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青道:“弟子追随恩师十五年,前面五年学的是各家的剑法,以为普通应敌之用,中间五年,专练寒月四大式,这才是恩师毕生剑法之精华,好不容易把这四大式在五年中练就纯熟,但是最后的五年,恩师竞要我深精一步,在四大式中择一而精练,务必达到一式剑法所须要的最高标准,说来惭愧,弟子花了五年的时间,结果只能把四式中的一式——惊涛拍岸—一练得合乎那个标准。”
白玉霜叹道:“五年中仅练成一剑,难怪令人无法预防了,看来寒月的剑法已经超过我很多了。”
杜云青庄容道:“自从与仙子分手后,恩师也就退出了江湖,十五年中,他老人家都没有沾过剑,即使是传授弟子剑法,也是用口授叫弟子自己去摸索,他老人家说最精最高明的剑式,必须要从局外人中去找,如果手丢不开剑,本身就会为剑所限,无暇去作观察,思索了解,成就也有了限制,无法突出本身的修为范围,也就无法有更高更进的境界了。恩师就靠着最后五年的观察指点研究,把这一式惊涛拍岸,由十九手变化浓缩净化为一手月透瓦隙’,因此速度增加了十九倍而威力不减。
白玉霜点点头道:“我懂了,难怪我看不清出手了,这一式剑法已经到了肉眼不能瞧视的境界,寒月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
“恩师遗憾着已经磋跄岁月太多,如果早日发现此一原理,把寒月四式都能加以钻研精凝,化繁为简,则这套剑法就可以天衣无缝了,只可惜他老人家心力已瘁,竭尽智虑,仅得一式即告西逝,因此这一式仍有缺点。”
“什么!这一式还有缺点?”
“不是剑式的缺点,而是人的缺点,因为攻出这一剑时,本身全无抗力,如果遇上真正的高手,会造成同归于尽的结果,所以弟子用这一招时,必择对方含笑之际,因为那个时候,是对方没有杀机之际。”
白无霜笑笑道:“你笑面追魂的名号就是以此得来的?”
杜云青道:“是的。就是为了这个缘故,弟子故意加以渲染,成为弟子的杀人习例,其实不过在掩饰这一式剑法的弱点所在,不过今天这一战,弟子知道很难维持那个状况了,因此向您求助,也幸得您分了他的注意力,使弟子有得手的机会。”
“可是你笑面追魂的习惯要破坏了。”
杜云青摇头道:“不会的,屠长虹这个人不能死,只能失院,因为徐兄的事还要他顶起来。”
说着在身边取出个瓶子,倒了点药散在尸体上,那是他从徐明处要来的化骨散,药效极其神速,大概只有顿饭时间屠长虹的尸体只剩下了一滩黄水。
唯一没化尽的是他身上的一些金属附带物以及兵器。杜云青掘了个坑埋了道:“白仙子,弟子要过去看看了,赐助之德,等弟子从吉林回来后再去叩谢。”
白玉霜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儿也不会有问题了,我另遣了鞭钩戟锤四个弟子去帮忙了,前途用不到他们,你就叫他们回到通州去吧!云青,我发现你比你师父能干多了,不但是武功,就是胆识魄力心机与胸怀也坚毅豁达得多,大概也不用我为你操心了。”
杜云青肃然遭:“恩师的遗命要弟子听候仙子的吩咐,寒星寒月两家,原为一脉,弟子尚待您老赐诲。”
白玉霜的神色有点沧然,轻声一叹道:“回首前尘,是我愧对你师父,他为我受的委屈已经很多,而我一生要强,却始没有能摆脱人的约束,最后还是靠着你的力量,才算摆脱了宫廷的控制,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维持我跟你师父所约,不要从事反抗朝廷的组织。”
杜云青道:“这点弟子绝对遵守,就是这一次跟一流宗相抗,弟子也是为了大局。”
白玉霜点点头道:“我明白,这是官家的失算,想用一流宗的力量使江湖臣服,这是不可能的,幸好芙蓉那孩子也明白,在你们两个人的相互谅解合作下,大概可以挽回这一股逆流,我也没有什么要为你们尽力的,至于人手,寒星门的人都可以任你支配。
杜云青忙道:“弟子当尽自己的能力去做,在人手上自然会借重的,一流宗四根支柱已去其二,还有两个人需要设法拔除的,而边大哥已经参与其中了,现在退也晚了,至于其他的人.弟子认为还是尽量少用的好。”
白玉霜脸上呈现出一片寒色道:“我知道你的顾忌,是怕消息不密,会泄了出去,这个你放心,芙蓉已经把那个人指了出来,所以这次行动,我就先把那畜牲稳住了,没漏出一点风声,屠长虹才没有得到消息,而且这次我回去,立刻就会处置的,对了!你化掉屠长虹的药那儿来的?”
“是夜游神徐明给的,他虽是甘四侠的传人,但江南八侠现在也都退出了义师.专以济世为主。”
“我知道,边城已经告诉我了,和坤的这笔东西乃搜自民脂民膏,我也同意取来散之于民,不过你要小心,别把自己也沾进去,我们究竟不同于道。”
“弟子明白,这件事已考虑周详,造成屠长虹的失踪,就是要他顶上这个锅。”
“那药的性能很剧烈吗?”
“徐明得自一个江湖隐侠,别具神效,它对活人没有威胁。但对死去的尸体,见血化水。”
“给我一点,我要拿来处置在我身边的那个叛徒。
“仙子,您小心一点,何必要您自己动手呢?找个机会由弟子代劳,不是更好吗?
“不,她是我身边一个侍女,跟了我几十年了,想不到却是派在我这儿监视我的细作。”
杜云青叹道:这是官家对人一贯的手段,连芙蓉那儿也有负着特殊使命的。”
白玉霜道:“我不在乎,我这样做就是明白地向大内表示我的决心,我讨厌这种手段,本来我可以把那个侍女遣走,但是我故意造成这个人失踪。”
杜云青道:“那样对仙子不太好吧?
白玉霜道:“没关系的,我那个侍女温娘不仅是大内密探,而且她跟芙蓉身边的青儿一样,真正的身份还是义师的细作,我最恨这种人。”
杜云青不禁一怔道:“仙子怎么知道的?”
白王霜道:“芙蓉告诉我的,大概错不了,所以那个小青才暗中递个字条给你,揭了芙蓉武功的底细,更挑拨白纫珠跟纪小如冲突起来,幸好没发生什么事,否则太让人遗憾了,所以这些家伙的用心太恶毒了,我非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杜云青道:“义师的细作干吗要做这种事?”
白玉霜道:,还不是为了你,他们大概要拉拢你,怕你跟芙蓉太接近了,会被朝廷网罗去。”
杜云青道:“他们知道我是寒月剑的传人,知道我不会的。
白玉霜叹道:“是的,起初他们并不清楚,后来我接到了边城的通知,他们也才明白了你的出身,对这一点倒是放心了,但知道我与你师父有约,我退出朝廷,他退出义师,怕你跟我连系后,就难以为他们所用了,所以才又使出了另一套。
杜云青道:“这,实在大过分了,不过那一天的事是先后差不多时间发生的。”
白玉霜道:“不错,消息递晚了,小青先前只知道边城要纫珠去一试芙蓉的武功,还不知道你是寒月的传人,等到芙蓉跟你们在喝酒的时候,第二道消息又到,她才知道你是寒月传人,小青就临时变意,促成纫珠跟纪姑娘的冲突了。
她顿了顿又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守着对寒月的信物,退出大内密探的圈子,即使加入了一流宗,也是有条件的,我的门下不受他们节制,这等于是没加入一样,我离开自己的职守,还把大内的虚实,透露给江南八侠知道,对义师而言,已经是仁至义尽的了,他们居然还是如此对待我,这绝不能原谅。
杜云青一叹道:“义师的作为还是继承前明东厂的作法,已经引起了很多江湖志士的不满,志坚如江南八侠,都已心灰意冷地退出了,他们怎么还不悔悟!
白玉霜道:“云青,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一流宗四大支柱中,屠长虹只是受了福康安的指使要赶走你,还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最危险的一拨人是礼亲王所统辖的那一伙人,以白泰官为主。”
“什么?白泰官,他不是江南八侠之一吗?
“是的,对外传言他已死了,实际上他却易名白东岳,担任大内侍定副统领,也是一流宗中四大副宗主之一,成了朝廷最得力的心腹之一,白泰宫的妻子白素贞,现在和坤府中担任首席护卫之职,也是义师在京城中的负责人。
这个消息的确使杜云青很震撼,顿了顿才道:他们的立场究竟是那一边的呢?
白玉霜这:“我也不太清楚,因为白泰官这个人诡测难明,他醉心于权势,可以说是毫无立场,先帝雍正在朝之时,他支持年羹尧揽权自大,培蓄其野心,等年羹尧势力将成之际,他又告密,整掉了年羹尧,转投在礼亲王门下,现在他一手执着一流宗里一半的力量,另一手还执着义师的力量,至于真正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还有谁知道他的身份?”
“没几个.也许皇帝知道,边城在礼王府任总教练,知道有这个人,也不知道他是谁,我是听边城说他左手有个疤,再从名字上想到是他。”
社云育道:“东岳就是泰山,仙子由这一点推断的产
“不,主要是他左手腕间的那个疤,他原本有七指,是跟你师父切磋剑技时,被你师父削掉的,我想甘凤池与路民瞻退出义师,多半与他有关。”
杜云青道:“弟子知道了,以后会注意他的。”
“我身边的温娘,芙蓉身边的小青,都是他的妻子白素贞的手下,这两口子究竟是何居心?我也不知道,我不揭穿他的秘密,是为了和寒月的约定,但是我讨厌有人监视我的行动,所以必须要除去温娘,我告诉你这件事,也是要你小心,只是别把它张扬出去了。”
说完白玉霜飘然而去,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