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飞静居屋内甚感烦恼,忍不住往门外大步而行。只听瓦面一声沉喝道:“尊驾请别离开屋子,不然多有不便。”
陆文飞只觉怒火上冲,冷哼一声道:“这是谁的令谕?在下可不是囚犯。”
屋上那人沉声道:“在下只知奉命行事,旁的我不管。”
陆文飞不与他斗嘴,直大步朝大殿行去。
但见人影一闪,呼地落下两个朱衣武士,每人手中各拿着一把銮刀。冷冷说道:
“尊驾何故不听劝告?”
陆文飞正待发作。突然传来一个娇喝声道:“不得无礼,宫主着我们请陆公子。”
朱衣武士闻来人之言,双双躬身,纵身退回房檐。
陆文飞道:“宫主现在哪?在下正要找她。”
弄玉快步行了过来道:“令师已然来了,宫主特着小婢来请公子。”
陆文飞激动地道:“家师现在哪里,快领我去见他。”
弄玉道:“随我来。”举步当先行去。
她领着他穿过两重大队曲曲折折来到了一处院落前,侧身让道:“公子,请进,宫主就在里面。”
陆文飞疾奔而入。
只见师父与燕山宫主正对面坐着谈话。当下直扑了过去,抱着胡文超的双膝,只喊了一声:“师父!”立时泣不成声。
胡文超面无表情,神态十分安静,道:“起来,别孩子气了。”
陆文飞呜咽道:“师父,是徒儿不肖害了你……”
胡文超把脸一沉,严肃喝道:“叫你起来,听见没有?”
陆文飞忍着悲痛,挺直身子,转脸对燕山宫主道:“家师乃是退隐之人,与世无争,你请他老人家来此何事?”
燕山宫主徐徐道:“他乃是三位使者之一,他若不来,怎能取得海底?”
胡文超道:“老朽自知已成废人,这事早已托了一位老友代办,我来不来无关紧要。”燕山宫主猛然省悟,太行山不是早就有个剑祖出现。此人想必是他委托之人,遂道:“你委托之人,是谁?”
胡文超缓缓道:“此刻恕不便透露,反正到时他会出面的,决误不了事。”
燕山宫主沉下脸来,道:“本宫今晚便要开坛祭祖,接掌大位了,他不来怎行?”
一顿又道:“汝受先王重托,理应忠人之事,难道这等大事也是闹着玩吗?”
胡文超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老朽已然说过了,决误不了事。”
燕山宫主道:“好吧,本宫相信你便了。”语声微一顿又道:“你师徒很久不见了,本宫已着人为师徒预备了酒菜,好好谈谈吧。”
一挥手又道:“去吧,不过可别打逃走的主意,万一下人伤着了你们,可别怨恨本宫事前没有把事说明。”
胡文超立直身子,道:“老朽哪有力量逃走,这点姑娘尽可放心。”
陆文飞上前搀扶着师父,缓缓行出院来。陆文飞忍不住问道:“师父果真要为她取出那海底吗?”
胡文超摇了摇头道:“为师以久病之躯,远涉千山万水来至太行,你不问问我能不能支持得了?”看了陆文飞一眼道:“却急着打听那些与你无关紧要之事,莫非你也为了那藏宝动了心不成?”
陆文飞闻言大惭急道:“弟子真是该死,我因恐师父……”
胡文超摇头打听他的话头道:“不用多说了,为师决不比你糊涂。”
陆文飞素来信服师父,立刻闭口不敢再言。
二人行至客房,果见里面丰丰盛盛摆了一桌酒席。
胡文超哈哈大笑道:“燕山宫主真是可人,她知我已然三月没有吃肉了,竟预备了这么些好吃的东西。”
话音未落,径自坐下,立即吃喝起来,并招呼陆文飞道:“你也吃些吧。”
陆文飞因师父身陷虎穴,心中正自感到难过,哪里有心情吃喝?但因师父兴致甚好,只得勉强地坐了下来。
胡文超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不去理睬他,只顾嘴到杯干,吃个不亦乐乎。
陆文飞心中一直盘算。如何设法先使师父脱离虎口,免受燕山宫主的胁迫。
突然耳际传来一阵细微的传音道:“为师之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对付她的。”
陆文飞吃了一惊,暗忖:“师父功力早已失去,怎能使用千里传音之术?”他乃是聪明之人,知道功力不够之人,是无法使用于里传音之术的。
陆文飞有了这一发现,他的心境顿时开朗起来,亦学着师父的举动,大吃大喝起来。
此时已然是掌灯时分了。弄玉进来替他们燃上一支大烛。面含微笑道:“宫主着小女向胡大侠传话,请你在初更时分,取出海底。”
胡文超把眼一翻道:“夤夜之间叫我往哪里去找?”
弄玉敛去笑容,凌厉地道:“我们大老远地把你接来,为的是好赶上今晚的大典,你若不把海底取出,岂不误了大事?”
胡文超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她接掌大位与我何干?”
弄玉色变道:“你受先王重托,难道一点都不关心此事?”
胡文超喟然一叹道:“十余年来,老夫未有一刻或忘。”语声一顿又道:“但,情势的演变却非始料所及。”
弄玉怒道:“如此说来,你是怀疑宫主的身份了。”
胡文超哈哈笑道:“岂敢,岂敢,老夫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她是假的呀。”
弄五重重哼了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既已来至太行,便该全心全力地将事情办好,不然你会后悔。”
胡文超仰面笑道:“老夫一生从不追悔。”
弄玉似乎甚是恼怒,狠狠盯了他一眼,急转身行出房去。
陆文飞面现忧容道:“师父一再抢白她。应防燕山宫主恼羞成怒。”
胡文超呷了一口酒。哈哈笑道:“走着瞧吧,此刻不必妄论成败之事。”
陆文飞听他声音宏亮,显示中气十分充足。猛然省悟,暗道:原来是他。
就在这当儿,大殿陡起一阵钟鼓之声。
寺内之人纷纷朝大殿行去。胡文超抬头朝大殿现去,看见殿内香烟缭绕,气氛十分严肃,遂立起身来道:“只怕要开坛了。”
陆文飞不知什么叫开坛,问道:“是什么人开坛?”
胡文超道:“咱然是朱衣门开坛。”一顿道:“看来她真的要接大位了。”
陆文飞大为着急道:“咱们应该及时阻止才对见呀。”
胡文起神色凝重道:“此是何等神圣之事,你切不可妄动。”看了看陆文飞一眼,道:“一切听其自由发展。”
陆文飞点了点头。
只见弄玉远远行来。直到胡文超身前。福了福道:“本派现在开坛,二位均属本派之人,请胡大侠与陆公子前去参拜祖师。”
胡文超点点头道:“老朽这就去。”举步当先而行。
只见大殿上,端然站了二三十人,内中有方涤尘、田威、桑子弼、雪山盲叟、百草翁、五毒婆、姚寒笙、司马温,胡文超与陆文飞见大殿之人,但都面容严肃,静静立着。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只听一阵脚步声响,一排行出了三人。
正是郊外所见的三位锦袍老者,大摇大摆地就在前列立着。不一会功夫,燕山宫主手中拿着朱衣剑,由四婢簇拥由内而出。先对王老颔首一笑,然后极为严肃地说道:
“在开坛之前,本宫先为诸位引见。”
目光注视在三老身上道:“此三位乃是闻名海内外的‘南海三仙’。”
陆文飞暗吃一惊,他曾听师父提过,南海三仙为百年来武功最杰出的高手。
他们内功精深,已达摘叶飞花俱可伤人之境,想不到竟为燕山宫主所用。
燕山宫主缓缓将身形面对神象。
司马温立即提高嗓音道:“请护坛四大香主,封门净坛。”
锦衣老者沉声道:“且慢。”目光电似地四下一扫道:“老夫身为本门长老,现有几句话必须交代明白。”
其人乃是三位长老最大的一位名叫朱古风,有“袖手飞花”之称。
燕山宫主转过身来,道:“朱前辈有话只管吩咐。”
朱古风慨然一叹道:“当年门主遭逢宫帏之变,唯恐本门弟兄无辜受诛连,曾将所有典籍焚毁,只留一份海底。”
语气微微一顿又道:“以备新门主接掌大位后,重振声威之用。今海底尚未取出,不可妄行开坛祭祖师之礼。”
燕山宫主点了点头道:“朱前辈之言极是,就烦三位长老率三位信使前去取出海底如何?”
朱古风并不推辞,目光一抬道:“请三位信使出来。”
雪山盲叟手扶竹杖首先行出。陆文飞偷眼看了师父一眼,见他默默无言,似无行之意。朱古风目光向燕山宫主道:“另二位是谁?”
燕山宫主指着胡文超师徒道:“胡大侠及陆子俊之子陆文飞。”
朱古风沉声道:“二位可曾带着信物?”
陆文飞迅速道:“在下的丢了。”
朱古风尚未及说话,燕山宫主已代答道:“丢了不要紧,本宫自有道理。”
朱古风故作未闻,道:“这些人都去吗?”
燕山宫主看了桑子弼一眼道:“自然都去了。”
桑子弼道:“在下留下来看守行坛,如有后来的同门亦可招呼接待。”
燕山宫主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言毕,当先而行。
一行人出了寺院,直奔古陵。
陆文飞心中暗暗纳闷,不知这件事会演变成如何一个结局。
南海三仙似对古陵事物了如指掌,由朱古风在前领着。
一路畅行无阻,直到谷天民所居之秘室前,方才停了下来。
朱古风沉声道:“内中有冒名朱衣门之人,请及早退出,如果海底取出就来不及了。”隧道之中原是鸦雀无声,经一句话,顿起嗡嗡之声,却无人答腔。
朱古风重重哼了一声,又道:“老夫乃是良言劝告,汝等执迷不悟,到时也怪不得我了。”
举起大袖朝门上一拂,一阵轧轧声响,石门大开。
里面赫然出现了一间极为宽广的石室,四壁广砌明珠,十分光亮。
上首并设有极其讲究的案椅。
燕山宫主老实不客气,举步便朝公案行去。
突地,朱古风一声沉喝道:“姑娘,那不是你的坐位。”
燕山宫主愕然将脚步停下,她乃聪明之人,已然不觉情势有异,随即把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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