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沈胡子今天反常地这么隐忍,一定是大有所图啊!秦云昭正在警醒自己,冷不丁听到沈谦转向自己又开了口:“拿……”秦云昭下意识地就背了手闪开两步,刚才就是这家伙叫自己拿好鹿腿,结果把自己给拽过去了!
沈谦见她这反应,愣了愣,才接着说了下去:“拿只盆来,刚才这鹿掉到地上了,要洗一洗。”他已经把整只鹿都解好了,洗干净了,就可以片成肉脯了。
嘎?秦云昭眨了眨眼,见沈谦眼中笑意更甚,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脸上发热,连忙低了头去外面取了只盆子来,端了
鹿肉就要去外面那水池子边清洗。
沈谦已经一手抢过了盆子:“还是我去洗吧,这天气水冷,你要冻了手小心又会……”
虽然沈谦及时刹住了话头,还是让秦云昭想起了她最不愿意想起的那天的事。这沈胡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谁要他一个大男人说这些事了!难怪刚才那么隐忍,原来是等在这儿提溜出自己的糗事呢。
秦云昭初潮时弄脏的那几件裤子就是沈谦帮她洗的,她心里因此一直疙瘩着,一听到他说到这话题,就忍不住咬着牙齿直跺脚,看着他的背影暗啐了一声,什么都指挥使,什么将军,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心眼儿,居然拿女人最尴尬的事来臊人的脸,我呸!
沈谦没想到自己一番关心,落在秦云昭的心里会是这样适得其反的结果,兴兴头头地洗完了鹿肉端回来,却见秦云昭板着一张脸不搭理他,自顾自坐在灶膛前看着火。
这丫头,还真是小心眼儿啊,刚才自己只不过眼里含了点笑意,这都还没说什么呐,就被她记恨上了?难怪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沈谦无奈地轻摇了摇头,怕多说多错又惹了她,简单说了句:“我洗好了,你来弄。”把那盆子鹿肉放到了灶台上。
真是当惯颐指气使的大老爷了,不就是解了鹿肉还洗了洗嘛,就很了不起一样,对自己发号施令起来了!秦云昭听着沈谦那话说得生硬,就像下命令一样,心里的怒火又炽涨了一分,甩手站了起来去片肉脯了。
男人和女人的大脑回路根本就不相同。沈谦见她明显是比刚才更生气了,却一点儿也不明白自己说错做错了什么,秦云昭的情绪就像西伯利亚的寒流一样,一下子就刮掉了沈谦刚才的好心情,给他来了个晴转阴云,进而化成了一腔的郁闷堵在了胸口。
沈谦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撞在了秦云昭竖的一堵无形的墙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闷闷不出声地在灶膛前坐了,无聊地用火钳拨着灶膛里的柴火。
罗奕不放心这边,到底还是寻了个由头过厨房这边来,见一个在咬着牙切肉,剁得砧板梆梆响,一个在板着脸烧火,嘴唇也是抿得紧紧的,两个人分明就是极不对盘的样子,难道自己刚才是想错了?
秦云昭见罗奕过来,暗吸一口气缓了脸色:“罗大哥,怎么了?你们饿了?”
罗奕连忙摇头:“哪会饿,有你炸的那一盆香喷喷的丸子呢,沈大人,你赶紧过去趁热吃点吧。”
“是啊,沈四叔,你快去吧。”秦云昭马上就接了话,趁早过去不要在这里碍眼的好,还能让她回复下情绪,有个过年的好心情。
一个劝自己走,一个巴不得自己赶快走,这是嫌自己在这里碍眼了么?沈谦闷闷地“嗯”了一声,起身出了厨房,跨进长廊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秦云昭已经跟罗奕有说有笑起来,一时间心情黯然,突然就有些灰了心。
他这心思才起了个苗苗呢,或许人家两个已经是郎有情妾有意了,自己这样横插一脚算是什么事?何况现在这样子,秦云昭根本就还不容自己探进点脚尖呢。
这念头一起,沈谦心情已然糟透,可现在地上已积了厚厚一层大雪,天空中还在飘絮不止,不等这雪停住,马儿也跑不得的了。
还真是如愿以偿留在秦家过年了!沈谦一声苦笑,努力平复了心绪,他本来就是突兀而来,要还是板着一张脸,引得大家在这里过年也不开心,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172。第172章 漂亮
午饭大家都吃些炸丸子混过了,年夜饭却是丰盛之极,鲜烤鹿脯就不说了,还有红烧狍子肉、野鸡野兔做的干锅双味、麻辣鹿血羹,再加上凉拌萝卜丝、白灼菜心、油炸花生米,荤素搭配了一大桌子。
秦思源取出一封爆竹挂在了屋外那棵树的树枝上,燃了支香点了,秦云昭忙捂住耳朵站退到门口来,见那爆竹噼呖啪啦地炸了一地的红屑,星星点点撒落在厚厚的雪地上,红白映衬着格外喜庆。
“瑞雪兆丰年,今年运道好!”大家都轰然笑了起来,等着兄妹两个又在树下给先人烧过了纸钱,奠过了祭品,才一起转回了屋里。
今年是秦思源、秦云昭兄妹两个立户的头一年,自丧父以来,短短几个月间,兄妹两个已经历经了诸多之事,如今一年到头,终究还是平安顺遂,日子还越过越好,怎么不让人感慨良多?
因此罗奕将带来了几坛好酒尽数开了封以后,秦云昭不仅不拦着哥哥喝酒,就连自己也难得地端了酒碗,第一碗就跟几个男人一起一口干了,然后才开动吃起菜来。
菜极入味,靖风酒菜入肚,打心眼儿里钦佩将军好眼光,秦思源这个妹妹人长得好,菜也做得跟人一样漂亮,这是什么,这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将军要趁早拐进府里,他们也能沾光享口福了。
一想好这盘算,靖风见沈谦并不怎么多说话,只顾喝酒,连忙就引了话头过来:“阿源,早知道你在家里藏了个这么会做菜的妹子,我一早就跑你家里搭伙来了。”
见靖风大人夸奖自己的妹子,秦思源也与有荣焉,嘴上还要谦逊几句:“靖风大人说笑了,阿昭也就是会做些家常小菜,恰好合了大人口味而已。”
“要家常小菜是这样的菜色,那我以后天天到你家来吃点家常小菜!”靖风哈哈了一句,话风就顺着转了下来,“可惜我家儿子还小啊,不然非得跟你结个亲家才行!”
沈谦正喝着酒,一口就呛了出来,咳了一阵,见大家都看着他,也顾不得喉咙还是火辣辣的,先指着靖风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他那儿子何止是还小,前些日子才摆的百日宴呢!”
何止是还小,简直是太小了!这就想着说媳妇了?大家不由哄笑起来。
靖风一本正经地解释:“诶,你们别笑话啊,等你们有了儿子就知道了,这见着个好姑娘,要不早下手,晚了可就被别人捞去做媳妇了,不紧着点不行啊,必须要早早就未雨绸缪啊!要不是我儿子跟阿昭年岁差得太大,我说什么也要逼着阿源给我答应下来!”
罗奕下意识地就看向秦思源,秦思源已然半醺,借了酒兴,也没那么多顾忌,张口就直说了:“我答应可没用,要阿昭自己挑中才行!”
靖风不着痕迹地扫了沈谦一眼,顺势就接了话:“行啊,我家里还有几个侄儿呢,阿昭说想要什么样的,我帮你拎出来让你挑!”
秦云昭第一碗酒干得快,之后又陆陆续续喝了一些,没想到这身体远不是前世那酒量,头已经有些晕乎乎的,身子却暖洋洋的舒服,听到靖风这话,随口就笑道:“行啊,不过先得打得过我再说,打不过的,统统免谈!”
罗奕心头一跳,半夏已经大着舌头叫了起来:“诶呀,阿昭姑娘,那可就难了!你那么厉害,打得过你的也没几个吧?”
靖风没见过秦云昭的身手,转脸看向半夏:“咦,半夏,你见过阿昭出手?”
“见过,厉害极了!我家少爷当初只是三招就被她给摞到地上了……”
话没说完,半夏已经被罗奕夹了个丸子堵住了嘴,还不甘心地唔唔叫了几声,被罗奕瞪了一眼:“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也翻出来说什么!”
“怎么就陈芝麻烂谷子了?这不就是今年六七月间的事嘛!咱们在路上遇着阿昭姑娘,你跟她比试……”半夏刚咽下那只丸子,一板一眼儿地跟罗奕辩着,又被他见机塞了块红烧狍子肉进嘴里。
见大家都在看他,靖风更是笑得手里的筷子都拿不稳了,罗奕本来因为酒意就有些红的脸膛更加红了,羞窘中又有些不服气:“阿昭身手确实是厉害,而且眼光又好,我一路往兴州来,要不是得阿昭指点,功夫也不能精进这么多。靖风大人你别笑,指不定你也不是阿昭的对手!”
“嗨,小罗,你这是看不起我!我要身手不行,我能给将军当亲卫队长?你总不会觉得将军有眼光有问题吧?”靖风也灌了半肚子酒,受不得激,当即就站了起来,“来来来,阿昭,跟大哥比划两手!”
秦思源是知道自己妹妹身手的,也见过靖风出手,自忖靖风比起阿昭来应该是不如的,连忙起身相劝:“靖风大人何必较真……”
奈何罗奕和半夏已经拍手叫好了,罗奕刚才被靖风取笑的厉害,这时更是唯恐天下不乱:“阿昭,跟他比就比,靖风大人岳家可是做玉石生意的,叫他拿个好彩头来!”
靖风见秦云昭只坐在那里微笑,拍着胸脯就应下了:“城里的玉石轩,正是我泰山大人手里的铺子,阿昭要比赢了我,只管去那里选件玉器宝石,记我的账!”
秦云昭心里正在想,沈谦身手也就那样了,估计靖风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他是哥哥的顶头上司,要是在自己手上输了,那面子上多不好看,还是浑说几句混过去算了。
见靖风借了酒劲不依不饶,还许了彩头,而沈谦坐在一边并不出声阻止或相劝,秦云昭心里不由一动,或许这是沈谦借机在试探自己?毕竟在重寒山中,她是一直用陷阱磨掉他大部分体力和精力后,才开始偷袭的。
沈谦应该是心中一直不服,这回来就是想着借了靖风的手再硬碰硬地试探一回,要是自己表现出来的实力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