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店子也不说什么要清点货品了,直接现货现付,容渊跟在后面忙了整整一天,总算把货物全都打包好押进了镖局,两匹送去兽医那里治疗的马也马上就病愈了,秦云昭就跟镖局约定了明天一早就出发。
两人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容渊虽然一身是汗,心情却是格外的轻扬,觑着走着的这条胡同里没人,就急走两步跟秦云昭并了肩,压低了兴奋的声音问道:“阿昭,别告诉我不是你!”
“什么我啊你啊的,我听不懂诶!”秦云昭轻笑出声,偏不跟容渊说个落实,“快走快走,我记得前面有个摊子卖的面挺好吃的,我快饿瘪了。”
容渊看着避而不能说实话,反而快步走远的秦云昭,轻轻摆了下头,连忙追了上去:“阿昭!”
直到货物运回了兴州,容渊也只是从秦云昭嘴里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封良玉确实是她动的手,但是详情秦云昭却死活不告诉他。
喜欢爆别人菊花的人,最终在死之前被别人爆了菊花,当时做起来确实非常解气,可要说出来,秦云昭可说不出口,所以只得让容渊怏怏而返了。
新的清荷坊已经修建完成,连内装修都做好了,就等着秦云昭运货回来赶工做上十来套新款成衣,然后再盛大开业了。
得知秦云昭已经回来了,将军府的石老管家亲自赶到了柳街,告知了她当时那群秀才是被谁怂恿的。虽然秦云昭已经在曲城从杜杨的酒后吐真言里知道了事情原委,不过还是客气地谢了石管家一回。
石管家倒是挺喜欢秦云昭这小姑娘的,不是那种娇气的主儿,所以不仅是积极,甚至还带了几分加油添醋地表了态:“将军说了,既然知道了谁是幕后,等那人回来,他一定会给秦教头找回公道的。”
顺带又把沈谦大大吹捧了一回:“将军这个人呐,惯来的面冷心热。别看他经常板着脸,要是喜欢上什么啊,那肯定是掏心掏肺地对她好……秦教头别担心,将军一定会跟你站在一起的。”
石管家的弦外之音太明显,秦云昭臊得面色发红,忍不住对沈谦有些生恼。要不是这讨厌的沈胡子,石老管家怎么会这么意味深长地跟自己说这说那呢,倒像是急着把沈谦卖出来一样。
大概是看自己再说下去,秦云昭脸皮都快红得滴出血了,石老管家终于呵呵笑着告辞走了。秦云昭刚刚稳好了心神,无双就欢喜地过来禀报:“姑娘,少爷回来了!”
哥哥回来了?东野的事办完了?秦云昭惊喜地迎了出来,一眼就看到秦思源虽然脸上微笑着,面色却有些发白,心里不由揪了起来:“哥,你身上有伤?”这面色,实在像是受伤流血过多后的颜色。
秦思源也知道瞒不过妹妹,只宽解着她:“没事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秦云昭却警觉起来:“不会是因为受伤严重,所以才回来治疗休养的吧?”不由分说就要来扒了秦思源的衣服。
秦思源拗不过她,加上手上也没力,被妹妹几手把衣襟扯开了,如今已进六月,外衫一拉开,里面一件薄薄的本白中衣就藏不住胸前缠着的那一大片绷带的痕迹了,还因为刚才稍稍用了点力,隐约洇出一点殷红来。
秦云昭不由咬紧了下唇,秦思源脸上忙陪了笑:“真没事儿,当时看着凶险,将军那儿带的有华灵的秘药呢,一瓶子下去,我伤口现在都快结痂了。”
秦云昭只觉得嗓子哽得难受:“华灵那是多好的秘药,你还要一瓶子下去才行?还不给我看看你那伤!”一边吩咐无双赶紧去炖鸡汤,一边把秦思源按在椅子上,连中衣也脱去了,轻轻解开了绷带,不由轻抽了一口气。
一道黑红狰狞的刀痕,自左肩斜劈至右腹,伤处虽然缝了羊肠线,也能想见当时皮肉俱是翻绽开来。要不是秦思源当时闪得快,估计这一刀能把他整个人给斜劈了,要不是沈谦带的有华灵的药,及时给他用上了,估计秦思源也会死于失血过多!
秦思源见妹妹净了手,不出声地取出华灵留给她的药,小心地用药棉蘸了,给他轻轻抹上,嘴唇却紧紧抿得快成了一条直线,心里不由也不好受起来:“阿昭,你别伤心,我这不是……没事嘛。当时幸好将军护了我一把,那水贼当场就被他砍成了两截,帮你哥的仇都报了……”
“水贼?东野那边的军情是有水贼作祟?”秦云昭停了手,抬眼看向秦思源。
“呃,”东野的军情并未外传,秦思源一时说漏了嘴,犹豫了一下,就给妹妹说了实话,“你别说给别人!东野那边靠着一个极大的冰川湖,通着冰原海那边,湖里有不少群岛,前些日子来了一批人占了不少群岛,还上岸到东野抢掠,烧杀****,无恶不作。
那批人是冰原海对面元国的人,听说是争夺王位失败逃出来的一支军队,元国擅水战,虽然只占了些小岛屿,但是时不时行船过来烧抢,着实可恶!
开头我们吃了不少水战的亏,后来将军一边训练水战,一边就在沿岸修了哨塔警戒,这才稳住了形势。不过……元国那些人实在是烦人的紧,正面打不过,就时不时来骚扰一下,偷袭一下的,千日防贼,总有几回没防好的,就被他们咬掉一块皮肉过去。”
“难不成沈谦打不过那些混蛋?”秦云昭心里一沉,问了出来。
☆、219。第219章 意外
“若论真刀真枪,谁也不怵那些混蛋!”秦思源的脸上出现了一片忿然之色,显然是因为之前的战斗太过憋闷,心里堵得慌,“那群水贼东一下西一下的捡着漏子来,他们航船技术又好,我们防线拉得长,跟不上……”
秦云昭想起这几天兴州城的如常,不由心里起了疑惑:“沈谦没有大规模地调兵?”
“将军不是不想调,而是进东野的地势太险,就算调了大军,补给也跟不上,只会白费力气。”秦思源想着那鬼见愁,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时代,讲究的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如果供应不上,兵马妄动只会徒劳无功。秦云昭一时忍不住就问了出来:“那么险?那你们当初是怎么进去的?”嘴上问着,手上不停,已经重新取了绷带一圈圈仔细帮哥哥裹好了伤,又帮他换了套新的上衣。
秦思源理好了衣服的前襟,伸手给妹妹比划起来:“通往东野的路太险,马匹都过不得,我们是攀着峭壁爬过去的。其余的地方尽是悬崖了,根本就过不得人。”
粮草什么的运送都不方便,难怪沈谦不调大军过去,也难怪在兴州基本没听过东野的事,实在是地理位置太不方便了。秦云昭“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让哥哥先休息着,抱了他的外衣去洗了。
秦云昭在厨房里打了热水,在那点点血迹处洒了皂粉轻轻揉着,摸到衣襟内兜里还有一团东西,取出来一看,竟是一方纯海蓝色的手帕,蓝色极正,一方帕子角上还绣了一朵雪莲花,干的地方还不觉得,沾了水的湿处却有些粘腻的感觉。
秦云昭顿时眼睛睁大了几分,有几分意外,这明明就是女孩子的手帕,难不成哥哥在东野跟哪个女孩相好了?秦云昭摸着帕子有腻糊的感觉,只以为是哥哥拿来揩了汗水什么的才弄脏了,连忙先把帕子上洒了皂粉细细搓了起来。
这帕子却是奇怪,不管秦云昭怎么搓,那种腻糊感硬是搓不掉,秦云昭怕再洗就洗烂了,只得拧干了水,就手把帕子挂在火钳上,靠近灶膛里的火先烘干。
灶上还炖着鸡汤,这会儿慢慢也飘出香味来了,无双还在外面帮秦思源整理房间,把他房间里垫的盖的褥子拿出来晾晒,秦云昭先净了手,揭开锅盖拿锅铲轻轻翻动了里面的鸡肉,把碗里已经备好的一些补血的药材下了进去。
该撤大火转用小火慢炖了,秦云昭随手撤了根大柴出来扔在灶下,不提防撞着了那斜架着的火钳,挂在火钳上的帕子一下子就掉在了燃着的木柴上。
糟糕了!这可指不定是未来大嫂给哥哥的定情信物呢!秦云昭连忙弯腰把那块帕子抢出来,拿在手中不由愣住了。一层淡红的火焰沿着帕子表面蔓延燃烧,就像什么东西沾了薄薄一层酒精一样,烧过了烧完了那层酒精,下面那东西却是完好无损的。
眼看着火焰要烧到自己的手,秦云昭连忙换了一只帕子角捏着,本来也只剩下一点地方没烧到了,这角度一倒过来,那火苗晃了两下就熄了,也幸好没烧到那角上绣的雪莲花。
秦云昭提着帕子抖了抖,发现先前纯正海蓝色的帕子已经发生了变化,颜色变得有些深深浅浅了,却不是那种混了色的难看,而是深浅交染中带出了一种自然的灵动,说不出的轻灵韵味。
这是怎么回事?秦云昭吃惊地拿了帕子到眼前细细看着,摸着手下的织物似乎比先前更轻软了几分,想了想伸手就把帕子一角在水盆里浸湿了,然后摸了上去。
先前那种沾水后腻糊的感觉竟然消失了!秦云昭不可置信地又浸湿了一团地方,仔细摸了,果然没了那种腻糊感,唯一刚才火焰没烧到的那一角,被水浸湿以后,还是腻糊着。
敢情那层腻糊的物质是可以用火烧去的啊!秦云昭展着湿帕子细细看着,只觉得这织物这深浅的纹路真是漂亮极了。
“阿昭,你刚才有没有看到……”秦思源有些着急地出现在厨房门口,一看到妹妹手中的帕子,嘴里的话嘎然就停住了,脸色微红地劈手把帕子抢了回来背手在身后藏着。
哥哥这样子,绝对是有戏啊!秦云昭连忙先解释了:“哥,我不是故意翻出来的,是帮你洗衣裳的时候看到的。这手帕……是不是我未来的嫂子送你的?”
“胡说些什么,什么未来的嫂子……”
“啊呀,原来我说错了,是我嫂子,现在的嫂子!”秦云昭打断了秦思源的话,一口纠正过来,果然看到秦思源的脸上更红了,连忙笑嘻嘻地挨了过去,“哥,她长得什么样?咱们是不是把小定先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