爱我,也不能像对瑾姑娘那样假装温柔体贴。至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应该看出我的真心了。我这么爱你,你不要讨厌我好么?”江洌尘道:“可以啊,你以后滚得远些,少来缠着我。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那就行了。”程嘉璇哭道:“你所有的要求,我都能做到。就只有这一条……真的不行,我不要离开你,我只想跟在你身边而已啊。”匕首割得越来越狠,半是疼痛,半是心疼,撕心裂肺的哭嚎了起来。
江洌尘心里烦到极点,与沈世韵之间尚未了结,又给她一通哭闹,吵得头都快炸了。身形一掠,握住程嘉璇执刀的手背,从血肉模糊的前臂上拉开,搁到了她颈侧动脉上,道:“你当真想死,从这里割下去会快得多。”
程嘉璇满怀乞怜的看着他,道:“如果……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开心么?只要能让你高兴,我宁愿死。”江洌尘道:“荒唐。你死了,我有什么开心?”
程嘉璇大喜,一甩手抛掉匕首,整张红肿如猪头般的脸放出无比兴奋的光芒,道:“这么说,你心里终于有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江洌尘道:“你这贱人在本座心里什么都不是,爱死不死,谁会在乎一个陌生人的死活?”
程嘉璇的笑容和眼泪一时全僵在了脸上,想蹲下身再拾起匕首,两侧的太阳穴突然涌上一阵眩晕,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怎样的女人 ?'…'我可以为了你改变啊,就算要我压抑自己所有的性格,从头到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我都愿意。只要你能跟我说……”江洌尘此时真想一掌劈死她了事,忽听沈世韵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笑道:“这问题不必问他,本宫来回答你。江圣君癖好古怪,他唯一喜欢的么,就是死人了。你看看像楚梦琳哪、暗夜殒哪、洛瑾哪,可不都是死人 ?'…'”
程嘉璇道:“可是……可是……”江洌尘早没心思再理睬她,只看着沈世韵,似笑非笑道:“哦,你回来了?不打算落跑了?”沈世韵微笑道:“我本来也没打算跑啊。”从身边取出一个酒壶,道:“本宫是特意为你跑腿,打酒去了,这还不够好?难为你对小璇这麻烦丫头费了那许多口舌,难道不会觉得口干?不想喝一盅么?”
第二十九章(23)
江洌尘淡笑道:“很好,你来陪我。”沈世韵道:“那是自然,正好我也有不少话,要对江圣君说。”江洌尘嗯了一声,又道:“让她出去。”
他不必指名道姓,程嘉璇也听得出他说的是自己,忙苦苦哀求道:“不要啊,求你别赶我走。我不会吵着你们的,好不好啊?我保证,我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一定安安静静……”江洌尘冷冷的道:“本座不喜话说二遍。让她给我滚出去!”
沈世韵看了眼程嘉璇披头散发,双颊高肿的惨状,忍俊不禁,正好转头笑道:“那又是何必呢?就让小璇在边上待着,做个端茶倒水的,倒也不错。江圣君从前在魔教,从少主一路做到教主,即使是篡位来的也好,可总没缺过一个使唤丫头罢?”
江洌尘道:“本座说让她滚,她就非得滚不可,休想多待半刻。”见沈世韵冷笑不应,索性直接拽过程嘉璇,一路拖着她来到门前,不顾她嚎哭哀求,一脚将她踹了出去。随后才将门掩上,转过身朝着沈世韵,冷笑道:“这一句话,你逼得本座连说三遍,真有你的。”
沈世韵叹道:“好霸道啊。江圣君果然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江洌尘道:“现在才知道?你该庆幸才是,至少我没那样对你。”沈世韵道:“是啊,你也不……敢……”想了想还是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江洌尘面色倨傲的走到桌前,在椅中落座,看了面前空可见底的酒碗,冷哼一声,道:“给我倒酒。”
沈世韵道:“你发号施令惯了么?本宫可不是给你随便命令的!”江洌尘道:“你倒不倒?”这话语气虽淡,沈世韵背脊却蹿起一股寒气,没来由的只得妥协。不情不愿的提起酒壶,嘴里还要再逞强几句,也好挽回点面子,道:“所以我就说么,何必定要赶小璇走呢?这种倒酒的活儿,交给她不是正好?却好死不死的,要来差遣我……本宫自从随了皇上以来,就从没再给人倒过酒了!”说到最后,已带了丝娇嗔。
江洌尘全不理睬,等她噘着嘴放下酒壶,也顺手提起,在另一个酒碗中倒了些,道:“算了,本座也从没给人倒过酒。现在就算扯平,喝罢。”沈世韵强笑道:“本宫向来滴酒不沾,我不会喝。”
江洌尘道:“世上没什么事,是一个人绝对做不成。你不是也从沉香院的妓女做到了贵妃娘娘么?”沈世韵道:“什么沉香院的……的……说得那么难听!不会喝就是不会嘛!”江洌尘斜睨着她,道:“本座想做的事,那是一定要办到的。不过可以对你例外,那就算了罢。”说着一手拿起桌上酒碗,看也没看,就整碗灌了下去。
沈世韵一声轻叹,妩媚的笑了笑,道:“你就不怕,本宫会在酒里下毒?”
江洌尘淡淡道:“那有什么好怕?你想杀我,用不着使那种低劣的手段。”沈世韵笑道:“那可不一定啊。手段越是低劣,越能让人放下戒心,不加提防,也才更易中招。”过了一会儿,见他仍是面无表情,又道:“不过就算酒里有毒,我想也毒你不死的。你可比世上最毒的毒药还毒得多了。”江洌尘道:“多谢夸奖。”沈世韵气极而笑,道:“没想到,你处事这么大意。本宫却是早不相信任何人了。当年我待洛瑾,够信任了罢?可她还不是给你轻松勾引去了?二话没说,就背叛本宫,还好我发现得早。你现在这样待小璇,也是为了羞辱我罢?”江洌尘道:“她是她,你是你,两者有何牵连?只不过你的丫鬟天生都有些犯贱,缠得我心烦。”沈世韵冷笑道:“是啊,喜欢你就是犯贱,你本来也是贱人嘛。不过你那张脸,还真是个祸害啊,专门骗骗无知的女孩,为你神魂颠倒?幸好老天有眼,让你能引以为傲的脸毁了。”江洌尘抬手扣住面具边沿,淡淡道:“你想看么?”
沈世韵冷笑道:“还是算啦。本宫想你毁容以后,定然是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我才不想做噩梦呢。”江洌尘道:“但你也别以为,能一辈子凭着美貌得宠。帝王都是喜新厌旧,他想要多少美女没有?但女人天生会老,红颜易逝,到时他对你也不会再存任何留念。本座可以提早告诉你,他这个皇帝当不久。不过你这皇妃,也撑不到他下台的时候了。”沈世韵道:“多谢你提醒,本宫谨记在心。你也给我听好了,你杀我全家,所付出的代价绝不止毁了半张脸那么简单。凡是你一切在意之人,爱惜之人,本宫都要杀得一个不留。最后只剩下你自己,孤单单的活在世上,受尽折磨,才准你郁郁而终。这些话我在古墓里就跟你说过,当时你全没在乎,现在怎样?看出本宫的确有这个能力了?”
江洌尘道:“我也从未说过你没有。”冷笑着捏住了她下颚,凑近她脸,柔声道:“那如果我说,我现在爱上了你,你是不是也立刻自我了断,好成全我的痛苦?”
沈世韵脸色铁青,将他手拨了开去,怒道:“胡说八道又有什么可说?”
江洌尘道:“是不是胡说,你应该很清楚。不过本座现在的确是不知,我到底该爱你,还是恨你。”沈世韵蹙眉道:“此话怎讲?”江洌尘重新自斟了一碗酒,手指在桌面轻叩着,道:“你一开始说服殒堂主归降朝廷,其后又费尽心机,以梦琳的事大做文章,离间我二人,随后指使他来杀我,其实你从没打算要让他得手,只不过是想让我亲手杀了他,其后就背上愧疚和痛苦的折磨,是不是?”沈世韵一只手轻轻捧着他脸,微笑道:“聪明。要杀你,他还不够格。”
江洌尘道:“灭无影山庄的是我,与他无关,为何要扯上他?”沈世韵冷笑道:“除恶务尽,问什么原因?你们祭影教的魔头人人该杀,我恨不得将你们统统捉起来,凌迟处死,方能稍平我心头之恨!教中若能先行内乱,替本宫解决了一部分,何乐而不为?”
江洌尘眼神森寒,过了许久才道:“我再问你。梦琳到底是怎么死的?”沈世韵笑道:“原来江圣君不知道么?本宫还以为,江湖上的人物,就属你消息最灵通呢。看来你枉为教主,下属也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她是在德豫亲王死后,自觉了无生念,投水自尽。也真便宜了她,早早淹死,否则本宫对付她的手段,可远没那么轻闲。杀我全家的凶手,楚梦琳也有份,难道我还会好好安葬她?即使她死了,也不会让她安宁。我就吩咐人将她乱刀分尸,尸体的碎块分别喂了狗,连一具全尸都留不下来。我曾听人说过,要是尸身残缺不全呢,是连投胎转世的资格也没有的。就让她的魂魄在世间飘飘荡荡便了。说不定她这会儿就站在你身后,青面獠牙,正等着吸你的血哪?”
她说的刻毒,江洌尘强充的冷静也有些装不下去,碗中酒水剧烈摇荡。深深叹了口气,道:“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你那么有把握,这计划一定能够实现?”
沈世韵道:“这是自然。第一,‘残煞星’……哼,是这个名字罢?他对楚梦琳太过痴情,只要是为了她的事,就定会头脑发昏,完全丧失思考之能,便任由本宫摆布。你在教中处处出头,打压得他抬不起来,面上和你是兄弟,可心里一定也记恨着你。你们素来不合,但单就如此,他还不会杀你。不过那妖女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