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无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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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无计-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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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玩笑是老天爷和陈淼开的,怎能不让人觉得浑身发冷?
  不知不觉,走到了柳荷家的小花园里,虽是离柳荷家很近,可因为柳荷家的房子是头排,所以柳荷是不会走到这位于后方的花园里来的。
  陈淼把头靠在石柱上,日夜温差还是较大的,坐到太阳西沉,感受着石凳的凉意,他也不觉得冷。心里下了个赌注,如果今天柳荷来找他,他就告诉柳荷一切,如果她没有来,他就静静的死去,觉不让她知晓。心里明白,此注必输无疑,柳荷本就不会走后面进小区,晚上她也没有出门散步的习惯,望向柳荷家厨房的灯光,陈淼想,正所谓咫尺,天涯。
  命运,就是有它轮转的蹊跷之处,给你希望,让你绝望,却又好笑地拉你一把。
  “陈淼,你坐在这里干嘛?”柳荷的声音传来,仿佛穿越了重重阻隔,陈淼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耳膜的振动。
  “你怎么会过来这里?”陈淼直起身,困惑地看向柳荷。
  “我不来这里,你坐着等谁?”柳荷觉得陈淼的神色有些恍惚,平时的陈淼不会这样的,只有不'炫'舒'书'服'网'的时候才会透出些许迷茫之色,“我妈让我去居委会帮她投选票啦。”
  看陈淼就这么低头不语了,柳荷心里顿时滑过一阵慌乱,伸手摸摸陈淼的额头,“又发烧了?胃疼?陈淼,你是不是哪里不'炫'舒'书'服'网'?”
  陈淼伸手把柳荷搂住,就这么坐着环住柳荷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胸前,依旧不言语。可他抱得很用力,搁着柳荷觉得腰部都有些酸疼了。如果是平时,柳荷早就挣扎不停了,可今天陈淼似乎有些失常。柳荷俯下身也环住了陈淼,轻轻拍着他的背,想给予他安慰,“发生什么事了?”
  陈淼依旧不说话,花园里开始起风了,吹得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透出几许寒凉。柳荷想到陈淼的胃是不能着凉的,便要拉他起身,这么坐在风口过会儿不胃疼才怪。突然,手臂的动作停滞了,记得陈淼同自己说过他有去做胃镜的复查,算算时间也该是这两天拿报告了。想着,柳荷的手脚都紧张得冒冷汗。便安慰自己,不会的,陈淼才几岁,报告能有什么大问题。
  “陈淼,上次的胃镜报告怎么样?”柳荷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询问,却持久听不见陈淼的回答,“病情加重了?”
  心里惶恐不安到了极点,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口,她心里清楚,如果只是加重了,陈淼一定会轻描淡写地说没事,甚至都不会让自己知道。现在他不回答,只有,一种可能,柳荷深吸了口气,问陈淼,声音轻不可闻,几近耳语,“是胃癌?”
  腰部的力道一下子全消失了,陈淼颓然地垂下双手,却未曾抬头。他默认了,柳荷多想他能回答一声,“不是。”可始终,四周静默无声。
  柳荷方才的慌乱如今倒化为沉静,她强迫自己把眼泪逼了回去,扶起陈淼,“去我家再说,这里冷。”
  柳荷母亲开门,看见两张煞白的脸不由吓了一跳,忙侧身迎他们进去,迟疑地问,“吵架了。”看柳荷始终拉住陈淼的手臂,又不像,可他们为什么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柳荷找了套柳荷爸爸的新睡衣给陈淼,陈淼依着她换上后就被柳荷拖到了床上,柳荷用被子将陈淼裹得严严实实,也爬上床就这么搂住他,良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还冷不冷?”柳荷突然开口,语气平静的惊人。
  “不冷。”陈淼靠在柳荷怀里,忽然一阵心酸,如果之前只是害怕无助的话,现在竟涌起了悲哀的情绪。
  “医生说,可以手术吗?”柳荷力图让自己平静,平静地她说话时都能感觉到自己口中的血腥味。
  “嗯。”陈淼点头,突然觉得有些冷,本能地往被子里缩了一下。然而,脖子里的凉意未消,反而更添了几许湿冷。才发现柳荷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直划入陈淼的脖颈里。
  “陈淼。”柳荷用力地抱紧他,怕一松手他就会从自己怀里消失了一般,无助,恐慌,“我爱你。”
  这是第一次,柳荷说出了这三个字,陈淼等了多少年?久得他自己都计算不清了,此时听来却没有半丝喜悦,所有的绝望几乎要把他淹没,柳荷说爱他,可他却走到末路,再无力回应。
  几日来的泪水似积压了过深,过久,此刻断然决堤。知道得癌症的时候他哭不出来,想到自己可能快要死的时候,他依旧哭不出来,可柳荷对自己说,“我爱你”,仿佛一箭射穿了他内心的所有防线,令他也想痛哭宣泄。
  其实柳荷只看见陈淼哭过两次,两次都同“死亡”密切相关,柳荷抱着他,她知道应该让他哭的,他的悲伤已经积压得太久,如今已然身心俱损,这痛?又怎是几行眼泪所能排遣的。
  “我一直都以为,你的悲伤是因为没有人生的方向了,没关系,我想,你为我活就可以了。可是我错了,陈淼,我错了,以后我为你活,好不好?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柳荷的语气中带着乞求,与其说是乞求陈淼不如说是乞求上天。
  “我们明天就住院,动手术。”柳荷扶正陈淼的肩让他看着自己,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告诉他自己内心此刻唯一的恳求,“答应我,给我一次机会。”
  “好。”柳荷总能在陈淼陷入绝望谷底的时候出现,拉住他的手告诉他,还有希望的,还有,柳荷的。
  靠在柳荷肩上,陈淼沉沉睡去,几日来未曾合过眼,此刻内心的恐惧居然都烟消云散了,困倦一下子涌来,他真得累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柳荷扶陈淼躺好,下床轻轻关上灯,合起了卧室的门。
  “他怎么了。”柳荷母亲不解地询问,仿佛意识到问题的非比寻常。
  “陈淼得了胃癌。”柳荷此刻泪水已干,脸上神色凝重,却坚定,“我要救他。”
  就这样,陈淼上了手术台,柳荷现在有机会看各种各样的手术,可那个时候,陈淼躺在无影灯下时,柳荷牵不到他的手,只能在门外焦急得等待,时间“漫长”时给人带来的恐惧,只有被煎熬过的人,才能深切体会。

  眼泪

  柳荷此生都难忘记,陈淼从复苏室回病房后,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她以为她已经不会哭了,已经足够坚强了,可还是感觉到了脸上的湿度,只为陈淼牵了一下她的手,没有人比她更害怕,怕再也触不到他指间的温度。
  从那天得知陈淼的病情之后,晚上她抱着陈淼落泪,走出房门抹干泪痕的时候,柳荷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能哭了,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流眼泪上了。她以为她做的到的。
  第二天早上,她微笑着叫陈淼起来吃早饭,灿烂得她母亲都以为昨天她所说的都是骗人的谎话。
  去医院,给陈淼办入院手续,医生说已经出现明显的疼痛,情况不乐观,责怪陈淼怎么会拖到现在。柳荷没有哭,眉宇间都没见丝毫担忧之色。打断医生无济于事的抱怨,和他商谈具体的手术安排,根本不需柳荷父母的帮忙,一个人打点好了一切事宜。柳荷父母惊讶于她的能干,简直不相信这个人就是他们养了二十年的女儿。
  陈淼也已经恢复了平静,不忍看柳荷独立支撑,提出自己来打理,柳荷拉他坐在一边,笑着对他说,“你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会做好的。”笑颜,依旧是陈淼看了十多年的眉宇神态,可少了一样东西,那份曾经的天真无忧,从此荡然无存。
  可这份伪装的坚强,在陈淼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土崩瓦解。她还是哭了,为了眼前这个人,眼泪终究没有干涸的一天。
  柳荷从出生到现在,三分之一的眼泪是孩提无知时流的,其余三分之二,却几乎都是为陈淼流的。
  手术顺利,焦急等待之后,当柳荷看着监护仪,而陈淼各项生命体征都平稳的时候,柳荷稍有庆幸,以为危险已经过去,却未料想,真正的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
  如果说手术是一次创伤,那么化疗就是日复一日的消耗,耗去生命所有的光彩。那种无休止的损耗折磨,让柳荷体会到了什么是断肠锥心之痛。可她不能说痛,她也不能哭,因为她看的人都是如此饱受煎熬,那么时时刻刻亲身(炫)经(书)历(网)这种折磨的陈淼,所承受的又是怎样的痛苦?柳荷形容不出,因为她知道没有切身体会,谁都不能想象那种痛苦。
  柳荷那时正好赶上临床见习阶段,如果是读书,学校离陈淼住的医院还不远,可见习的医院却离那里很远,柳荷每天都要跨过几乎半个城市,来回奔波于两家医院之间。
  陈淼因为难受,偶尔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看见柳荷满身风尘赶来,心疼却又无助,只能对柳荷发火,“要你别来了,天天两边来回跑,你无聊啊。”
  “我是不想这么无聊啊,我早说过我不读书了,你非要我读。”柳荷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刚进门就被陈淼凶,忍不住回了陈淼一句。
  “你不读书,是要逼死我吗?”陈淼声音很低,颓然靠回床上,闭着眼不看柳荷,语气沉痛,“我就是能活下来,以后怕也是废人了,自己的人生毁了,难道还要毁了你的。”
  手术前,虽然查出了患病,可陈淼看起来还算是健康的,可只经过了一个疗程的化疗,他几乎被折磨得脱了形,真是病入膏肓的模样了。可即便身体严重得衰弱了,陈淼也从没说过这样自暴自弃的话,今天他竟这么说自己,柳荷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真得伤了他的心。
  “陈淼,我错了,你打我两下。”柳荷俯身把头靠在陈淼胸前,其实没敢真靠,柳荷怕现在如此脆弱的陈淼给自己压坏了,撒娇地拉过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拍了两下。
  “是我不该冲你发火的。”陈淼理了理柳荷耳边微乱的头发,只要柳荷一撒娇他就没办法了,他珍惜柳荷的孩子气,而想到因为自己生病几乎快要把它磨光,又让他难过。
  “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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