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灵云暗叫,“不好!准是那‘阴阳和合散’的毒性发作了。”
原本“阴阳和合散”并非伤人性命的毒药,而是激发情欲的春药。男女大欲,人之天性,这春药只是激发人人有生俱来的情欲,使之变本加厉,难以自制。蒙灵云在女真族中也曾了解,生饮雄鹿的血,可令男子阳气浑尽全身,那时非得寻一女子供其泄出阳气,否则便会留下隐疾。
“可木姑娘是女子,总不能乘人之危,那真是禽兽不如之极了。”蒙灵云一边努力克制,一边想解救的办法,忽然他想到自己几次受过木婉清的毒箭又被闪电貂咬过,都不曾丧命,莫非是小时候为了排解体内受契丹人毒箭的余毒,而食过大量奇真异草之故?
“若自己的血液真能救木姑娘,试试也无妨。”
他小心的将木婉清放倒地上,右手手掌在左手手腕上划出一道口子,将自己的血液滴进木婉清口中。
木婉清喝过蒙灵云的血顿时安静很多,渐渐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她睡梦中嚷道:“我好渴,水,水……”
蒙灵云已将黑玫瑰找了回来,听她要喝水,便从马袋里取了水囊扶她喂下。
喝过水木婉清神智清醒许多,才发现自己已不在石室之中,而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竟是蒙灵云而不是段誉,茫然的问:“怎……怎么是你?我怎会在这里?”
蒙灵云不敢隐瞒,便将如何半路里遇见钟灵得知两人被四大恶人劫去,后来有如何在石室中遇见巴天石等人,最后又是怎么将她带到此处一一说了。
木婉清听完,只幽幽的叹了一句,“你又何必再来救我?”
蒙灵云怕她中毒未解,问道:“木姑娘,你……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好?我感觉一点都不好!”木婉清说着便哽咽起来,“都是你,谁叫你来救我?要不是你从苏州跟来,我也不见得就死在人家手里。你害得我心中老大不痛快,害得我师父变成了我妈妈,害得段郎的爹爹成为我的爹爹,害得段郎成了我的哥哥!我不要,我通统不要。”
见她哭得难过,蒙灵云也觉得愧疚,想想也真如她所说,于是也喃喃道:“姑娘说的不错,要是自己当初路过苏州没去买那身衣裳,也不会进那家衣店,如果没进那家店,也就不会碰上你被仇人追杀,如果当时我不出手相救,更加不会有这次大理之行。把木姑娘害成这样,也都是因为我。”
木婉清听蒙灵云这么一说,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若不是受他一路保护,才从苏州千里迢迢来到大理,想起在客栈他花言巧语的那一晚,如果真让他第一个见了自己的面容,恐怕此后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得了许久才听她悠悠的道:“你还记得我俩在客栈那晚,你送来‘美人膏’给我疗伤,我说自己是个大麻子,吓你不敢揭我的面纱吗?”
蒙灵云笑了笑,“记得,我还说那‘美人膏’专治大麻子,保证功效惊人。”
木婉清被他所染,不禁也破泣为笑,“以前我对你又凶又恶,还用毒箭射你,难道你就不曾恼过我?”
蒙灵云见到她脸颊上亮晶晶地兀自挂着几滴泪珠,目光中却蕴满笑意,嬉道:“原前还有点,不过后来就不恼了。”
木婉清疑道:“为什么原先恼,后来又不恼了?”
蒙灵云道:“刚认识姑娘时就老见姑娘杀人,后来觉得姑娘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自然也就不恼了。”
木婉清又道:“我也曾杀过你,那么你不也成了该杀之人?”
蒙灵云不敢再招惹她,只道:“呵呵,若木姑娘将我杀了,我早该到阎王那去报道,哪里还能在这陪姑娘说话?”
木婉清道:“蒙公子,你怨恨我,嫌弃我吗?”
蒙灵云愕然道:“木姑娘何出此言?”
木婉清蓦地里横下心,转过身微声道:“你若不嫌弃,我们结成夫妻,如何?”
她声如蚊蚁,若非蒙灵云耳音极佳,真还听不清,可这几句话听入耳中如同睛空霹雳,震得他半晌反应不过来,忙道:“如今你爹爹是那大理镇南王,还多了一个好哥哥,我……我自小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只怕配不上姑娘。”
蒙灵云本是无心,谁知却刺到木婉清了痛处,怒道:“我几时认他做爹爹了?”说着便扬起手掌,蒙灵云见她抬手,就知道她恼了,又想打人,身子急忙后撤开去,可迟迟不见她的巴掌落下,抬眼看去,只见木婉清轻咬薄唇,双眼又擎满了泪水。才又听她哽咽道:“师傅说我自小便无父无母;如今我不是有了爹娘,而是连唯一的师傅也没了。”说到伤心之处,泪水不禁滚滚落了下来。
蒙灵云自小在北漠里长大,精通的不过喝酒摔交,骑马放鹰之事,对男女之间的情爱时的蜜语甜言,就一点儿也不开窍。虽然他人笨了点,不过此时见木婉清哭得伤心,总不免安慰几句,“木……木姑娘,你怎的又哭了?我委实不是存心……”
木婉清也不答他,反而扑到蒙灵云身上,哭得更加伤心。先前蒙灵云只当木婉清中毒才将自己紧紧抱住,可此时她已然清醒,一时不知所措,双手只轻轻拦住木婉清香肩,当下不再说话。
哭了一阵,木婉清抬起头,“那日在客栈,你便想摘我脸上面巾,现在你看得真着,我脸上可有麻子?”
当下便摇头道:“木姑娘仙人之姿,脸上怎么会有麻子。”
“那你说我美吗?”
蒙灵云见木婉清媚眼流波,双颊如火,却肤若凝脂,娇美不可名状,情知此事不妥,竭力镇慑心神,但玉人在怀,香泽微闻,何等的绮艳旎光,于是低下头,轻轻一吻印到木婉清唇上,才道:“美。”
两人早前便曾钟情,只可惜世事作弄,没想几经风雨,终是结成了神仙美眷,二人一夜谈笑,连日里发生的种种不快,已如隔世。蒙灵云初尝禁果,情兴弥高,不克自制,一边喃喃细语,一边遍吻她玉体,木婉清情热如火,早已软瘫热化,款款相迎,任其百般亲热,亦渐入佳境。
两情酣畅,再赴阳台,不知又几番雨骤风狂。
第二日天光破晓,一对玉人起身。二人虽情意更深,却也都微感讪讪,两面微红,相对无言。
突然林中脚步声急,只听一个少女高声呼喊:“爹,爹爹!这恶人……这恶人又来追我……”
“钟灵?”蒙灵云和木婉清同时辨出那呼叫的声音是钟灵,跟着又听见云中鹤的声音叫道:“你逃到天边,我也要捉到你。”
不一会两人从林中显出身来,钟灵逃避云中鹤的追逐,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幸好是在从小就非常熟悉的林子,东躲西藏,到也不被他擒住。
钟灵哪里好藏不藏,偏偏跑到这片空地上,云中鹤没了阻碍,一个纵身顿时将她扑住,“看你还往哪跑!哈哈……”
蒙灵云本想飞身而出,却发现俩人昨晚偷欢,此时还衣冠不整,自己倒罢了,却不能连娇妻也不顾。
钟灵给云中鹤抱了去,拚命挣扎,蒙灵云又无计可施时,只听得南海鳄神远远追来,大叫:“师娘,师娘!你伸手掏他的腋窝儿,这瘦竹篙可最怕痒。”
钟灵心想:“呵痒吗?那倒是我的拿手本事。”伸出手来,正要往云中鹤腋窝里呵去,不料云中鹤先听到南海鳄神的话,不等钟灵手到,忍不住已笑了起来。
云中鹤道:“岳老三,你可上了人家的当啦!”
南海鳄神道:“什么上当不上当?快放下我师娘,要不然便偿偿鳄嘴剪的滋味。”
他这句“师娘”叫得木婉清和蒙灵云大为纳闷,“岳大哥,几时又多了个师娘?”
俩人哪里知道,前日里,段誉将钟灵抱出石屋,那钟万仇大失颜面,抬掌便想将钟灵毙命。那段正淳到也风流成性,出手截下钟万仇一掌,捡了个便宜媳妇儿。
“老子打不过你,这小泵娘还你就是!”云中鹤无可奈何,只得将钟灵放下。
钟灵乘云中鹤不备,伸手便去呵痒。云中鹤弯了腰,笑得喘不过气来。他越是笑,钟灵越是不住手的呵。云中鹤一面笑,一面不住咳嗽。
南海鳄神道:“师娘,你这就饶了他吧,再呵下去,他一口气接不上来,可活不成啦!”
钟灵好生奇怪,“这恶人武功很高,怎么会给人呵痒呵死?”说道:“我不信,我呵死他试试看。”
南海鳄神道:“不成,试不得,呵死了便活不转了。云中鹤的练功罩门是在腋下‘天泉穴’,这地方碰也碰不得。”
别看钟灵放貂儿咬人歹毒,可始终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听南海鳄神这般说,便放手不再支呵他。
云中鹤站直身子,突然一口唾沫向南海鳄神吐去,骂道:“死鳄鱼,臭鳄鱼!我练功的罩门所在,为什么说与外人知道?”
钟灵道:“好啊,你骂人!”伸手又支呵他痒,不料这一次却不灵了,云中鹤飞出一脚,将她踢了个筋斗,远远的坐在一旁。
南海鳄神扶起钟灵,呆头呆脑的问道:“师娘,你摔痛了没有?”
钟灵还没回答,只见林中钟万仇提刀追来,叫道:“臭丫头,你死在这里干什么?”
南海鳄神回头喝道:“她妈的,你不干不净的嚷嚷什么?”
钟万仇怒道:“我自己骂我女儿,管你什么事?”
南海鳄神大发脾气,指着钟万仇大叫:“你……你这狗贼,居然想占我便宜?我……我岳老二跟你拚了。”
钟万仇道:“我占你什么便宜了?”
南海鳄神道:“她是我师娘,已然比我大了一辈,那是事出无奈,我也没什么法子。你却自称是她老子,这……这……你……不是更比我大上两辈?岳老二在南海为尊,人人叫我老祖宗,老爷爷,来到大理,却处处比人矮上一两辈。老子不干,万万不干!”
钟万仇道:“你不干就不干。她是我亲生女儿,我自然是她老子,又有什么‘自称’不‘自称’的?”
南海鳄神歪着头向他父女瞧了一会,说道:“你当然是‘自称’。我师娘这么美丽,你却丑得像个妖怪,怎么会是她老子?我师娘定然是旁人生的,不是你生的。你是假老子,不是真老子!”
钟万仇一听,气得脸也黑了,提刀向南海鳄神便砍。
钟灵忙劝道:“爹爹,这人将我从恶人手里救了出来,你别杀他!”
钟万仇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