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祥看见洪福进来,就问:“洪老板,洪诚嘞?”
“他搁楼上嘞,我这就去叫他下来。”洪福深深望了神情不自然的香芹一眼,然后上楼去了。
香芹紧张起来,自从那次分手,她便再没有跟洪诚见过面。她不敢想象。再次见面的时候,洪诚会用啥样的眼光来看待她。会不会把她当成怪物一样……
香芹想的越多,心里就越是慌乱。
凳子还没有被她坐热,唐莎就气势汹汹的冲到她跟前来,对她颐指气使。“香芹,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香芹轻笑了一声,对唐莎不以为意,“不好意思,我对你可没有话说。”
唐莎的眼睛里似乎能喷出火来,她伸手指着香芹的鼻子,声音大了起来,“我跟你说。别给你脸你不要脸,我不想搁这么多人跟前说你多么难听的话!”
香芹无动于衷,“我倒是想听听。能从你嘴里吐出来啥样难听的话。”
她不是故意激怒唐莎,可唐莎实在无法忍受香芹对她的这种不屑的态度。
唐莎多少察觉出来,香芹和洪诚之间的关系十有*是出了问题,不然洪诚也不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都不出来。
她心疼洪诚,却没有立场责怪香芹啥。
唐莎要是真在这么多人面前对香芹指手画脚,只怕还会有人说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嘞。
这时候。她也知道咬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香芹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她懒得在唐莎身上浪费任何一个表情。
她的胳膊被段祥搡了一下,听他低声问:“咋回事儿哦?”
“她是洪诚的青梅竹马。”
香芹简单一句话,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段祥了解了这句话背后的信息量,恍然大悟起来。
这无非就是女人们在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段祥心里酸涩起来,暗暗嘀咕,洪诚这小子还真是有不小的艳福啊!
不过看唐莎生了这么大的气,段祥隐隐觉得这并非无缘无故,于是又附在香芹的耳边,小声道:“你是不是跟洪诚吵架了?”
香芹尴尬的笑了一下,看着互相掐架的手指头,却什么也没有解释。
洪诚赶在洪福的前头从楼上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头发乱蓬蓬的,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了。
洪诚走到香芹跟前,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还边走边说:“我有话跟你说。”
洪诚拉着香芹离开酒店,带着她一直往河堤的方向走,那地方的人比较少,环境也很清幽。
一路上,洪诚和香芹都在沉默,直到上了河堤,洪诚才率先开口:“那天晚上你给我讲的故事,如果那不是你编出来蒙我的借口,其实讲的就是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吧?”
香芹苦笑不迭,不去看洪诚带有逼迫性的眼神,她望着洪河滚滚流逝的水,却又把问题丢了回去,“你觉得是哪个呢?”
洪诚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挫败地抓了抓头发,焦躁得就像一只飞不到天空的麻雀,他使劲的扑楞着翅膀,用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能如愿以偿,望着能自由翱翔的伴偶,恐惧感渐渐占据了他的全身心。
他害怕不已,害怕他喜欢的人单飞而走。
洪诚大声问:“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一时之间,他难以打破常识。
香芹说的那个故事,任谁听了都会觉得那是无稽之谈。
“我也不知道该咋让你相信我……”香芹深感无力,是该抓着洪诚的手,竭力求他相信,还输拿出证据来?
证据……
香芹眼前一亮,脑海里灵光闪烁。
其实她有的是办法让洪诚相信她,香芹还记得她重生以前的很多事情。
香芹坐到河堤边沿,脚下是青草,顺着坡道再往下便是洪河。
她喃喃地说道:“我是92年被人推进洪河里的,一醒来就到了87年……在我还没到这个年份来的时候,我爷爷是搁89年得冬天里去世的,90年的春上,我奶奶也不行嘞。到了91年的时候,我跟田晶晶一块儿到你们家的酒店打工……”说到这里,香芹苦笑了一下,眼中弥漫着一层雾气,“之后你们要把我调到后堂当大厨,我不认识字儿,那时候你就照着菜谱给我念,让我学做菜,我给你们家干了一年多块两年,你们一分钱也没用给我,把钱都给李老三嘞。最后你还跟李老三签合同,李老三要把我卖给你们家……这事儿我根本不知道,是田晶晶给我说的。但是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当时田晶晶就把我给推河里去嘞。”
“那你说的我跟我青梅竹马是咋回事儿?”洪诚问。
香芹摇头,“你跟唐莎是咋回事儿,我也不知道。我就记得这几年你没有结婚,到了92年刚入冬的时候唐莎怀孕,你们家里就开始操办你结婚的事儿,好像是说到了93年春节的时候结婚……”
“我不会让这些事儿发生的!”洪诚保证似的对香芹说。
“可你也说嘞,历史是不会改变的。”香芹说,“虽然到了今天,我也改变了不少事情,但是到最后到底是啥样,我也说不清楚……”
洪诚一惊,忙问:“你都改变了啥?”
香芹缓缓开口,“本来去年的时候,我娘是该跳桑树塘死的,那时候我拖延时间,等到我勇子哥来,我娘才活了下来。从那以后,搁我身上发生的事儿就不一样嘞。我没有重生以前,我娘死了以后,我姥爷就把我送回李家村去嘞,跟现在那是大大的不一样——”
香芹还没有说完,她的肩膀就被洪诚给紧紧抓住。
“谁说历史不能改变!”洪诚的双眼略微泛红,却掩饰不住里面的惊喜之色。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处于兴奋的状态,“这不就是改变了吗!你娘没有死,你也没有到李家去,还自力更生,创造不一样的未来,结果这不就是不一样了吗!”
香芹不能理解洪诚在激动个啥,“我是可以改变一些事情,那有些事情我改变不了嘞。”
“你改变不了的,我来帮你改变!”
洪诚的这句话,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比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能让人信服,也让香芹倍感温暖。
不过,香芹是创造了一个不一样的未来,活在这个未来里也并不轻松,最终的结果到底会咋样,还得四年多以后才能有结论——
“慢慢来吧——”有一阵,香芹也很着急。可是她再怎么着急,几年的时间不可能一眨眼就过去。“我现在过得是不一样的生活,也不知道以后到底会咋样……”
“你都不知道会咋样,咋就肯定我一定会跟别的女的搁一块儿嘞?你的未来都变得不一样嘞,又咋能肯定我的未来不会变呢?你改变了那么多事情,你就没有想过也会改变我吗?”
望着洪诚受伤的双眼,香芹的心漏跳了一拍,一股难以下咽的哽咽堵在嗓子眼,深深地感到有口难开的感觉。
洪诚抓紧了香芹的双肩,更加笃定的说:“你就别跟自己过不去嘞,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以后都不会跟唐莎来往,有你在旁边监督我!”他又继续说,“其实改变的方法有很多,我先跟你结婚生小孩儿,那我的未来就跟你知道的不一样了吧!”
“啥时候嘞,你咋说这么不正经的话!”香芹嗔怪他道,“照你说的那样,那以后保不准你还会背着我跟别的女人有一腿嘞!”
“那你要是背着我跟别的男人有一腿嘞?”L
☆、第200章 危机
干啥不都得有个风险,要是怕对象日后出轨,那所有的男男女女都不用结婚嘞。
洪诚觉得不是香芹没有自信,而是香芹对他的信任还不足够。
他相信香芹对他是有感情的,要是没有感情,香芹就不会这么害怕失去他。
两人并肩坐在河堤边沿上,脚下是一幅油墨画一样的景象。
芳草萋萋,河水东流,偶有彩蝶翩然经过。洪河的对岸,一群娃子热热闹闹的在几只啃着青草的山羊周围追逐嬉闹,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男孩挥舞着手上的长鞭,如鞭炮声一样啪啪作响,响声在河堤上空飘荡。
洪诚就地拔了一棵青草衔在嘴里,出神了望着对面愉快玩耍的孩子们,他难以想象香芹像那些孩子一样大的时候在李家的日子是咋过的。
他忽然开口,语重心长,“香芹,我知道你在李家受了很多委屈,受到了很多伤害,你害怕搁我这儿也受伤,所以就把自己保护起来——”
香芹静静的听着,也在思索和琢磨他说的这番话。
太深奥的东西,她不懂。
但是她知道自己确实害怕受伤,只要一想到洪诚哪一天会背叛她离她而去,香芹就全身战栗,浑身发冷,狠狠地掐断这样的假想,不愿意再多想……
洪诚突然笑起来,“照这么说的话,你现在可不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你现在都二十多嘞。”
香芹有些窘迫,将垂在脸廓的发丝撩到耳后。
从二十岁回到十五岁,人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香芹无法得心应手,仍感到无所适从。
不过香芹想,变化最大的,是她的心性吧。
没重生以前,她的命运受人操控。
重生以后,她的命运由她自己做主。
香芹的人生,就像是蝶变的过程。
她望着飞远的彩蝶。心情舒畅了许多,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轻松自在犹如鱼在水、似鸟翔空。
恍惚之中,香芹想起一桩事,此事关系着洪诚家的酒店,她不由得神色凝重起来。想着还是提醒一下洪诚为好,“这几年可要小心一些,你们家的酒店好像要出事儿。”
“啥事儿?”洪诚迷惑。
这可真问住香芹了,她紧锁眉头,双臂抱着膝盖。
苦思冥想了一阵,香芹无力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还挺严重的。我那时候还没有去你们家酒店干活儿嘞,我去的时候。你们家酒店已经开始慢慢好起来嘞,听说还是你爸借高利贷才把整个酒店给支撑下来的。”
“你咋早不给我说啊!”洪诚有些埋怨,他要是早知道。也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