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天一路阴沉的就来,甚至在路上连番撞倒几个家丁,然而无人敢言。
在他几乎是冲进凝水阁的时候,他、看到了他一生都不想回忆的画面。
——他挚爱的那个女子,衣衫半褪,香肩半露,还有水蓝色的抹胸,凌乱的衣裳,气喘的靠在别的男人怀中,眼神迷茫。
而那个之前他以友相待的男人,在她的女人耳边,说了一句话,“九阙已经拿到了,我们回南国去…”
紫眸泛起滔天的怒气,右手在身侧狠狠的捏成拳,暴戾之气在周身流转,那一刻,他几乎化身修罗,俊美,却嗜血夺命。
识相的老管家早就功成身退,老实的站到了门外,留下这空间给剑拔弩张的几人,临走看向水凝蓝,浑浊的老眼闪现一丝怜悯和叹息,甚至还有责怪。
宸王他看着长大,从小性子阴晴不定,却只有正王妃来到之后,才真正的变了心性,却没想到,王妃会偷人…造孽哟。
屋里三人,在北辰天跨进屋里之后,南越霄就无所谓的放开了钳制住凝蓝的手,只是水凝蓝经历这一变故,脑袋里还没有反应过来。
被他松开后软软的跌坐在地。
北辰天不去看她,只是盯着眼前妖冶男子,朱砂泪痣欲滴,凭添魅惑。
很好——
“南越霄,你不觉得应该给本王一个解释?”北辰天按捺怒气,状似平静的问道,只是语音的颤抖让凝蓝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终于说出口了,其实,他就是南国太子,没有其他,不是别人,更不是名号上的月使。
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南越霄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低下头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说道,“她本来就是南国人。”
随后,哈哈大笑的离去。
北辰天的脸色难看至极,手里紫水晶耳饰握在手心传来细小的刺痛,他却浑然未觉,只是,缓缓的靠近凝蓝,蹲下身,动作仔细温柔的为她戴好耳环。
就再也未看她一眼,同样离去。
凝蓝心底,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狂卷而至,紫色的背影,萧瑟寂寥,无形中的压力,却那么执拗,再也没有回头。
她想,可能…她要失去他了。
她想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泪流满面。
“看好王妃,不要让她出了凝水阁。”
她想,这只是他对她最初的审判。
109。不过一纸休书
这是第几天,隔着窗户依靠光线来判定日夜的更替…。
凝蓝缩回了床上,绻起双腿,双手交握在前,形成保护的姿势。
多么可笑…
一阵一阵的寒意涌上四肢百骸,从心口一点点的漫出,自那日北辰天平静而去后,已经第三天了。
三天,可以发生很多事,三天,她滴水未进,三天,那人没有来看过她一眼,甚至…只是把她仍在了凝水阁不闻不问。
曾经水润的唇已经干涸苍白,凝蓝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畔。
心里,不经自嘲一笑。
这才是真正的宸王,俊美的容貌不经意的温柔能让你忘了他的本性,哪还记得初见,他冷凝淡漠疏离的眼,孤傲浑然霸气,伸手掐上她的颈……
她以为一切可以改变,她可以在这个不熟悉的世界活的很好,现在证明,她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依旧是那个男子,掌控一切,只能臣服…臣服。
如今,他亲眼看到她的‘背叛’…他没有听她的解释,甚至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南越霄离去时在他耳边的话,料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北辰天回去查…那么,可能就知道,氺年耀是南国的细作。
那么…她的身份,就不言而喻。
不…不是这样…。
水凝蓝心底无声呐喊,却依旧无法发出声音。
夕阳残照,穿过雕花碧纱窗,映着满屋的落幕,活像一出沉默的寂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水凝蓝移动目光,看着桌子上一张白色的宣纸的一动不动,生怕一眨眼,眼泪会不受控制的跌落。
那样…多丢人呢,她不要,她一直是那么固执,哪怕到了这预料的一步。
这是下午,老管家,战战兢兢送来的——休书。
下方龙凤凤舞的三个大字,北辰天。
他终于判定两人的结局,七出之条,凿凿之言,从此,水凝蓝不是北辰天的妻,不是宸王府的正王妃,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多么可笑,各不相干…
呵,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从此,你的人生我不再参与,我的余生少了你的陪伴,就这样,人间陌路。
就这样吧…
水凝蓝闭了眼,任顽强留在眼眶许久的泪水,尽情滑落…
妾拟一生嫁与,终被无情弃,不能羞。
不能羞…
门外,一个陌生面孔的家丁端了新的晚餐食盒放在门口,看了中午送来的食盒,根本没有动过的痕迹,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王妃,您多少都吃点吧…”
收拾好东西,家丁又悄悄退了出去。
凝蓝瞥了一眼门口的饭菜,提不起一点兴致,今日休书一下,明日,估计就被遣送回府了。和那老狐狸斗智斗勇?…未来日子堪忧啊…
凝水阁外有微微争执声渐起,间或水凝霜不服气的挣扎叫喊。
凝蓝苦笑,这个时候,竟然还是三妹来看她…
不知道被什么人拦住了,水凝霜这才不甘不愿的回去了。
而那个人…
凝蓝不由绷直了身子。
但听见叶连城沉稳的声音响起,“凝蓝,王爷打算明日送你回宰相府…如果你不想回,你…可以和我去叶城看落霞。”
许久,门外无声,水凝蓝,脑袋彻底空白。
记忆中快模糊的记忆,那个戴着玄铁面具的男子,他是轻云,他是叶连城,他是阿修王,他却也,带过自己飞上阁楼,看星星。虎爪之下,蟒蛇之口,是他…救了她。
心底燃过微微稀落的火苗,北辰天不要她有什么紧,她要周游三国,她也可以活的恣意潇洒的,凝蓝起身,久未活动的身子不太灵活,挪到放晚饭的门口,她拿过饭菜。
往口里快速塞了几口,味道说不上好不好吃,她只是本能的,往嘴里扒饭,就像是垂死的病人,抓住最后一支救命稻草。
可是只吃到一半,无声的泪再次落了下来,融进饭菜里,这次,她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没有什么关系,离了北辰天,她也可以过得很好,就让他一人后悔去!
110。脸上划下十九刀
胃里很饱,也很暖。
凝蓝摸着肚子,心满意足的叹气,连带着委屈伤感也淡化不少。
世上还没有规定谁离了谁就一定活不下去,她就不信,没有宸王妃的称号,没有宰相二小姐的虚名,她会饿死在大街上。
夜晚降临,屋里渐渐的黯了光线,凝蓝吃了饭,有了些力气,燃起银灯上的火烛,忽明忽暗的灯影吹拂。
桌子上,拿起那封简易的休书,再一句一字的重读,嘴角,扯出一抹苍白倔强的苦笑。
背后些许气流微动,凝蓝转身,竟看到雕花窗棂前,桃红色身影娇然斜靠。
嘴角的笑意,志得意满而又异常的嚣张,眼中跳动着诡异的火花。
恨意肆无忌惮的涌上四肢百骸,除了死死盯住她,凝蓝不能做任何事情,打不过,骂不了。
倒真是憋屈的紧。
薛雪柔。
以这样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出现,是要来嘲讽她如今的悲惨吗?
明明没有出声,薛雪柔却似知道了她的心思,“水凝蓝,不要怪我心狠,你的嗓子,我是断断不可能恢复的,在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地之前,你都…不能讲话了。你想骂我?哼…再瞪我也不能让我心软的…”
一字一顿,薛雪柔慢慢靠近她,在凝蓝还未发觉的时候,伸指点上了她的穴道。
“你现在三个时辰不能动…”薛雪柔直直看向她的眼,眼中的狂热瞬间让凝蓝产生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上次下药就让她把身体换了去,这次又要搞什么鬼?!
“怕了吗?”薛雪柔抚上她的脸,“放心,这次不是要你的魂…这次,是要你的命。”
红唇轻吐残忍至斯之言,凝蓝只觉全身发冷,双眼不觉向门口张望。
薛雪柔淡淡扭曲的笑,“想找那个家丁救你?…。不用想了,刚刚我进来已经迷昏他了,大概,他能做一整晚的美梦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凝蓝心底呐喊,却终究口不能言。
却见薛雪柔不知从哪,握在手里的轻薄小刀,冰冷的器械贴上凝蓝的脸上,引起肌肤一阵本能的颤栗,“送你去阎王那报道,只是…你的样子,我不能放心,我要毁了你的容貌,那样的话,就算你变成女鬼,也引诱不了辰天了…”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
水凝蓝在心底狠狠的震惊一番,怎会有人,生出如此想法,为了男人,双手染上腥红,内心狂暴独占…
然而,凝蓝已经什么都说不出了,薛雪柔这个人,够狠。
眼睛一眨不眨的,执刀,在凝蓝细滑的脸上深深的划了一刀…
唔——
好痛!
肌肤被硬生生的割开,冰冷尖利的刀尖,在脸上游走,一下一下…
鲜红的血,争先恐后的渗出,一滴一滴,从脸上,落到地上…
一片血雾,分不清,是血水还是痛楚的泪水,直到最后,神经都麻木,这巨大的痛楚,再也感受不到。
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就这么静静的承受,那刀尖在脸上起舞,整整十九刀…十九刀。
凝蓝想挣扎,想尖叫,想狠狠夺过刀,在薛雪柔脸上划个一百零九刀。
可是,不能,她不能。
本该在她身边的人,也放弃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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