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炼之后何曾近过男色?你成天都在我身边,应该是知道的,有你就够了嘛,别有一番乐趣。你也别太小心眼了,我是恩怨分明的人,若非玉清早已命归地下,我不会忘记的更不会抛弃你。”太平公主笑眯眯地伸出手指轻轻捏了一下玉清的下巴,顿时把她的下巴也涂上了一道黑乎乎的稀泥,就像画了一道胡子一般,太平公主乐得笑了起来,胸前被涂得黑乎乎的柔软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
玉清却是没有笑:“陛下也是男子。”
太平公主收住笑容愣了愣道:“他和这事儿有什么关系?对了,今旁晚给我揉过肩连碰一下也要染上浊气?”
“他心念不纯,故易浊气侵入殿下之体。”玉清道。
太平公主有点不高兴了,眉毛微微向上一挑,冷冷道:“你这是在挑拨我们母子,念你从不干政才不和你计较,但你也要有点分寸。”
刚刚还洋溢着笑声的气氛仿佛骤然下降了温度,太平公主一句话就让空中布上了一层寒意。她却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惹着她是一件要死人的严重事,不过对玉清当然要例外,所以玉清并不害怕,反而赌气不说话,更不求饶认错。
太平公主也不管她,犹自走进浴池中,招近侍过来给自己清洗身上的药泥。这时玉清才说话了,对宫女道:“我来。”然后一脸不高兴地拿着毛巾在太平公主身上擦洗。太平也浇了一捧水,温柔地洗玉清下巴上的那道泥,并好言宽慰了几句。只见玉清的嘴唇薄而光润,脸上一股子清幽干净的气质,太平一时兴起便捏住她的下巴,把嘴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说道:“别赌气了,今晚你要什么我都准你。”玉清的脸颊微微一红,冷若冰霜的神色渐渐便瓦解了。
周围的近侍虽然见得惯了,但仍不怎么习惯眼前的场景,无不垂头看着地板。
薛崇训乘车到蓬莱殿,叫人去让金城公主把自己的稿纸收好,然后就回正殿的寝宫去了。数学的系统推论仍然没完工,看来只有歇几日再继续,动手之前真有点低估了这事儿的难度,哪怕自己学得不错,要将一系列公式理论推导出来也不是件轻松的事。而且找不到人帮忙,现在公元八世纪除了他没人懂这玩意,就比如爱因斯坦研究相对论时找不到人帮忙一样。
回到平常住的地方时,近侍姚婉听说他回来也进来了,一面麻利地侍候他的琐事,一面说起话来。现在姚婉不再干服侍人的工作,被薛崇训派到了温室殿阅奏章,她们是没有权力批复的,只能看看等上边决定后才能用玉玺。不过她从晋王府到大明宫服侍了薛崇训几年,只是最近才没干这个,干起活来还是很熟悉的。
“大部分奏章都按郎君的意思交由内阁政事堂商议处置了,不过前两日有一份吐蕃末氏的使者上的表,郎君要听听吗?”姚婉说道。
薛崇训正要洗澡睡觉,左右也没事,便随口叫她说大概的事儿。
姚婉便道:“今年秋季逻些城对北面的末氏联盟进攻,末氏人少不敌丢了很多牧场和人口,现在派使者来长安了,是想准许他们内迁依附大晋。表奏已到了大明宫,可能使者的人马很快就能到长安。”
“内附?去年他们不是就来说过这事?”薛崇训道,“末氏一内迁,逻些城不是又会占领大部分吐蕃之地?到时候他们失去牵制又会找咱们的茬,虽说这两年吐蕃实力大不如前,但仍旧是一个大麻烦。”
姚婉道:“这回他们好像是顶不住了才来的,若是朝廷不同意内迁,末氏极可能投降逻些城,到时候逻些城得到了近半的人口,实力可能重振。”
薛崇训笑道:“墀德赞普战死后,继任者赤松赞普年幼,实际掌权的是吐蕃贵族郎氏,这家与末氏部落本就矛盾重重,大战后又构陷末氏是前赞普阵亡的罪魁祸首,几年下来双方血债累累。逻些城这样的局势,末氏投降过去引颈待戮?恐怕要被灭族才能善罢甘休。所以他才宁肯两番派人来长安求内附,也不肯交权给逻些城。投降是不可能,就怕末氏打不过被逻些城强吞了。”
“那末氏的表奏应当怎么办,郎君下旨还是让大臣商议处理?”
薛崇训沉吟片刻道:“确实挺难办的,我明天还得出京,送到承香殿让我母亲决定罢若是能直接向末氏的领地派兵增援就好了,只是汉兵大多不适应高原环境中作战,可能调兵过去也用处不大还增加后勤补给压力。唯今之计,只能增加对末氏的粮食、兵器、盔甲援助。对吐蕃的策略大臣们都清楚,母亲定会招大臣商议,让他们去办问题不大。”
他说罢在姚婉的帮助下脱了个精光,然后随便冲洗了一下擦干就上|床睡了,也没叫谁侍寝,几乎是倒头就睡,这段时间确实有些疲惫。在大明宫住了那么久,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的起居环境,至少没有常常失眠。
第六十二章 出行
大明宫有专门供皇帝出行用的豪华大马车,仪仗俱全,是前唐留下来的东西然后作了一些改动。不过这玩意薛崇训真还没坐过,上次在明德门阅兵送杜暹出征车驾也出宫了的,但他只是骑马而行。
这次孙氏去华清宫修养自然要坐车,薛崇训没有用十分引人注目的銮驾,而选择了以前常坐的那辆从鄯州带回来的松木旧车,赶车的人仍然是庞二。在某些方面薛崇训真是一个比较念旧的人,或许是习惯了旧物和旧人,如庞二这种家奴在身边总是能给他适然轻松的感觉。因为孙氏有身孕,太平公主和薛崇训都很将息她,马车里也铺了厚厚一层棉花然后是毛皮软垫,未防路途颠簸影响了腹中的胎儿。
随行的还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御医周博士,此人医术精湛经验丰富,且在朝为官历尽唐晋两代,按皇帝的人数算更是五朝元老,无论是庙堂的权力斗争还是宫廷各种阴谋,他从未牵扯其中,装聋作哑的本事更是炉火纯青,加上头发全白一副老态装傻起来更是比真的还像。太平公主派这个御医随行去华清宫也是有所考虑的。
另外还有产婆一名、承香殿太平公主的心腹近侍若干,这些人被派遣服侍孙氏起居生活。
薛崇训护送的卫队只李逵勇率领的飞虎团骑兵五十,一行人规模不大就显得比较低调了。华清宫距离长安只数十里地,又在关中地区,军队是不用带太多的,用处不大。此时民间聚众数十就可能被治谋反罪,要杀头的,基本不存在对能对军队造成威胁的力量,人多了反而引人注目。出宫之后薛崇训反而有点担心刺客,主要因为自己于公于私结怨不少造成的心理,不过可能性不大,毕竟他很少出宫,就算有仇家敢怀恨也无从预判他正好今天就出行。防备刺客最靠得住的就是手边的武器,于是薛崇训佩戴了一柄宝剑顺带做装饰,另外最靠谱的还是带上三娘。
准备妥当,一队人马便从北面玄武门出宫,穿过龙首原出城。飞虎团骑兵前后护住,中间的车队左右也有化整为零的骑士。一共五六辆车,相比起来薛崇训孙氏等三人乘的那辆车陈旧最不显眼。
孙氏怀孕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太平公主那边的近侍,薛崇训这边就他和宇文姬两个人清楚,连三娘都不知道。此次在宫廷中的说法是孙氏生病,要去华清宫疗养。至于薛崇训亲自护送就不必要说明了,孙氏是皇帝的岳母,送一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然后的计划是让宇文姬宣称李妍儿怀孕数月,也送到华清宫去养胎,生产之后就顺理成章是皇后的孩子。这个说法大抵能自圆其说,就算可能有人疑窦也不敢乱说的,关系皇后的私事要是乱说被查出来了应该会死得很惨。
也许野史会有诸多无法考证的传说,那也不要紧了,自古野史多得是,无正规史料考证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故事。武则天英雄一世还有许多不堪入目的野史呢。
三娘虽没被告知事情始末,但这会儿已经看出来他们俩有些不太正常了。那眼神特别是孙氏看薛崇训的眼神,哪里是一般的亲戚关系?俩人虽未说什么话,神情也很严肃的样子,不过那眉目之间传情的味儿,三娘只恨自己不是瞎子。她感到十分尴尬,当时被告知要随行保卫薛崇训的安全,也没多想就上车来了,现在却有些后悔坐在这里。此时再说要下车回避就更加尴尬了,三娘只得面无表情地憋着。
薛崇训敲敲车厢道:“庞二,赶车慢点不赶时间,要稳。”
庞二“哦”了一声,他是比较憨厚还有点傻气的人,什么和皇帝问答的礼节一概不管,管薛崇训是国公王爷还是皇帝,仍然叫“郎君”以主仆关系。不过旁人反倒羡慕庞二能这般叫法,如今还不改口的那些人都是晋王府多年的旧人,一般是没人动得了的。
三娘挑开竹帘的一角,转头看着外面,假装看风景,此时没表情但心里却感觉极度不自然。她是从来没想要占有薛崇训什么,更不会看不惯他和别的女人怎么样,只是本能地觉得这种处境很难堪。就算薛崇训占有过她,做过一些难以启齿的事,她也自卑得无法要求什么,也从来觉得这个男人属于过自己,他高高在上拥有一切,随手就可以施舍出让人满意的代价。也许三娘只适合像现在这样龟缩在一个角落里,也不想被任何人注意,不过几年前的那个晚上薛崇训的保护确实是在不经意间让她露出了软弱的本能,于是慢慢侵入了她的内心,而她由此通过这个人见识人们生活的另一面白天。她只是在见识世界,从未觉得有什么东西属于自己。
薛崇训看了一眼三娘,确是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再说他也不好叫三娘下车去骑马,于是纵有想安慰孙氏的心思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对于这种事儿他真是觉得有些歉然,李妍儿怀孕的时候他在外面打仗,而这回又迫不得已要让孙氏一个人躲在长安城外。
而孙氏那依恋的眼神更让薛崇训心里七荤八素,他到底还有一些人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