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浅歌提醒臣妾,当日在慧如宫,欠了她家小姐一个人情。”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却是又道:“她特意叫你去杀你?”
不,是我去杀她。
可是却不能被元承灏知道,不知为何,这般想着,竟然心酸不已。只是,这一步走出去的路,已是不可能回头了。咬着唇开口:“因为她以为是臣妾冤枉了她。”
“好为什么认定你冤枉了她?”他看着我,又问了一句。
吸了口气开口:“她要臣妾说此事是贤妃娘娘冤枉她的,臣妾不愿,她就说臣妾和她们是一伙儿的。”
“她们是谁?”
“贤妃娘娘和紧昭媛。”
“混帐!”他怒了起来,“好怪为冯昭媛会自己害死自己的孩子么?”
阿蛮吓得退了半步,我亦是浑身一颤,我说的这些,虽然是事实,可,那背后的事情,我终究是没有说全的。
“来人!”他喊着,起了身道,“告诉杨成风,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踏足关雎宫半步!”
他是怕,贤妃和冯昭媛也会过关雎宫去。
咬着唇开口:“皇上不必担心,贤妃娘娘和冯昭媛不会去的,她们,不是臣妾。”她们,谁都没有“欠”叶蔓宁的人情。
元承灏会相信的,因为叶蔓宁是叫不动她二人,才会叫我去。
而只我知道,她不会叫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除了我。
他又缓缓回身坐下,坐在我的床边抿着唇不发一言。
动了唇,我不知该说引起什么。也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
隔了会儿,听得常公公回来了,他进来,小声道:“皇上,查出来了,那簪子,是皇后……不,是叶氏的宫女浅歌的。还是康定十三年,您赏赐给叶氏的首饰,后,叶氏赐给了她的贴身宫女浅歌。”
“那宫女呢?”他沉了声问。
“已经收押,只是……”常公公抬眸,略瞧了我一眼,又道,“她一直叫着是昭仪娘娘要冤枉皇后,还说……说可以以死明志。”
微微一颤,却见一旁的阿蛮猛地跪下,俯身道:“皇上,奴婢也可以以死明志,以此一证明娘娘的清白!”
“阿蛮……”
“娘娘别怕,阿蛮不会让人冤枉您!”阿蛮一字一句说得坚定。
我是真的害怕。
元承灏的目光直直落在阿蛮的身上,半晌,才起了身:“朕亲自去审!”
常公公忙跟着他出去了。
“娘娘……”阿蛮朝我看来。
我摇了摇头,方才阿蛮此举,倒是让浅歌的话不可信了许多。同样是贴身的宫女,个个都能为了维护主子而豁出命去。是以,浅歌的“以死明志”并不能说明什么。
撑着身子坐起来,阿蛮忙拦住我,急着道:“娘娘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只紧张地拉紧她的手:“阿蛮,日后,不许这么傻,你知道的,本宫,离不开你。”
她忽然哭了:“少爷的仇,若是错过了这次的机会,阿蛮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阿蛮的命是少爷给的,为了少爷丢了性命亦是值得的。况,娘娘的苦,也不能白受!”
我也跟着哭起来。
元承灏走后不久,芷楹郡主急急来了。
“娘娘,怎么会这样?我原在郁宁宫的,正要出宫呢,浅歌先是跑个喊着太皇太后救命。说是娘娘冤枉叶氏刺杀您。”
我倒是不曾想原来她还尚未出宫去的,她坐在我的床边,又道:“我来之前,过太医院去问了给娘娘诊治的太医,太医说,刺得并不深,只是出了血,看起来可怕了些。”她的目光缓缓掠过我的眉目,低声道:“我知道太皇太后曾答应叶氏,会保她的,她……又怎么可能做这些傻事?”
“郡主……”阿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谁都听得出来,她在怀疑我,怀疑我自残,以此来冤枉叶蔓宁。
她继续道:“她入宫三载,个直小心翼翼,这次削了封号,打入冷宫,怎么还会做这些让自己雪上加霜的事情?娘娘您告诉我,她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
她握着我的手微微收紧,我却是低笑一声道:“若是本宫冤枉她,你会如何?”
她的眸子个紧,眼底露出痛来:“娘娘,刺伤自己,不痛么?”
“痛。”怎么会不痛?
她红了眼睛:“歧阳在的时候,也是希望娘娘能在宫中得宠,可,争宠也不是这样的。叶氏也可怜,三年所出,皇上也不宠她,她不过空有了一个皇后的头衔罢了。若是歧阳知道您变得如此,他会……会……”她低了头,说不下去。只握着我的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阿蛮哭得厉害,忍不住开口:“就是她杀了少爷,她才是害死少爷的凶手!郡主您还不明白么?她不可怜,也不无辜!少爷才死得无辜!”
“阿蛮!”我不是告诉她不能让郡主知道么?
她摇着头,朝我跪下:“娘娘说不要告诉郡主,可是奴婢忍不住!”
芷楹郡主的眸子猛地撑大,半晌,才咬着牙问:“你说什么?”
阿蛮依旧哭着:“是叶氏杀了少爷!娘娘早就查过,那酒杯上的鸠毒是后来抹上去的,少爷在进后苑的时候已经中了毒。当晚,叶氏的贴身宫女浅歌不在宫里,这些,娘娘都知道。”
芷楹郡主却是猛地起了身冲出去。
我吓得大叫:“阿蛮拦住她!”当日,她以为是元承灏下手杀安歧阳,她连元承灏都能下手。如今知道是叶蔓宁,她势力要去找她的。
阿蛮爬起来抱住她的身子,她突然大哭起来:“放开我!歧阳就死在我的面前!他就死在我的面前!呜……”
“郡主还不明白为何娘娘不告诉您么?娘娘就是怕您做些傻事出来,她不想郡主出事!”阿蛮用力抱住她的身子哭着说。
我欲下床,伤口很痛,浑身使不出力气。看着她们,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芷楹郡主回眸朝我看来,我忙道:“郡主要让我功亏一篑么?”
她的理智渐渐回来了,阿蛮松开了她,她朝我走来,哽咽着开口:“我错怪了娘娘。”
拼命地摇头:“郡主为歧阳考虑得已经很多了,也为我和姐姐做了太多。”
“呜,娘娘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我和歧阳,都想郡主好好地活下去。”安歧阳的事,我还觉得对不起她。
她泣不成声。
忽而,她似又想起什么,急着开口:“那我错怪皇上,错伤了皇上。”
“皇上已经没事了。”除了如此,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她。
“那我求皇上看在安歧阳死的份儿上,不管我姐姐做错什么,都不要杀她……”她果然,与我担心的一样。
重重地点头,我开口道:“所以,不能告诉皇上事实,郡主明白么?”
她点头。
我想,她其实还是不明白的。只因,她不知道元承灏那么恨我姐姐的原因。而我,也断然不会告诉她。
她伏在我的怀里哭,良久,才抬眸朝我道:“她该死。她也该喝个杯鸠毒。”
是的,她该死,我们,都不会放过她。
姚妃来的时候,芷楹郡主也还在。她见郡主哭得两只眼睛红红的,也吓得不轻,以为我有什么事。姚妃来了,芷楹郡主起了身:“姚妃娘娘来了就陪昭仪娘娘说说话,楹儿先出去。”
“郡主。”我叫住她。
她回头朝我看了一眼,勉强笑道:“娘娘放心,楹儿,记着您的好。”语毕,才转身出去。
松了口气,她既能如此说,必然不会再做傻事的。
姚妃握了我的手,叹息道:“皇……哦,不你看我都糊涂了,你说她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听闻皇上在郁宁宫发了好大的火。”
“皇上过郁宁宫去了么?”我急急问着。
她点头:“浅歌被拉去郁宁宫审了。皇上不知怎的,也去了。”
“那太皇太后……”出了声,我不知该如何说。可我分明知道,太皇太后不管信不信叶蔓宁,都会保她的。
姚妃却摇头:“贤妃娘娘也去了,据说,郑贵嫔也倒戈了,靠向贤妃娘娘那个边,还说叶氏曾想过要害贤妃娘娘腹中的龙裔呢。”
震惊了,这倒是我不曾想到的。
树倒猢孙散,还真有那么回事。
叶蔓宁,这一次,她还能怎么逃?
“妹妹如何?本宫一直担心着,却又怕扰了你休息。”姚妃仔细看着我的脸色,又言,“玉儿吵着要来,本宫没应。”
我忙道:“多谢姐姐关心,嫔妾没事。”
她听了,这下放心地点头。
这时,拾得公公进来说是太医送了药来。
我抬眸,见苏太医进来,他见姚妃在,朝她行了礼。他上前来,一面道:“喝了药,请娘娘好好休息。”
姚妃闻言,忙起了身道:“那妹妹就歇着,本宫先回了。”
看着她出去,我嗤笑道:“苏大人看来是有话要与本宫说。”
他不看我,只小心翼翼地将药碗取出来,递给阿蛮,才道:“倾儿担心娘娘。”
才喝了个口药,听他如此说,不免个愣。而后开口:“苏大人知道怎么说。”
他低笑一声,伸手过来替我把脉,一面开口:“娘娘真叫微臣吃惊。”
我敛起了笑道:“本宫做的,个如苏大人义无反顾地入宫来一样。本宫记得苏大人曾说过,谁都会有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他看着我,眸中似是敬佩:“微臣替倾儿谢谢娘娘。”
我不语,自然是有为姐姐,不过我还为安歧阳。
“娘娘的身子无碍,每日按时吃药就好。”他起了身,接过阿蛮手中的空碗便要出去。
“苏大人。”我叫住了他。
他回头:“娘娘还有何吩咐?”
“冯昭媛的孩子,在皇上给各位王爷践行的那一天就没了,是么?”
他的眸子满是震惊,半晌,才笑道:“娘娘真是手眼通天。”
我冷了声道:“你是给她请脉的太医,出了这种事,你怎敢隐瞒?”
他却不惧,回了身对着我:“冯昭媛若是将孩子生下来,母凭子贵,可若是流产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惊讶地看着他,我脱口道:“要她冤枉叶蔓宁也是你的主意?”他会如此,自然是为了姐姐。
他没有否认:“是,因为微臣告诉她,将责任推给叶氏,皇上和太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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