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宫主冷冷哼了一声,仰脸不加理睬,半晌,才面色渐渐缓和,不经意地问道:
“朱衣门除你外还有些什么人?”
方涤尘道:“因此行一方面是迎接门主,再则须取出古陵中遗物,故坛下的四大护法,俱已来到了太行。”
燕山宫主暗暗心里一寒,表面却一片严肃,说道:“今晚太行之事,大出意料之外,呆会听本宫的令谕行动。”一顿又道:“但如有觊觎宝物之人,一律格杀勿论!”
方涤尘躬身道:“属下遵命。”
他转身向前走了几步,朝林中举手互击了两下,始一挥手。
蓦地林中飞出四条人影,如闪电报朝他奔来。四人俱穿黄色的劲装,形式竟和方涤尘一模一样,只是年纪不同而已。
四人来到了方涤尘身前,一躬身,严肃道:“参见总护法。”
四人身上各背着一柄九环銮刀,而且身材又高大,令人有一种畏惧的感觉。
方涤尘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一顿又道:“今晚事情十分扎手,诸位多加小心。”
四个武士躬身答道:“不劳总护法担心,我等小心便是。”
方涤尘沉吟一下便道:“本座相信,四位有此能耐。此刻便去四下巡视一番,有事俱报我知。”
四个黄装护法答道:“是。”
话音尚未发落,四条人影,从方涤尘身前疾射了出去。
陆文飞细察这四人,不仅身手矫健,行动犹如闪电,而且年纪似乎都不大,心中暗暗惊骇不已,偷眼一看白胡子,发现他脸色竟然十分难看。
他忍不住用传音问道:“大叔,这些人果是朱衣门的人吗?”
白胡子摇摇头道:“很难说。”
陆文飞着看白胡子又问道:“如此一来,燕山宫主可就大为不利了。”
白胡子轻哼了一声,看了看在古陵前的燕山宫主道:“但你也别小看了她。”
陆文飞又道:“那么她是大有来路的人啰?”
白胡子点点头,缓缓道:“我看是个有来路的人,不然她怎能冒充宫主,前来古陵夺取先王的遗宝呢?”
二人沉默了一会,古陵之前也是一片沉寂。
半晌,白胡子又道:“或者她有一个雄厚的靠山。”
陆文卫嗯了一声。缓缓点了点头。
古陵之前仍然一片寂静。
田威是一勇之夫,并不曾看出方涤尘的心意如何,仍然与他所领来的那队朱衣武士,恭谨地侍立在燕山宫主身后。
双方之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是以古陵之前一片冷清无声。
今夜雾气苍茫,大地一片黑漆,一阵阵冷风向大地侵袭着。更使古陵四周,增加了一层阴森森的感觉。
陆文飞与白胡子在岩石之后,足足呆了半个更次。
但听几声衣袂飘风声,方涤尘派出的四个黄衣劲装护法,已然先后奔了回来。
内中有一个带有南方口音的护法,大声道:“启禀总护法,陵后有一群江湖人士,朝古陵行来了。”语气一顿,道:“可要着他们回去?”
方涤尘正待答言……突闻一个高大的护法,道:“启禀总护法,古陵之外,林中有几个黑道小辈,偷视古陵,可要赶他们走?”
方涤尘看了看燕山宫主的脸色,道:“不用了,只要他们不插手管咱们的家务事,咱们也不用多管这等闲事。”
陆文飞知他所指的江湖人士,定是避秦庄或者黑龙帮等各门派之人。不由暗暗皱眉,忖道:看来今晚这场凶杀是不可避免的了。
就在他思忖的时候,古陵内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响,一张供桌突然被搬起,两条人影走出了古陵。
行在前面的是一位白发披肩,双眉浓厚得遮住了半个脸儿,面如古月的锦袍老者,手扶着龙头竹杖,缓缓地行了过来。
行在他后面的则是一位驼背躬腰,身材壮硕的青衣仆从,年约五六旬,手里捧着一方锦盒。
二人行走极是缓慢,可是仅一眨眼,人已到了燕山宫主身前。
在场之人俱属武林高手,对武学都有不凡的造诣,一眼便看出这二老的身法,乃是一种极罕见的轻功缩地法。脚不着他,轻轻地在地上飘着,无不骇然暗惊。
锦袍老者对燕山宫主微微一颔首道:“老朽谷天民,总算没负先王所托,替他看守古陵足足有十年了。”
燕山宫主一听他自报姓名,神情微微一变,但瞬即便又恢复正常,盈盈立起身来,低头欠身边:“晚辈谨代表先王向前辈谢过。”
谷天民微微颔首笑道:“此是老朽份内之事,何足言谢?”转过身来一指驼背老者所捧的锦盒,道:“此是先王所留下的唯一手泽,且喜不曾毁损,善加保留为是!”语气微微一顿又道:“请宫主过目。”
燕山宫主甜蜜地一笑道:“不用看了,在前辈手里的东西,哪里损坏得了?”
谷天民微微一笑道:“宫主如此推崇老朽,如何敢当得起?”看了燕山宫主一眼,又道:“阿福,把东西交给宫主吧,咱们也该轻轻担子了。”
驼背老者阿福依言将锦盒呈给燕山宫主。
燕山宫主上前接过方盒,四下翻着打量了一阵,脸色微微一变,马上又恢复了本来面容。或许是她心情过度兴奋,玉笋尖尖十指,竟有些颤抖。
锦袍老者看在眼里,只作不见。
毕竟燕山宫主乃是聪明绝顶之人,接过锦盒,心中念头打转,娇声唤道:“方总护法,你请过来一下。”
方涤尘此来是负有重大的使命,见谷天民轻易地便将武林宝典交给了燕山宫主,心中大为震惊。
只因惮于谷天民昔年的威名,不敢轻举妄动,突闻燕山宫主呼叫,急急趋前躬身道:
“属下这就过来了。”
言中,他大步行了过来。
燕山宫主将锦盒递给方涤尘道:“这个交给你守护。”
方涤尘大感惊愕,连忙伸手来接。
燕山宫主手一缩,严肃吩咐道:“此为先王唯一手泽,绝不能稍有疏失。汝身为本门总护法,这千万斤重的担子就给你挑了,汝自问有此把握吗?”
方涤尘慷慨答道:“属下当尽一切力量守护,盒在人在,盒失人亡。”
燕山宫主点了点头道:“好吧,本宫就托付给你了。”
方涤尘一哈腰,缓缓往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时,四个朱衣护法,銮刀齐撤,场中立时闪起一片寒芒,分向四方扫出,立时将方涤尘护守在中。
燕山宫主轻吁了一口气,脸上微露笑容,对谷天民福了福道:“晚辈初出江湖,什么都不懂,还望前辈多加训诲。”
谷天民哈哈大笑道:“宫主机智绝伦,老朽难及万一,但不知今师是谁?”
燕山宫主心里微微一震,故作为难之色道:“前辈动问,本当奉告。”语气一顿又过:“因家师一再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提起她老人家的名号。”
谷天民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说了。”
燕山宫主道:“古陵之内,就只有你们二位老人家?”
谷天民点了点头道:“不错,因老朽乃是当年参与古陵改建之人,是以先王才着老朽前来看守。”慨叹一声又道:“时光荏苒,一恍眼间便是十年了。”
燕山宫主面现威容道:“当年先王着前辈来时,可有什么遗命?”
谷天民摇了摇头道:“先王深知老朽懒散成性,是以才派上这样一个不费什么气力的差使。至于本门的大事,老朽向不参与。”
燕山宫主甚为失望道:“原来如此。”沉忖有顷又道:“古陵之内,可容晚辈前去瞻仰瞻仰吗?”
谷天民摇了一摇头道:“这事原无不可,但此刻尚非其时,待宫主接掌了大位再去吧?”
燕山宫主心中暗暗道:老狐狸委实狡猾得很。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徐徐言道:“前辈既有此不便,那就不必勉强了。”
她伸手掠了掠鬓边散发,抬头看了看天色,扭脸对方涤尘道:“方护法,你可先带着东西先行一步。”
方涤尘怔了一怔,突然把面色沉了下来,冷冷答道:“宫主准备就这样把属下遗走?”燕山官王亦把面色一沉道:“这种话是你该说的吗?”
方涤尘神态突然傲慢,仰着睑道:“先王手泽乃是预备遗留给本门第二代门主,作为镇山秘学,事情何等重要。”语声微微一顿又道:“现谷天民轻易地交给了一位身份尚未明朗之人,不嫌太过草率吗?”目光转向谷天民脸上一瞥,只道:“谷老先生,能容在下问你几句话吗?”
谷天民冷冷点了点头,道:“不要问了,你心里要问的话老朽已知道了。”
方涤尘一阵大笑道:“咱们是彼此心照不宣。”
谷天民摇头道:“那倒未必见得。”
方涤尘沉忖有顷,突然省悟,扭脸对燕山宫主道:“启禀宫主,锦盒之内是否先门主的遗泽,还望宫主检视一遍,免得受人之骗。
燕山宫主冷冷道:“你一会儿尊称我是宫主,一会儿又视作仇敌,反反复复地究竟存的是什么心呢?”
方涤尘双手将锦盒送到燕山宫主身前道:“事关重大,属下不得不加小心。”
燕山宫主不伸手去接那锦盒,冷冷道:“本宫此刻身份未明,你要验看,就自打开吧。”
方海尘也不客气,拿回了锦盒,掀开盒盖道:“宫主既如此吩咐,属下便放肆了。”
锦盒一开,里面是一方黄纸墨迹淋漓,草草写了八个字。”勿堕吾志,勿败吾节”下署玄弘二字。
方涤尘一看盘内空无一物,立时把黄绫一把提起一掷,怒喝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老贼竟用此等手法来欺蒙。”
此时燕山宫主已盈盈拜了下去,匍伏上前将黄绫拾起,悲不自胜。
方涤尘戟指谷无民,正待发作,一见燕山宫主如此情景,不禁一呆。
谷天民脸色一阵铁青,徐徐道:“方涤尘,你对先王如此不敬,该当何罪?”
方涤尘一心只在那本武学宝典,是以忽略了这方黄绫2上竟有晋王的亲笔训词,今被谷天民严词指责,竟不知如何是好。
谷天民见了不动声色,又道:“汝是护法之人,对如此重大不敬之事,该受何种责罚。”
方涤尘还是无动于衷。
此时燕山宫主已然立起,持黄绫递给了身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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