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灏皱眉开口:“隋华元的药,不必验的。”
我一开始便想到了,否则,之前那碗药就该验出异常来了。他也犯不着受这种罪。只是,看着此刻的元承灏,那些话,我竟不忍心说出口来。
这么多年,他都不曾信任过什么人。
而隋太医就是一个。
单从上回赐婚我便听得出来。倘若,让他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他信任无比的人,也隐瞒着他一些事,他会如何?
想着,心里越发地难受。
元承灏抬眸看着我,艰难地喘了口气,道:“原来,是朕。那便试一下,也让你知,隋华元,从来是为朕好。”
是么?他竟这般深信着他。那,必然是十六年慢慢积累起来的,真不容易,我却更怕去毁灭他心中的这个信仰了。
抱着他的手微微收紧,见常公公已经取了银针出来。我却忙开口:“公公不必试了,皇上如此痛苦,先喂他喝药。”
目光,看向隋太医,听他开口:“皇上吃了药就好了。”
元承灏朝我略笑一声:“朕没事。”
喝了药,让他休息着。我朝隋太医看了一眼,走出寝宫。他果然跟着出来,二人过了前厅,让阿蛮守在外头。
不待我说话,隋太医便开口道:“方才,臣多谢娘娘手下留情。”
方才,若不是他说元承灏吃了药就好了,我其实还在犹豫的。
转向看着他:“隋大人既然知道本宫为何为难你,本宫也不必和你拐弯抹角。谁在皇上的药里动了手脚?”
他的眼底并不曾眼见太多的讶然,看来,他心中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可他却开口:“没有人,娘娘可别乱说。”
“是么?隋大人可别忘了,两次喝药的药碗此刻都还在本宫寝宫里搁着,你是想要本宫另宣了太医来验证么?”那两碗药,一碗毒药,一碗解药。
是以,他发现元承灏异样的时候,不让常公公去熬药,而执意要亲自去。
隋太医缍动了容,朝我跪下道:“是臣一时携手,在皇上的药里加错了药。”
我拧了眉:“隋大人究竟在护着谁?”加错了药,好蹩脚的借口,他是宫中医术最高明的太医,又是唯一知道元承灏病症的太医,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
“臣无从相护。”他从容而答。
无人相护?我怎会相信,我明明是听见他喝斥对方的。只是我没来得及看见那人是谁罢了。
失望地看着他:“皇上如此相信隋大人,隋大人叫本宫失望了,亦是叫皇上失望了!”他还笃定地告诉我,隋华元,从来是为他好。
那么隋大人,你告诉我,今日之事,又算什么呢?
他的眸中闪过一抹痛楚,低声道:“娘娘,臣对皇上忠心不二。臣是看着皇上长大的,皇上出事,臣比作何人都痛心!”
“娘娘要怎么样才能相信臣的话?”
“你敢不敢在他的面前承认是你加错了药?”我问得咄咄逼人。
他怔住了,低了声道:“娘娘知道皇上不会信。”
“因为这根本不是真话,本宫不信,皇上也不会信。”他倒是了解元承灏。让他知道,他该是会联想到他药中有总是了。而,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让元承灏知道。毕竟,隋太医不会害他,他对元承灏的确是忠心的,这一点我不否认,也不能否认。
我不能让元承灏觉得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在远离他。
元非锦走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因为他们兄弟蹭,夹了一个景王。
我只是不知,他和隋太医之间,又究竟夹着谁?
看着底下之人,我又道:“本宫亲耳听到隋大人在太医院的话了,不然,你以为本宫是如何知道的?”
他大约是回想起在太医院的门口瞧见我的事情了,脸色微微一变,半晌,才开口:“娘娘,他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隋太医的话,叫我心头一震!
“是太医院的人?”脱口问着他。若不是太医院的人,又何来“不是故意”一说?
他显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缄了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脑中缓缓掠过太医院的人,突然,想起一个人!
苏衍。
他与隋太医走得近,当日,元承灏还好奇地说难得隋太医能收上一个徒弟。
见我猛地转身出去,隋太医慌忙爬起来拦住我。我看他一眼,冷冷地开口:“是苏衍苏大人,是不是?”我不管苏太医想做什么,可他不能伤害元承灏!
“娘娘……”他拦着不让我出去。
这时,见常公公急争跑来,朝我道:“娘娘,皇上找您呢。”他见我与隋太医在一起,似是吃了一惊,忙问,“隋大人也在此,可是因为皇上的病……”
我回眸看了隋太医一眼,沉了声道:“公公话不要乱说!”
常公公闻言,却是笑了:“是是,奴才该死。娘娘您请。”
隋太医不敢再拦我,却是跟着我入了寝宫内室。
他握住我的手,皱眉道:“不陪着朕,你去了哪里?”
我回头,朝隋太医看了一眼,他有些惊慌,却是上前一,小声道:“臣给皇上请脉。”
他“唔”了一声,伸手出去。
隋太医替他把了脉,只听他笑道:“朕喝了你的药,真的好了很多。隋华元,朕一辈子都离不开你,可怎么办?”
我听了辛酸,隋太医却低着头道:“皇上别胡说,臣会治好皇上的病。”
他抽手出来,摆摆手,笑:“罢了,这话朕听了三年了。无事就退下吧,朕累了。”
隋太医的目光再次朝我看来,我咬着唇,片刻,才听得隋太医告退的声音。常公公收拾了房内的东西下去,我看着他端了那两个药碗,张了张口,还是咽下声去。
“怎么?不高兴?”男子低声问着我。
回了神,勉强笑道:“皇上不是累了么?睡吧。”
他却笑:“大白日的睡什么觉?”他坐了起来,看着我,片刻,才问,“和隋华元说了什么?”
我怔住了,却是摇头:“没什么。”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我还在犹豫。
若是他知道了,重罚了隋太医,可他又分明离不开隋太医,那该如何是好?
他嗤笑着将我拉过去,身子靠上来:“朕还以为他告诉你,朕活不长了。”
“皇上!”今日,不过是有人在他的药里动了手脚罢了,偏隋太医告诉他,因为动了真气太久。他想起往年的事情,越发地以为自己的身体不好了。
叹息着:“那皇上日后可还敢不听隋大人的话了?”
他笑着:“朕一直很想听话,就是忍不住。”
“那真该叫隋大人废了您的功夫。”
“他敢?”
“臣妾让他做,皇上要治罪,就冲着臣妾来。”我也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要狠狠地说话。
他一下子怔住了,半晌,竟笑着亲吻着我的脸颊,低语道:“朕高兴。”
脸颊烫起来,心跳得有些飞快。
我别过脸,随口道:“对了,臣妾才知原来隋大人也是渝州人士。”其实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他点了头:“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哦,有些惊讶,还和臣妾是同乡。”
“朕也和你是同乡。”他突然说着,倒是叫我愣了下,随即,才想起他也是自渝州过来的。不免,又想笑:“皇上这可不算的,您可不是渝州土生土长的。”因为那时候辛王得了云滇郡的封地他才去的。
“贫嘴。”他低低说着。
我不理会他,又问:“太医院新来的太医,是皇上准的么?”
他讶然地看我一眼,却是道:“这种事不必朕过问,太医院不是有隋华元?”是了,他那么信任隋太医,这种小事他更不会管了。
所以,太医院进了些什么人,他即便是皇帝,也不清楚的。
靠在我的颈项,他有些不悦地开口:“朕等着你好好伺候朕,净说隋华元作何?”
心疼地看他一眼,只好道:“臣妾只是想知道,隋大人是否真心为皇上。”
他笑:“他不会背叛朕。”
动了唇,不忍心去打破他心里的美好。
这时,外头传来阿蛮的声音:“娘娘,姚妃娘娘和帝姬来了。”
朝元承灏看了一眼,他坐正了身子。姚妃和姝玉帝姬进来,见元承灏也在,姚妃略微有些吃惊,帝姬却是笑着冲至他的床边,张开双臂抱住他:“父皇!”
“臣妾给皇上请安。”姚妃朝他福了身子,小声道:“皇上怎么了?”
她是看他此刻在床上,我忙道:“皇上昨日睡得不好,嫔妾想让他再休息休息。”
姚妃忙道:“倒是臣妾来得不是时候。”她说着,伸手去拉帝姬。
帝姬撅着嘴不愿走,自个儿踢掉了鞋子爬上床去,在他身边躺下,开口道:“父皇上回还说,让玉儿睡在您和姡稿屑涞摹8富士刹荒芩祷安凰慊埃瑠|母妃宫里的床可够大了。”
元承灏哑然失笑,刮着她的鼻尖儿道:“鬼精灵,父皇今儿过关雎宫去。”
孩子方才兴奋的脸色一下子耷拉下去,不悦地开口:“那……那玉儿今儿和母妃睡。”
他摸摸孩子的头,突然又道:“父皇给你找的那北国的师傅可好?”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说的,不正是柏侯煜么?
帝姬歪着脑袋,看着他道:“父皇,他的眼睛好奇怪,蓝蓝的。”她的小手打了圈,在自己的眼睛前比划着。
姚妃的脸色有些奇怪,拉着帝姬道:“玉儿不得胡说。”
我才想起元承灏在北苑说的话,姚妃还不曾知晓的。她大约以为元承灏让柏侯煜教些东西给帝姬,是为了让他们互相增进感情吧?
“玉儿今儿去,见郡主在呢。”
他点了头:“郡主要做你师傅的师傅。”
孩子眨了眨眼睛:“那是玉儿的什么?”
他想了想,开口:“大约,叫师祖。”
我忍不住笑,他真会瞎说。
姚妃鼓起了勇气开口:“皇上,柏侯殿下也很忙,教玉儿的事,不如就算了吧。反正,等过了年,您还会给她请了师傅来教的。”
他不以为然地开口:“不要紧,本也不是大事,朕和他说了,有空就教教玉儿,朕就是想让他给玉儿讲讲他们漠北的故事。朕的玉儿,可得多懂些知识的。”宠溺地摸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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