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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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 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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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的她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这样一路到了京师,贺知章始终没碰她一个手指头。一日旁晚贺知章屏退左右问她:“听刘公言非烟一向洁身自好,如今还是处子之身?”
  非烟脸上微微一红,垂头温柔地小声应了一声。她这身子可是有市无价之物,以前名声红透洛阳的时候,刘公是不愿意卖作金银钱财的。
  过得片刻,她又一副羞涩的样子道:“如今既委身阿郎,便是阿郎的了,任取任夺非烟也无半点不情愿。”
  今晚她就像一个新娘,虽然没有正式隆重的礼仪,但有伴侣的爱怜不就是非常美好了么?
  贺知章道:“我已年迈,家中有糟糠之妻足够,消受非烟这样的人间尤物得减寿不可,而且我这把年纪要是糟蹋了你不是害了你?”
  非烟忙道:“阿郎万勿这般说自己,有你这份心非烟已经很满意了。”
  贺知章接着说:“不如让你去服侍中书令张相公罢”
  “什么?!”非烟此前的幸福心境马上就荡然无存,“阿郎要将我转送他人?”
  贺知章正色道:“张相公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已是朝廷专相,不仅年轻而且才能远在我之上,唯有他才配得上消受非烟。而且我今番进京,乃张相公亲笔写的官文,虽说此中有故交张子寿事先言语,但张相公的提拔也是一份人情。我要是送他钱财还这份人情却给人贿赂之嫌,送红颜知己岂不雅致?”
  非烟的脸上毫无血色,苦笑道:“阿郎难道认为非烟不够好?难道真舍得拱手送与他人?”
  “绝无此意,非烟真如天仙下凡。”贺知章看着她美丽的脸蛋由衷地赞道。
  非烟的眼睛里顿时滴下一滴眼泪来,伤心地说道:“我已多年未曾垂泪,本以为早已看破风尘,不过都是逢场作戏,没有什么值得人真正伤心的。可是阿郎这些时日以礼相待百般爱护,我纵是铁石心肠也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如此伤心垂泪”
  贺知章见状忙好言宽慰,说道:“这也是为你好,你跟我这样一个老头儿有几年好日子。”
  “呵呵你干嘛非要今晚说这些?”非烟忽然抹了一把眼泪笑了出来,妩媚道,“反正我迟早要委身他人的,不如阿郎今夜要了我这清白之身,也不枉我这些日子难得对你真情实意。之后你爱把我送给谁就送给谁罢,我能有什么怨言?”
  “万万不可!”贺知章断然道,“张相公要是知道我先要了你的清白,再送给他,总不是什么好事。”
  非烟哭笑道:“行,我明白了,我要被完璧相送才能突出价值。”过得一会儿她又愤愤地骂道,“我以为你贺知章号称醉仙、狂士就与众不同,其实你和刘公、晓金楼掌柜本就是一路人!”





  第六十一章 辗转
  季真欲将非烟赠与中书令张说,张说得知后颇为犹豫。其实小妾美女在达官贵人手里和玉器字画等东西没有两样,送来送去也是一种风尚,不过问题在于他和季真不是平起平坐的好友关系,季真又刚刚升迁,这就使得他有点避讳。
  张说近年研习最多的是兵制国防,不过他可是彻彻底底以文人自居,出身那会儿武后策贤良方正,他对策第一授太子校书,自此走入仕途;平时也写诗作赋摆弄文墨,甚至还喜欢收集民间异趣写成故事,比如《绿衣使者》就是出自他的笔下,印成书册赠与官场好友,薛崇训也有一本。诗人、文学家、政治家才是他的身份,恰恰不常提及军事方面的造诣。
  所以他也喜欢和有才学的名士来往,与狂士贺知章以前也有文墨上的交往,但官职悬殊之后,张说便自持身份不太愿意和位低的人太过热络客套了。
  于是张说便回顾左右幕僚言:“上下有别,我如若以友人的身份接受季真的好意,却是有些牵强附会;同僚私下定会诟病张某贪财好|色,还会议论季真升迁是不是给了我什么好处,我作为百官之僚而不能表率众臣,有失身份也。”
  说起来张说确实不是太好|色,却有点贪财,当然为了地位权势,二者皆可抛。别人送他钱物比送女人更得心思,不过他当然不敢无名无故地收贺知章的钱财,连女人也打算谢绝了。
  他想到贺知章的事儿是晋王府王少伯开口说的事儿,便提醒幕僚道:“你找个能让人下台阶的由头回绝,不要太伤季真的情面。”
  幕僚会意,想了个法子也很巧妙,心想朝中宰相刘安在洛阳呆了好些年,一定熟悉那地方名|妓的名头,便对贺知章说:主公(张说)公务繁忙无暇风花雪月之物,听闻户部刘相公倾慕非烟之名,季真何不成人之美,将女子赠与刘相公?主公借花献佛也有推荐之功啊。
  贺知章一听没办法,人家话都说出来了,能不送给刘安吗?
  他便回去把事儿向非烟一说,说不去张相公府上了,改去刘府。
  非烟羞愤难当:“我与贺公无怨无仇,你要如何作|贱我才会善罢甘休?我虽出身低贱,却并不是白送给人还不要的货物!”
  贺知章也觉得这事儿有点对不住她,便解释道:“中书令已经将你举荐给刘尚书,我如不兑现,岂不是失信他人?”
  “那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失信于我么?”
  贺知章正色道:“我何曾承诺过什么,又谈何失信?”
  可怜非烟在长安人生地不熟,连个依靠都没有,只有任贺知章送来送去当作进京后结交同僚的筹码。这回还好,刘安没有推脱,大大方方地就收了。如果政事堂一派的老臣还多少有点顾忌,薛党的人简直是肆无忌惮,收受贿赂阿谀奉承毫不避嫌,在一定的默认规矩下都是明目张胆地干从不偷偷摸摸,收个小妾算什么?刘安还省得去驳季真的颜面。
  刘安在薛崇训派系下为官几年,除干了不少有利国家民生的事,自己也赚了个满钵,短短几年在长安寸土寸金的地方宅院规模不比晋王府小多少,在洛阳和老家的房产也翻修过一次,家人亲戚坐享富贵好不风光。府园富贵宽广得非烟进了刘府都找不着南北。
  不过事儿还没完。刘安闻得非烟之名自然非常惊讶,但他最近正忙着想法子凑军费,一些政策必须得到朝臣特别是中书令的支持,没抽得出身来,连非烟的面都没见一次。
  一日他在朱雀街遇到了张九龄寒暄一阵,俩人自然扯些共同话题,比如上次晋王府的接风晚宴刘安也参加了的,便可以谈谈这种大家都说得上的话题。张九龄提到薛崇训为了北伐,生活节俭云云,“吐蕃人送的礼物,少伯也依照薛郎的意思送入国库了;还有上回刘相公赴宴也看见了,偌大的亲王府邸,家养歌妓只十余人,还比不上地方上一个刺史长史家。王爷如此,我等当共勉之。”
  刘安一听抚掌道:“薛郎家缺歌|妓?哈,正好我门下刚收了个可遇而不可得的人!她叫步非烟,子寿未曾在洛阳久居不知她的名头,但薛郎也见过,应知此女的身价既然王府缺人,非烟这样琴棋书画歌舞词曲无一不通的人才,却不是易寻的!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子寿随我回府,这就接回晋王府如何?”
  张九龄忙道:“不知身价几何?”
  “说这个作甚?”刘安笑道,“我还能受薛郎的钱不成,子寿却是说笑话啦。”
  “这”张九龄沉吟了片刻。刘安便激道:“我反倒是太急了,这样,子寿回府后向亲王国令王少伯提提这事儿,让他改日差几个奴仆过来接便是了。少伯真是少而有为啊,年未弱冠已当大任!”
  果然张九龄便一脸随意道:“其实亲王国的事儿都是咱们几个人商量着办,不过为府上添置一俩歌|妓的小事,何须议论?刘相公之盛情难却,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刘安便邀子寿同车,虽然官职差异很大,却打得火热,刘安在张子寿面前一点都不端架子,他曾经就对自己人说过子寿宰相之材不似人下之物。
  这一点刘安就比张说随和得多,对比自己官职低的人都是一张笑脸不摆架子,等到那些人爬起来了也省去了许多芥蒂;当初张说就遇到过这样不必要的矛盾,曾经有个官儿本来比他官位低,张说在别人面前就一副上下尊卑的样子,结果有一次他倒霉了降到兵部侍郎,别人反而高过自己,见了面就很尴尬,少不了一番勾心斗角相互扯台整下去,弄得彼此都一身腥。
  马车上就刘张二人坐一起,刘安便恬不知耻地说道:“贺季真说非烟仍是完璧,到了刘家我也没敢动,留着孝敬王爷呢。”这种奉承已经超出了文官的风度底线,刘安说出来却非常轻松,奉承之意毫不掩饰。
  张九龄愕然,左顾而言他。心说刘相公不要脸,我说话却不能如此下作。
  二人到了客厅,刘安便陪着张九龄饮茶,一面差人去把非烟送过来。过得一会儿,只见一袭轻绫脆袖款款而来,客厅的气息顿时一清,连茶也好像更加幽香了,本来很普通的板筑绿瓦的房屋一下子就充满了诗情画意。刘安顿时一怔,脱口道:“今日真不该遇到子寿。”
  刘安动容,张九龄却还稳得住,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着君子言行气度,他便笑问道:“刘相公何处此言?莫非我今日造访太过冒昧了?”
  “非也。”刘安回头说道,“实不相瞒,我虽在洛阳见过非烟,时隔许久印象有些淡了,而且没能这样单独面见。今日一见,却是有些后悔答应子寿那事儿。”
  非烟好奇刘安答应了这个三十多岁的官儿什么事,因为不熟悉又不好相问,便款款施了一礼道:“妾身见过刘相公,不知这位明公如何称呼?”
  忽然一问刘安倒是愣了,他平时见了张九龄就称表字,竟连张九龄是什么官职都记不住,只知他在晋王府做官。张九龄察言观色一下就明了,忙开口解困:“我姓张,随意便是,你不用客气多礼。”
  非烟便又向张九龄行礼道:“拜见张先生。”
  张九龄并不与一个歌|妓多废话,不管她是什么花魁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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