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嘻嘻哈哈慵懒无度的人,此刻深夜收起万般伪装,留下一派清流芳华。
水凝蓝走了过去,挨着他坐下,伸手拿过他手里的酒壶。
不经意触碰到了指尖,苍白冰冷,看来,他在这雪夜里呆了很久…是为了什么事么?
明知道好奇心不该有,水凝蓝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对胎儿不好。”淡淡的语气,不似平日,低低的嗓音,在雪夜里带着独有的清凉。
一开口就是关心自己,水凝蓝不由感受到了丝丝暖意,这下,更加不肯走了。
“你这家伙还敢说我,你呢,为什么在外面偷偷喝酒,你今天没睡满十六个小时呢…”
赤瞳映着燃烧的火光,移向她,“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
127。前尘
答案当然是愿意的。
赤瞳眼中的迷茫终于消散,唇色如樱,照映美好,凤目含着丝丝清冷,歪着头似乎在想如何组织语言。
这个故事…很狗血很老套…
小小的火堆燃烧的毕剥声,雪夜里小雪渐渐成了鹅毛般的大雪,山谷的狂风渐渐止于微风。
独有的暗低声线丝丝入耳,“女人…你说,放手成全和自私禁锢…到底哪个是对,哪个是错…”
这是讲故事前的提问环节吗…?水凝蓝偏过头,转瞬半响,从前的她或许还不知道,或许以为两个人,既然爱的话,那就自然生死与共,就像现代流行的话,你若为他先死,以后保不准会有别的女人,住你的房子,睡你的老公,打你的娃…
所以,还是有事共同面对的好。但是这个时空,见过了这些悲欢离合,又或者,其实放手成全更好,相逢一笑泯恩仇…
这个问题,其实真的很复杂。
镜司容也根本没有让水凝蓝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的接下了话。
“二十多年前,有一个男子,他有着尊贵的身份和不凡的容貌,皇朝帝京中的女子,多数倾心于他,无数女子的芳心摆在他的面前。
但是他,自从在雁飞塔惊鸿一瞥那绝世倾城的女子之后,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她人,雁飞塔的诗文会赛,他对于那名女子甘愿认输,轻纱掩面的女子不知是哪家千金,却让他魂牵梦萦多时。
暗中派人苦寻未果之后,男子整个郁郁寡欢。却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女子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却是以惊艳天地的绝世舞,倾城美人,身段玲珑,步履轻盈,若九天玄女,瑶池探访。
他确定,那是雁飞塔的女子,一见如故,一见倾心。
毫无疑问的是,他把女子娶回了家…一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孩子。”
“……。”水凝蓝默了默,“貌似是个挺幸福圆满的故事,镜司容你确定故事讲完了…?”
微抿一口酒,腹中有了些暖意,镜司容淡淡一笑,却似乎沾染了苦涩,“当然没有,那个男子,是皇朝最尊贵的皇帝,皇战镜、那个女子赫连轻舞…入宫为妃,宫中多险恶,堪堪催人老。
就算生了皇子,贵为皇后,也免不了后妃争宠,那时,便有了传言,赫连轻舞,是南国的细作…”
真是…雷同的情节,水凝蓝想到自己被南越霄嫁祸,又想到赫连轻舞的遭遇,这一出才子佳人的佳话到最后被有心人设计,不由一下有些愤愤然,颇有感同身受的味道,那么,皇战镜是怎么样,是和北辰天一样,不相信赫连轻舞…?
心下有些刺痛,幸好镜司容没有让她等太久,自己说了后续。
“宫中传言越来越多,被人描绘的煞有介事,后来在皇后寝宫找到了与南国通传的密信。皇战镜把赫连轻舞打入天牢,他们的儿子那时候才四岁,跪在乾坤殿三天三夜被人抱了下去,风寒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赫连轻舞从天牢放了出来,这一个月,赫连轻舞被废除皇后尊号,这一个月,赫连轻舞被逐出皇朝,再也没有出现…宫中之人对此事莫不是三缄其口,外人也就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转变。”
“真是混蛋,那皇帝老头怎么能够能这么做啊!事情根本还没有查清楚啊,要是栽赃嫁祸的话,那不就是大大的冤枉,真是,连个女子都保不住…”水凝蓝愤愤不平。
“通敌卖国是真的,赫连轻舞,是真的南国细作…”镜司容轻扯嘴角,摸样似乎要融入这漫天雪色,“只是,赫连轻舞对皇战镜是真的,那些密报,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那还还得她这么惨,毛病…!”水凝蓝十分不理解这种思想,既然知道赫连轻舞没错,那么那皇战镜,怎么可以对她那么残忍。
“残忍么…”镜司容嘲讽出声,“没有人知道,皇战镜是怎么想的,连他的儿子也不理解。可是…皇战镜却在半年之后,传位当时的九王爷,自己不见踪迹。
他的行踪成谜,可是,我知道,他是命不久矣,为了不让赫连轻舞做出傻事,他宁愿让她恨他,宁愿把她推到另外男人的怀抱…很傻是不是,真的很傻…”
水凝蓝缄默,恍然看到赤瞳银发的男子,眼中含有晶莹的泪。
“你…不会就是皇战镜吧…”水凝蓝期期艾艾开口,知道的这么清楚,行踪成谜,身体不好,镜司容多符合啊,那一头白发的,除了镜司容的容貌,才二十多岁的摸样,这一点小小差别。
镜司容被呛到,很久才深呼一口气,对水凝蓝吼道,“女人,我镜司容唉…有这么老么,你什么眼神啊真是…!”
“你又没说,再说了,你是神医嘛,制作一些什么养颜美容长生不老的药那不是很容易…也许你就是四十多岁的老大叔…”
镜司容嘴角抽搐,额角似乎有青筋显露,捏了捏拳,咬牙道,“我说…女人,你传奇书看多了吧…”稍后才低低的声音补充道,“之所以我知道的那么清楚,那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儿子!”
瞧见水凝蓝惊讶嘴大张仿佛能吞下酒杯的样子,镜司容忽然觉得,话说出口不是那么困难了,
“我亲耳听到太医对父皇说,忧劳成疾,恐命不久矣…在之后父皇就对母后十分冷淡了…后来父皇让位,整个帝京,都没有我在乎的东西了,我才辗转各个地方,遇上师父,学医…成为众人口中的神医,成为天下人口中的公子容,却从来没有踏入南国一步…”
哪怕知道,他的母亲就是南国尊贵的皇后,知道他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南越霄。
他始终,没有和他们打过一次交道。
唯有父皇寝宫的那幅木槿花下美人舞,那一卷藏身在小竹屋的画,成为他一个飘渺的精神寄托。
直到无意捡回这个女人,帮她换衣裳的时候,偶然瞥到了她背上的粉色莲花,不大不小,蔓延至右肩,熟悉的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后来想起那幅画,女子微露的肩臂,也是若隐若现的红莲…
她和赫连轻舞,一定有什么关联…乃至后来水凝蓝的容貌恢复,更是与记忆中的母后有九分相像。
南越霄是不是赫连轻舞的儿子,这不重要,关键是水凝蓝和赫连轻舞的关系…
镜司容不在乎这个秘密将会掀起如何的风波,他只知道,水凝蓝身体毒素众多,被饲以毒物成长的女子…恶毒的被人制作成了血液可解百毒的药蛊,可能是自己的同母异父的妹妹。
“女人…喊我一声哥哥来听吧…”镜司容似乎恢复到了平日的慵懒,鹅毛般的大雪有些被风卷了过来,覆在他微卷得长睫上,白色的,纯洁的…映着披散的雪色长发,又叫水凝蓝看呆了。
喊他哥不吃亏,这样一个美人呢,想到以后要是谁想做她嫂子,得来巴结她,然后她可以趁机收取贿赂什么的,就开心啊…和她哥讲话一次五两,吃顿饭十两,摸小手五十两…
于是开心的喊了一声,“司容大哥!”
这毫无遮拦的算计,和明媚的笑容,娇憨的喊声让镜司容生生打了个抖,这到底是觉得满意了,可为什么会感到被算计了…
夜色正浓,大雪封谷,飘荡的鹅毛飞絮,织就一场如梦幻境。
彼时,水凝蓝十八、镜司容二十五,北辰天二十三,南越霄二十二,叶连城二十二。
年轻人的世界,年轻的霸主,看谁素手遮天,换天下缟素。
128。人生又四载
………………………………………>;四年后<;………………………………………
北朝天未十二年夏,大晴。
谷中岁月悠悠,不问外界情,渝阳城小城,万载安乐。
“这边这边!丫,司容大哥!你是不是有近视啊,这么近的距离唉…真是太挫了太挫了…!”
水凝蓝大为叹气,对那逃走的肥鱼惋惜不已,再看向镜司容的时候,目光带有明显的鄙夷。
某个拿着叉子的前皇子,现神医,被她指使的团团转,想着美味的鱼汤,默默的把用叉子叉死眼前这女人的想法压了下去。
废话,她死了谁来铺床,洗手做羹汤…镜司容坚决不承认当听到这女人用软糯、娇嗔语气喊他司容大哥的时候,他就会变成恋妹控,甚至抛弃他养颜养神的十六小时雷打不动睡眠时间。
‘啾——’啾啾在他头顶飞来飞去,在水凝蓝的带领下越来越不把自家主子放在眼里了,此刻还落井下石的飞到主人头顶上,爪子凌乱那一头的雪丝。
镜司容赤瞳微眯,手指一弹,某只鸟类呈直线型栽倒到了水面。
手中叉子快而准的击中了一条倒霉的鲫鱼。
随意一抛,鱼儿扔上了浅岸边的石头上,挣扎乱蹦。
一旁等候多时的湖蓝色小身影,快速上前,动作熟悉的捡起鱼儿,投向身后的竹篓,整个动作下来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停滞。
水冷,这名字盖不过人家霸道的气质和纯爷们的事实,水凝蓝懒惰,镜司容照样不费心,在十月怀胎里水凝蓝苦思冥想最后敲定的名字,就是水冷。
水冷,年仅三岁多,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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