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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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 第4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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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因肌肉紧绷,更要不断遭受酸、痛两重侵袭。先教主一句也未加问候,当日就下达命令,要我到西域雪山中去寻九龙天甲。教主所命,不得有违,我也只得……徒步,动身。那雪山险峻陡峭,奇冷无比,山路上也无人力开凿的台阶,只能寻着块外观还算平坦的缓坡,向上爬行。那天又恰好遇上暴风雪,再加上两条腿不能动,也成了个极大拖累。我又冷又累,冻晕了几次,侥幸未死。后来风雪停了,我仍得坚持上山。先教主御下极严,处罚从不手软,这一点,我是跟你说过的。如果没能完成任务,那也不必再回去,索性死在这雪山上便罢。反正结果,也不会有丝毫两样。在山顶洞穴,我见着了战甲,也同时遇到一个怪人。他自称是多年前为避仇家,孤身逃往西域,最终隐居在此。他报上了仇家名字,说当初那人武功厉害,他打不过,不得已只好潜逃。但这许多年来苦心钻研,自信已不输于那人。就算仇家再找上门来,他也不怕。那个名字我倒是隐约听过,不算什么高手。也不过是个寻常盗贼,多年前劫了建业镖局的一趟镖,恰好又是一位大官要进献给皇上的供品。他并未走眼,却是失了策。那时还是建业镖局的鼎盛之期,便给他们联合官兵,在荒山中伏击,那盗贼抵敌不过,也就死了。那怪人听说仇家已死,还很有些不舍。说道‘我这许多年来勤练武艺,正是为了对付他,难道都是白练了?我还特地去寻来九龙天甲,这是刀枪不入的铠甲。打算穿在身上,再来与他一决高低,难道是白找了?最为可气的,我为确保一举克敌制胜,这些年始终躲在这苦寒之地,这些苦难道也白受了?’”

玄霜半撑起身子,歪着头靠在身旁一棵树上。惟恐他再催着自己练功,那也只好劝着他多讲些旧事,才能分散心思。小心的应和着,道:“那个人可也真笨。他要做高手,是为他自己而做,难道便单是为那个盗贼?即使仇家已死,练就绝世神功总是不亏的。他若是当真那么厉害,尽可到广阔天地间来一展身手,做他的天下第一。”

江冽尘似笑非笑,道:“不错,此人也同你一样的聪明。他当时就说,‘我待在这地方许多年了,也该活络活络筋骨,否则,几根老骨头也要给冻僵了。这里常年见不到外人,唯有自己跟自己比划,无趣至极。你能来到这雪山之顶,也算有几分本事了。过来跟我切磋几招,我一高兴,或许指点你些什么。’我不愿旁生枝节,何况我本非好战,当日情形也不适合与人比武。于是婉言谢绝,奉承他几句如

‘前辈武功高强,晚辈自知不敌,甘拜下风’之类的套话。那怪人就说,看我年纪还轻,他对后辈该照顾些,只使七成功力来跟我打。我见他还算个性情直率之人,便坦言相告,直称今日腿上染疾,不大方便。那怪人独居得久了,脾气喜怒无常,便说‘你这一辈子,到雪山来,也不过只有这么一次。要说今天不合适,那就留在这里,哪一天合适了,跟我比过一场,我再放你走’。最后不惜许以重利,答允如果我赢了,就会把九龙天甲给我。这条件倒也算得优渥。于是我就答应下来,跟他比了一场。你猜最后结果如何?”

玄霜道:“废话啊!不……不不,我是说,师父您老人家武功高强,英雄出在少年,谁都不是您的对手。什么山顶怪人,也一样是您的手下败将。”

江冽尘道:“当时我双脚的确不能移动,所以假意托大,在地上用积雪画了个圈,就说我站在圈中同他比试,假如挪动了位置,那就算输。那怪人只道我是轻视于他,更是出了大力与我打。我看似吃亏,实则还捡了便宜。不过那人功夫的确不错,斗了个不胜不败,他就突然停手。同时除下身上的战甲交给我。其时大雪封山,他对此处的地形极熟,指点了一条路,教我离开。我就问他可愿一同下山,那时我也斗过不少当世高人,知道以他功力,足以在武林中闯下一番名头来。那人只是摇了摇头,说在山里住得久了,只有这雪山是他的家,永远都不会嫌弃他。何况避世隐居数年,适应不了外头诡谲难测的世局,唯有雪山,才是适合他居住之所。末了他又自嘲道‘我哪能算得是什么高手?隐居多年,自诩无敌,却连一个站立不动的小孩子也打不过。果真是后生可畏,我也不下去凑热闹了’。下山以后,我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限期内回到总舵,将战甲献给了先教主。”玄霜道:“你们那个先教主啊,简直不是人。怪不得你受不了,最终要杀了他。”

江冽尘道:“那倒不是。他训练我时,极为严格。小的时候我也像你这样,心存怨恨。但等我长大些,才知道那其实极有好处。外界将我传得神乎其神,说什么出道以来,身经百战,从来未尝一败。放在这以后,的确不假。但在我成名之前,功力尚有不足,就被先教主派遣着多方征讨。大大小小的伤,也不知受过多少,只不过从来没人知道罢了。武功正是在一次次的流血受伤中,逐步进益。假如总是对自己心存怜惜,那就不可能长进。当年与那些大人物交手,的确给我开拓了不少眼界。代价便是,我这具身体早就千疮百孔,伤疤无以计数。最严重的一次,还是与那位天刀尊主争夺血护印,给他一刀从前胸砍到后背,当场就晕了过去。后来不知怎般运数,竟然还能活下来。但我从未受过这等挫败,当时既有好胜之心。又有复仇心思作祟,于是等到日后功力有成,便重新回去找他。他起初没将我这个手下败将放在心上,不过最后,仍旧是我一雪前耻。就连刀横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败给我。说来可笑,我与天刀尊主这两次战斗,第一次的惨败无人知晓,反而是第二次得胜,大家都称,是我一举挫败了天刀尊主。有时不大符实的名声,也就是这样堆砌起来的。”玄霜干笑道:“如果他知道,他当时是败在了日后天下第一的七煞圣君手下,便死也不枉了。”

江冽尘微微冷笑,虽然面上不表,但听了他这句称赞,似乎也颇为受用。随即面色又转阴冷,道:“你只是个从小养在蜜罐里,没真正吃过苦的小鬼,又怎能理解武学真谛?好比你就从未体验过,与对手不死不休的决战。你和他,两人中只能活一个,因此所有努力,便是为了置对方于死地。”

玄霜道:“我不明白。比武不就是互相切磋技艺么?何必那么严重?”江冽尘道:“那就是了,如果你只抱着这等心态与人较量,就不可能有所提升。真正的强者,是在屠杀中踩着别人的尸体向上爬。我给你说个故事,当年先教主每隔几个月,便要进行一次游戏。把教中下属分两人一组,关到密室中,让他们自相残杀。最终必须有一人倒下,另一人才能活下来。如果超过时限,比武仍未分出胜负,那就两人一起处死。他们为了活命,只能尽最大力来杀死对方。那都是平时一起搭档练武的同伴,此时此刻,却要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如果用你的死,成全他的生,说不定哪天他又给别人杀了,根本全无意义。因此祭影教中的人是不该有任何感情的。只有无情,才能在此时不受任何牵绊、束缚,眼里只有阻碍你前进的对手,能够用最狠辣的招式了结掉他。什么仁者无敌,强者才算无敌。没有感情的强者,则是真正的无敌。”

玄霜道:“但若是毫无感情,只有一具会动的躯壳,活得岂不是太空虚?那样的生命,根本就不完整。你们那个先教主,就完全没有一点温情么?”

江冽尘道:“不错,他的确全无为人常情。在他眼里,我们不过是他一手养大,给他杀人的工具,既然是工具,只要懂得执行命令就够了,是用不着有什么感情的。即使我身为教中少主,每次进行那修罗游戏之时,也不能例外。”

第三十一章(23)

玄霜皱眉道:“你不是他最器重的人才么?怎么,他倒也舍得?”

江冽尘冷笑道:“有什么舍不得?我这个少主,在教中虽有点权力,但也翻不到他头上去。唯一的特点,便是所受训练较旁人更为严酷。如果连任一位寻常下属也打不过,反给对方杀死,那我还怎配做他的棋子?失却利用价值之人,死不足惜。他对我有足够的信心,也得以完全放心。”而他敢有此自信,还有另一条不为人知的理由。当年扎萨克图抱着调包后的小皇子逃出皇宫,将他寄养在一户农家,为的便是待得神功大成之日,利用他来发泄心头愤懑。尽管努尔哈赤死得早,但凡要想到,他曾下令杀死自己和兄长,权威大展。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他的儿子经自己养育,成了一条处处以他为主,由他随意驱策的狗,最后再吩咐这孩子除灭大清。努尔哈赤身为开朝太祖,便要他在地下亲见,所开创的霸业尽成一场烟云,这一切的祸根,还是源于他的小儿子所为,令他在地底仍然不得闭眼。这计划居心歹毒,而扎萨克图逃亡多年,始终是凭着心中仇恨及这一股信念苦撑。他做梦也想不到,其中竟会生出偷梁换柱之变,苦心养大的孩子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对他而言,讽刺何等之深?这才因一时怒火攻心,失却先机。最终步步落空,惨死在自己编造的一场千秋大梦中。江冽尘幼年之时,对他这一系列复杂阴谋并不尽知,只不过听闻那个寄养在家中的孩子是个小皇子,而那神秘人对他如此上心,必然关系匪浅。此后假冒着他身份,跟随在扎萨克图身边,有时说话行事肆无忌惮,正因相信,他要么是真正疼爱自己,要么就是对自己另有大计,却一定不会轻易杀他。但他初习武艺时,表现得极为谦恭卖力,自不会傻到去惹恼教主。直等日后自忖功力超群,有意篡位,对他的态度也就一落千丈,那又是另当别论。

他如今权势通天,思及往日对扎萨克图言听计从的卑微时期,只觉一阵恶心。淡淡的道:“我说了这许多,不过是想让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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