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有什么用?赶到也只能送死,我没必要喊人来下地狱啊?再说了,据他称下过明文帖子,安庄主是早就知道的了,要报案也早该报了。哎,论武功,想顽抗是怎么也打不过的。但愿他能看得开些,及时放弃万贯家财、千亩良田,赶紧带着老小逃灾避难去!”但单是据他所知,这类人物往往是宁死不屈。既敢声称反抗邪魔到底,就绝不会中途逃走。只有暗中叹息的份儿。抬眼见那小贩仍是一脸探询,想到这类人好奇心既强,嘴巴又是极快,到时大有可能向往来之人多加询问。倒不如自己明白告诉了他,或许还能让他收敛些。先按住他嘴,低声道:“你还是想不出来?他就是七煞圣君啊,除了他,谁有我刚才说的那样霸道?至于我么,我是他的徒弟,关门大弟子。”说着拍了拍他的肩,淡淡一笑,径自追赶上去。那小贩愣在原地,兀自没回过神来,向他两人离去方向多看了两眼,自言自语道:“七煞圣君?七煞魔头?这……我的妈呀!”
玄霜紧追几步,才算赶上了江冽尘,却已累得气喘吁吁。江冽尘冷冷道:“干什么去了?又在发你多余的善心?”玄霜知道江冽尘为人刻毒凉薄,在他面前,将自己形容得越是自私,才更能让他生起同道之感。脑筋一转,笑道:“不是,我跟他素不相识,对他发善心干么?都是为了我自己着想啊,刚才没见我是塞给他封口费嘛?叫他闭紧了嘴巴,别透露咱们师徒行踪。一旦给他声张开去,整条街都听见了。到时以你的作风,定然又得逼着我杀人。这杀人一事,通常是情势所迫,我倒不相信有哪个畜生,天生就喜欢杀人的?能不杀,自然就不杀。如此说来,我是帮自己免了一桩麻烦。”
玄霜正讲得口若悬河,希望能以言语将他安稳住,别去对那倒霉的小贩动什么歪心眼。江冽尘直接打断道:“行了,用不着对我解释,想怎么做,都随便你罢。不过你要总是这样优柔寡断,就永远都别想杀我。”玄霜撇了撇嘴,扯开话题道:“还说我呢?你怎么会要这个铃铛?那是三岁小孩玩的东西,连我都没兴趣。咦?让我猜猜,是不是你觉得自己跟那个成了魔的天神很像,想借此来慰藉惋惜一下?啧啧,试想一代枭雄,便只能睹物伤怀,顾影自怜……”
江冽尘冷哼道:“幼稚无比!不是的,刚才没听那狗东西说么,拿着这个铃铛,或许就能找到传言中的熔岩口。”玄霜道:“你更幼稚!那都是一派胡扯,你也信?”江冽尘道:“也不是全无道理。好比我眼下修炼七煞真诀,以及旁支的天魔解体大法,都是到了某一阶段,分明是差着最后一口气,却总也提不上去。往日我练功,向来顺风顺水,从未出过任何疑难。所以那一次,就连教中一群下属都能推算到进境之日。不知算不算无巧不巧,恰好练得走火入魔,受内伤所困,这才不得不暂时停止,运功疗伤。恰好李亦杰那一群混蛋就攻了进来……假如确然正到练功的紧要关头,给他这一搅,非得真气倒攻心脉,非死即伤。不过等得伤势彻底痊愈,重新运功时,仍是觉得各处穴道间刺痛阻塞,这一次不敢硬来,在那间破庙内时间充裕,便放慢了速度,重新修习,仍无丝毫进展。听说达到顶层境界,即可天下无敌,只是有志者甚多,却从无一人得以真正成事。我就心想,本座乃是旷古绝今的武学奇才,旁人不行,我就偏要做这个例外。谁知到了最后,仍是在所难行。起先猜想的是资质所限,到了今天才知,原来连法力最高强的天神也办不到,这样一来,心里就舒坦多了。其实那说法不错,往日练功时,也确是阴寒之气压过阳气,难以平衡,这才无论如何也办不到。若能借岩浆环围之助……”
玄霜忙道:“就算那传说是真,可人家是天神,摔下去即便肉身尽毁,仍能保住一己魂体元神不灭。你在成魔之前,再厉害也还是个凡人,在岩浆中待得一刻,就连骨头也要烧成了灰。你妄以天神自比,那也太过狂妄了些。”江冽尘道:“七煞真诀最高一层的秘密,就在于凡人永远无法练成。必须借助成魔之后的强大邪力,才能如愿驾驭。我今日才算懂得……如果这真是入魔道的一条捷径,我愿意一试。”
玄霜心中焦急,嚷道:“不行,你不能这样弄死自己。我不准你去跳火山口。想要成魔,就换一种可靠些的方法,神话哪能尽信?你简直是想入魔想疯了!听到没有,快点给我保证,快说!”
江冽尘略微一怔,见玄霜高抬手臂乱挥,语无伦次的急状,心下并不加以为意,淡淡道:“干什么?关心我啊?那么不想我死?”
玄霜听了他满不在乎的语气,直气得发晕,道:“谁……谁关心你了?我是一早说过的,只有我才能杀你,自然不会让你死得那么便宜。”江冽尘道:“别的我还可以听听,唯独此事不行。若不据此一试,成魔无望。而如不能成魔,便绝难得获巅峰之力,你即使打赢了我,也没什么用。”玄霜气得几度语塞,唯有反复安慰着自己:“他是个疯子,是个疯子!疯子又怎能用常人之理来揣度?”
其后玄霜又提过几次,江冽尘总是言辞含糊,不肯答应。因他虽入魔道,对于承诺仍是极为看重。认为答应了就须得信守承诺,而一开始就不曾松口,则任谁也不能多加非议。玄霜能想通此节,更觉烦躁。约莫到得亥时,两人已站在了安家庄门外,不远处是一棵枝干细长的柳树,枝条垂下,轻轻摆动,给这夜晚又带来了几分静谧祥和,谁又能知,正将有一场血腥大战在即?
两人提早了半个时辰,是来详察地形,同时观察对方有何防范。远远的只见门口无人把守,而庄中却是灯火通明,还能听到击鼓奏乐之声远远传来,料想内里也是莺歌燕舞,大奏靡靡之音。玄霜皱眉道:“这算什么?摆空城计唬人不成?”
江冽尘道:“安老头不该这样没脑子。当年本座与梦琳同赴无影山庄,那几个老家伙在庄门口就布下了俗称的‘九宫八卦阵’,想以此为防线,阻止我祭影教大举攻入。当时梦琳见这庄园豪华,小孩子玩心忽起,吵着要头一个进去闯阵。我拗她不过,也就随着她去。这丫头才一进门,就在那一堆石头阵中转花了眼。要不是我暗中指点,估计她再转上个一年半载,也未必能走得出去。”玄霜奇道:“九宫八卦阵真有那么厉害?我怎么就不觉得?反正只有几块石头,贴着一侧走,总能绕得出去啊,怎会总在原地打转?有机会,我倒真想好好见识一回。”江冽尘道:“只要熟知其中排布规律,也没什么复杂。依照顺序是:一宫坎,二宫坤,三宫震,四宫巽,五宫中,六宫乾,七宫兑,八宫艮,九宫离……”玄霜听得这绕口令般的说辞,头都大了一圈,忙摆手道:“别同我说这些,咳,反正——我也听不懂。你只管拣你和楚小姐打情骂俏的故事,说给我听就好。”
江冽尘道:“我指点她找准了路径,直入主室,去对付无影山庄的三位庄主所布剑阵。我就到庄中各处,一边寻找断魂泪的下落,同时清理山庄,不留一个活口。”
玄霜干笑道:“行啊!你倒是够坏的,把棘手敌人都交给楚小姐对付,自己只去跟那些老得牙都快掉光的仆役们为难。这样算来,你自然是最厉害的啊。怪不得楚小姐不乐意。”
江冽尘道:“我正是顺着梦琳之意,成不成?如你所言,她在教中倍受冷落,满心想赢回父亲重视,这才对每次任务的功劳看得极重。假如我让她去对付仆役,她定要觉得是我瞧不起她。女人都是这么麻烦,仗着你宠她,就给你闹腾个没完没了。再说了,我料定这短短一会儿功夫,她还不会在阵下丧生。到时我可以重新去瞧她,如果她实在应付不了,我再……”
第三十一章(19)
玄霜笑嘻嘻的道:“你再去‘英雄救美’,好让她对你知恩感激,是罢?看不出来,你也会对一个女孩子这样尽心尽力。”江冽尘道:“我不喜欢口头上喊出来的爱情。心里知道也就够了,你该做的,是走在她前面,预先替她铺设好前方的道路,让她走得平平坦坦。”此时想到沈世韵。今日有不少祸患,包括自己也落得如此不堪,都是因当初放任这位柔弱的娇小姐逃走之故。但他并非全知全能,对此事确实是不知,倒不是有意偏袒。不过借口即能说得再漂亮,也仍旧是借口。在心里不由暗暗自问,如果时光倒流,让自己亲眼看到当日情形,又会作何选择?想道:“女人多是在家里相夫教子,能有韵贵妃那般的成就及人脉,以她女流之辈,确已甚为不易。”但想到都是她害得心上人和兄弟与自己决裂,又觉不可宽恕。杀机一动,却见着玄霜可爱的模样,忽怀不忍,要是早早杀了沈世韵,那就见不到她这个灵动异常的儿子了。淡淡道:“你虽然是她的种,但我觉着在很多方面,你还是随我多些。”
玄霜想了想,笑道:“不算,不算,你这是拐着弯儿骂我,说我是你儿子哪?不过我还是觉着奇怪,你想想,断魂泪是招致无影山庄灭门的根源,这宝物在此庄中的消息,最早是由摄政王透露出去的。依照寻常人的行事作风,是不是应该闷声不响,私底下才设法将宝物弄到手?哪有成心放出消息,引得各方觊觎,给自己多添对手的?此事本就值得怀疑,贵教前任教主也是个聪明人,怎会轻易被这假情报迷晕了头,立即就派你前去追查?”
江冽尘淡淡道:“哦,当世之人都认准了祭影教目无王法,杀人如麻,从未如此深入去想。现在跟你直说了也不妨。此事连梦琳也是蒙在鼓里,只有我才知道真相。据说前任教主忌惮沈傲天沈庄主的才能,担心将来自己统领世间,他会成为一个首要威胁。所以费尽心思,也要先除掉他。”
玄霜不屑道:“哼,也没什么厉害啊。论武功,他连你们那个前任教主的徒弟也打不过。论智谋,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