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多半是嫉妒清荷坊生意好的同行,总会查出来的。”沈谦见秦云昭低头默默不出声地想心事,很想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最后还是只轻轻抚了抚她胡乱束在脑后的青丝。他一定要帮阿昭把这纵火的人找出来!
事情再难,也要去做,秦云昭心里已经开始对有可能的那十来家同行一一筛选起来,见沈谦伸手轻抚她的头发,心头又猛跳了几下,急忙退开了一步避过了他的手:“将军放心,那批军衣布料还是好好的,这场火不会影响军衣订单。”
沈谦怔了怔,又觉得牙有些痒了,他明明是要安慰秦云昭来着,她却扯到了另一头,是曲解了他的意思还是故意躲开呢?
“已经唠扰了将军一夜了,将军诸事繁忙,还是快回去休息吧。只是我恐怕要跟将军请辞了,清荷坊重建诸多事宜,我都得守着,耽搁了将军亲卫那边的训练也不好……”
秦云昭见沈谦脸色不好,暗吸了一口气又补充了一句:“将军放心,亲卫们的训练总共四阶,如今已经练习了三阶,剩下一阶,我会把详细训练计划写来,呈报给将军,让靖风队长督促也是一样的。”能够借机离了将军府那边远一些,也是好的。
沈谦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不出声地盯着秦云昭看了片刻,突然吐了一口气出来:“你先把这边忙好了再说。我今天确实还有事,先走了。”转身大步走去解下缰绳,翻身上马扬鞭走了,先前远远呆在一边不敢过来打扰的靖风几个,狐疑地对视了一眼,连忙策马跟了上去。
秦云昭并没有转脸目送,听着一片马蹄声响,肩膀微微松了松,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先前在马上共骑,他胸膛的热力暖洋洋地传到她的脸庞,熏出了几分说不出的旖旎,秦云昭突然就有些心虚起来;她,有些怕……
马蹄声已经听不到了,秦云昭默立片刻,就转身向何花走去,她们得尽快商量个章程出来,清荷坊不能倒,那些人愈是怕清荷坊起势,她们就愈要尽快地站起来!
沈谦一气驰回了府里,一句话不说就直接倒在了床上。自界山城回来以后,这些日子,他听了靖风出的主意,小意哄着秦云昭,明明阿昭的眼里,有时也会出现一丝恍惚。
他以为这样慢慢下去,阿昭总会被他打动的,就在凌晨他策马去接她过来,她被自己紧紧搂在胸前的时候,整个人还跟自己那么贴近,那种一马同骑的奇妙感觉还在他心尖萦萦不去。
为什么她刚才突然就会想到了请辞?
沈谦伸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自他成人以来,第一回遇上这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人,她刚才叫着自己“将军”,说的那番话于情于礼都让人说不出半点不对来。
可是沈谦知道,从那一段话里他感觉得出,阿昭心里的那层疏离,没有任何征兆的,似乎她就是想借着这事,把他和她隔开,隔远,就像她根本不要他为她负责一样,似乎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瓜葛,才会让她如意。
沈谦的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挫败感。他几番在她手上没吃到好,都从来没有感觉过挫败,只想着要怎么样增强自己,才能击败她。
可这回,他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灰心和沮丧,他的靠近,于秦云昭而言,似乎只是打扰,他若离去,秦云昭会欣然而笑。
☆、199。第199章 逼近
放任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沈谦马上就克制住了,起身理好衣裳,直接去了书房写了份手书用了大印,让人把靖风唤了进来:“靖风,拿我的手书去,让军需处算一算账,把这一批迷彩军衣的价银先给清荷坊送去。”
上一批是下了定金,做完交货验货以后才结的账,兴州军需处没有半分拖账,验看质量合格,交付得干净利落,这对于商行来说,就是极好的了。
商行卖货出去,寻常有几分脸面的人家都是赊账,然后定期去取款,不知道多少商行跑细了腿,赔了多少笑脸,又看了多少脸色,才取回了一年的欠账呢。
这一回直接提前支付全款,靖风心知这是将军因为清荷坊受灾,所以给了她们这个方便,这可是雪中送炭啊,清荷坊要善后,最紧要的就是银钱了。
这时用出这一招不是最能表现人心,搏美人欢心吗,为什么将军看起来这么郁郁不欢呢?
联想到刚才将军突然从秦云昭面前离开回府,靖风直觉两人之间是出了什么事,收了手书后,试探地就问了一声:“将军,秦教头那里,要不要也先支些月俸给她?”
秦云昭的月俸,是从沈谦的私银中支出的,靖风这是提醒一声,既然关心,就记着关心到位去。却没想到他这一说,沈谦有些涩然地扯了扯嘴角:“她说,清荷坊善后和重建诸事繁忙,所以,这边她要请辞。”请辞,人都要走了,还谈什么预支呢?
“请辞?”靖风吃了一惊;上回秦云昭去界山城请了近十天的假,将军一口就允了的,靖风相信,这回出了这事,秦云昭就是请再长的假,将军也绝对不会不答应。
“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请辞?”靖风心里想着,忍不住就问出了口,“将军,你刚才不会和秦教头闹了什么事吧?”刚才明明并没有看到两个人有什么争执的啊。
沈谦沉默了良久,才慢慢说了出来:“靖风,我觉得,阿昭她,心里并不喜欢我。”
靖风年长沈谦几岁,不仅是他的亲卫队长,也是十年前就跟他一起在战场上出身入死的兄弟,是过命的交情。所以靖风以过来的人身份指点他如何去讨秦云昭欢心时,沈谦才会依着他的话去照做。
却没想到靖风说得十拿九稳的事,在秦云昭这里几乎没有什么效果,不仅没有什么效果,现在秦云昭更是借着这场祸事,突兀地就想把他远远推开。沈谦的心情不由一片黯然。
靖风听到沈谦说出这话,心里有些吃惊:“将军是发现,秦教头喜欢的……另有其人吗?”按理说应该不会啊,这段时间靖风也是跟秦云昭常接触的,并没有觉得她是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样子。
沈靖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她……”他想起了上回跟华灵说过的话来,阿昭她于情之一事并没有开窍,可是,“她仍是情窦未开,可是今天请辞我感觉得出来,她并不想跟我相处在一起。”
不想在一起,那就是说,秦教头想躲开将军?靖风摸了摸下巴,想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那就是了!一定是前段时间你常给她献殷勤,她心里有所触动了!”
有所触动,那应该就是对自己有些感觉的?沈谦不明白了:“那她为什么会请辞,她这样请辞,明明就是不想见我。”
“将军你也说了她对这些不开窍,秦教头一定是对将军有些,嗯,有些观感,所以下意识地想躲开你。”靖风小心地用“观感”代替了“动心”,“动心”这个词他现在还不敢擅用。
不过靖风还是信誓旦旦地解释了一两句:“女人就是这么奇怪,将军你可千万不要当了真,女人啊,嘴上说不要,你要真不做,她可恨不得咬死你……咳咳,扯远了,扯远了……反正,总之,只要将军你再加把力,说不定就能把秦教头手到擒来了!”
女人都是这样吗?沈谦回想起共骑时阿昭倚在自己胸前的那一阵温顺,明明呼吸清浅,却烫得他胸膛像藏了一盆火,可后来,自己伸手去抚她头发时,阿昭却惊跳着避开了。
阿昭那时的情绪……她,是怕了?那不开窍的丫头会害怕,是不是因为她自己有些把握不住心里一些情绪呢?沈谦努力忍住心头的狂跳,有些将信将疑:“靖风,你不会是胡乱说的吧?”
“我怎么会胡乱说?”靖风现在一门心思只要给沈谦鼓劲,“我都追了五回女人了,最后才把家里这个追到手,你说我怎么会不明白女人的心思?!”
沈谦“哦”了一声,声音有些意味深长。
靖风立时发现自己失了言,自己当初可是把那些糗事瞒得死紧的,在将军面前拍着胸脯说自己有多能耐,一出手就是手到擒来,将军才对自己教的那些小花招言听计从的。
这一下子漏了底,靖风自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讪讪解释了一句:“这不是……就更有经验了嘛。那个,咳,将军,我先去军需处提银款给清荷坊送去。”
见他拔脚就走,沈谦连忙叫住了他:“等等,把秦教头剩下的十个月月俸先预支给她!”
一个月两百两,十个月就是两千两,这一手拿出来送给秦云昭,再加上那一笔军衣的款项,她一定能度过这回难关了。
靖风急急应着走了,沈谦清冽的眉眼中已经跃上了一层浓浓的喜意,伸手抚着挂在胸前的那粒黑魭石,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神清气爽过。
阿昭怕了,她想躲开,这野丫头,他偏不放手!他要一步步逼近上前,直到她不得不正视和接受自己!沈谦想起难得看到的秦云昭那两回害羞,绯色的侧脸,羞得粉红了的耳朵,心里只觉得又痒又软。
“阿昭,你这小混蛋!”沈谦嘴里恨恨地轻声昵语,心里却沁出丝丝的甜来。秦云昭不喜欢欠人情,他却偏预支了十个月的月俸给她,他要她知道,她的请辞,他不准,她的躲避,他不准!
秦云昭微微偏着头,看着窗外沉默不语。初春的天气,柳街上一溜儿靠着兴沙河的柳树都垂了柔枝,绽了新绿的柳芽儿,丝丝缕缕,有如她此时心湖微澜的心情。
何花瞟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出声,迟疑着把靖风递来的银票接了过来:“靖风大人,真是太感谢将军大人和你了……”
靖风咳了一声,眼光也瞄向了秦云昭那边:“主要是将军大人雪中送炭,要谢你们也该谢他才对。秦教头,何掌柜,你们放心,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听将军吩咐了下去,令人全力查找纵火疑犯,一定要揪出他赔偿你们的损失!”
十个月的月俸,还有提前支付的钱款,再加上要帮自己破案,这个人情,叫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