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她正挥毫狂书,晨诗在一旁磨墨。“晨诗姑娘,皇上御赐下来的珍奇已经抬到王府,请姑娘移步验收。”一位小丫头跑过来恭敬地对晨诗说道。
晨诗还没开口,苏云卿停下笔蓦然睁大眼睛,兴奋地问:“赏赐?什么赏赐?”
晨诗顿了顿,才问起:“不是有赵管家吗?宫里的赏赐一向是由他负责,我不便插手。”
小丫头声音甜甜糯糯:“赵管家有事出门了,今日大概不能回府,周妈妈让我过来请姑娘做主。”
“正好,我也想见识一下,你带我们看看去。”苏云卿擅做主张,接下话头。她抬眼看着晨诗,含笑:“诗诗美人,不介意我觊觎王府的宝贝吧?”
晨诗浅浅一笑,笑颜绝色:“姑娘说笑了。”
送赏赐的内监在内库前等候查验,晨诗露出招牌的温柔的笑容,轻轻颔首:“公公辛苦了。”眼风扫过一旁的侍女,侍女机灵地端来一排银馃子。晨诗客气地笑道:“这点东西是送给公公和几位小兄弟喝酒的,不成敬意。”
送来赏赐的公公笑得合不拢嘴,眼光扫过那堆银子,就知道有上百两,人家都说燕王府的晨诗姑娘大方会做人,果然如此,今日算是赚到不少
苏云卿好奇地围着几个箱子翻看。有掐丝玛瑙的宝石蓝釉色冰壶,有鸽卵大小莹莹发光的夜明珠,有前朝书画名家韩瑾仪的芙蓉海棠图,有富丽堂皇琉璃烧制光洁透明的棋盘……光赏赐就抬了满满五大箱子,真他NN的奢侈
苏云卿也算是见过大世面,这些东西样样精美绝伦,哪怕拿出一件也足够养她小半辈子,端的是看得眼馋不已。
眼光落到一位宫装婢女身上,她双手捧着一只木制的匣子,木匣上雕刻了纹路优美的紫棠棣,苏云卿好奇地打开木匣,里头只是一颗有蓝色浑圆的珠子,散发柔和的光彩。旁边的公公跟上来,谄媚地说道:“姑娘眼光真好,这颗避尘珠可是这次皇上赏赐下来最值钱的宝物,价值连城,这天下也找不出第二颗了……”
价值连城苏云卿一哆嗦,差点没把手上的珠子给摔了,吓得公公忙护着珠子心疼地道:“姑娘您拿好,拿好,这可是天下无双的避尘珠,摔了奴才砍十次脑袋也担当不起啊”
苏云卿小心翼翼地把珠子放回木匣,讪讪道:“这珠子真的很值钱啊?”
“那可不”公公拔高了声音,道:“姑娘可曾听过定风、分水、避尘、浣火四颗神珠的名头?”
苏云卿诚实地摇头,她又不是珠宝行的,凭什么要知道“四大神猪”,不过“四大猪蹄”她倒清楚,京城望仙居的酱肘子,王卤铺子的酥脆膀,城东淮家的捞蹄膀,还有花楼里毛手毛脚的咸猪手。
公公痛心疾首:“姑娘连这个也没听说吗?这可是鼎鼎大名的避尘珠啊”他激动地跑了出去,苏云卿以为他要想不开撞墙刚想喊住他,公公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片白菜叶子。
“姑娘您看。”公公把白菜叶子放进木匣,苏云卿好奇地探着脖子问:“你是想告诉我这珠子里有只比兔子还能吃白菜帮的虫子还是想说有只比虫子还能吃白菜帮的兔子?”
公公抖了抖,原谅了她的眼拙:“姑娘您看这叶子。”
苏云卿注意观察白菜叶,原本普普通通的白菜叶子变得晶莹剔透,白色的帮子像大理石一样洁白无瑕,绿色叶子如翡翠一般翠色莹莹,干净澄澈。如果白菜家族也来一个选美大赛的话,眼前这片叶子一定是名副其实的花魁。
苏云卿点头赞叹:“好漂亮的白菜叶子。”
这位姑娘怎么老抓不住重点呢?公公有些郁闷:“这就是避尘珠的功效,荡涤红尘,净澈秽物。佩戴于身可以保持衣饰干净如新。”
果然神奇,以后她吃的白菜叶都不用洗了,把菜叶往避尘珠旁边一放,干净卫生保持绝对美感。
苏云卿眼珠骨碌骨碌一转,合上木匣撇撇嘴:“我还以为公公把白菜叶放进去能生出一颗大白菜来呢,原来只是避尘而已啊?”
晨诗笑了笑,走近她身旁,柔声说道:“姑娘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对一颗小小的珠子上心,您说是吗?”她指尖蓝莹莹一片,打开木匣,郑重地把避尘珠放了进去。
苏云卿脸几乎要扭曲了,她刚偷到手的避尘珠啊,转眼又落入晨诗手里。苏云卿强自维持着笑容,笑得阴阳怪气:“诗诗美人真是小气,不过是一颗小小的珠子而已,也不舍得让人家玩两天。”
晨诗眉梢动都没动,神色不改:“这是主上的东西,晨诗不过一介下人,哪能做得了主?”
苏云卿脸皮抽动了几下,突然笑了:“听说厨房炖了金丝燕窝,你们王爷大病初愈用这个正好,诗诗美人,不如你陪我给王爷送去吧?”
苏云卿哼着小曲端着燕窝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近萧律的书房。她想像得很具体,攻心为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巧舌如簧口灿莲花,总之想尽一切办法把避尘珠骗过来。
她信心满满,却不防前边飞来横祸,一个小小的身影向她奔来。巨大的冲劲把苏云卿差点撞倒在地,好在她手疾眼快,勉力侧开身,后背抵着墙,总算没摔实,可是白瓷盅的燕窝却洒了一半,汤汤水水浇在手背上。苏云卿还没反应过来,听见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是哪宫的婢女,没长眼睛吗?”
苏云卿没招惹谁无缘无故被人呵骂,心想你撞翻了我的燕窝不但没道歉反而冲着我耍横,眼眸凝了凝,瞥了一眼摔在地上的孩童,毫不留情地反过去:“你是哪家的顽童,走路不看道吗?”
话音刚落,被晨诗拉住了袖子。两位金牌侍女屈膝像那位孩童行礼:“奴婢见过三皇子。”
三皇子萧宸被人扶起,眼底愠怒:“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本殿还不快快行礼?”
三皇子?苏云卿打量着这个年约十二岁的孩子,容颜虽稚,却掩饰不住眼睛里的骄傲霸气。苏云卿把燕窝搁置一旁,好笑地回道:“不好意思,鄙人没有对小屁孩行礼的习惯。”
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二十二章 消受不起
第二十二章 消受不起
萧宸被小屁孩这个称呼刺激到了,勃然大怒,晨诗忙上期圆场:“这位是云卿姑娘,主上吩咐我二人保护她的安危,还请三皇子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萧宸对他二哥有种着迷的崇拜,只是哼了一声,却少了几分刚才的嚣张蛮横。
“你就是那个二哥带回来的女人 ?'…'”萧宸不屑地瞟过苏云卿的面容,撇嘴道:“长得也不过如此,我二哥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
苏云卿啼笑皆非,她不过十五岁,还是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好不好?就算心理年龄足够,也受不了小屁孩一口一个女人女人地叫。
她揉了揉眉心,似笑非笑:“云卿陋颜,污了您的眼,您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就找个干净不碍眼的地方哪凉快哪去吧。”苏云卿横眉挑他,语气微讽:“还有,我倒不知道你二哥什么时候看上了我,真是受宠若惊啊”她说“受宠若惊四个字时,一点宠的神情也没有,倒是面沉如水,眼底暗嘲。
萧宸一直被人捧着手心里宠着,头一回被人如此顶撞,气得浑身颤抖,小脸通红:“你这狼心狗肺的女人,若是我二哥不宠爱你,又怎么会从十丈悬崖处舍身跳下救你?”
苏云卿很是无奈:那是因为她是他设下的棋局中最重要的棋子好不好?虽然不知道宁硕王萧擎从哪得来消息她被押送入京,但无外乎是两钟渠道,要么是宁硕王在燕王这设了探子,要么是燕王故意放出的消息。但从结果看,恐怕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些。
按照这个推断看来,宁硕王的行动怕是在萧律的掌控之中。萧擎想在北煌境内杀死苏云卿,挑起两国纷争,萧律将计就计,用苏云卿做饵诱他上钩。萧律算到了一切,唯一没有算到苏云卿有那胆子纵身跳入悬崖。
苏云卿翠眉上扬,风轻云淡地笑:“哈,本姑娘不稀罕,又如何?”
“你、你”萧宸忍无可忍,一气之下小小的拳头锤过去。苏云卿吓得退后一步,侧身避开。她没料到这小屁孩脾气倒挺大,一言不合就动手,不由也怒了:“臭小子你有没有家教啊,这么粗鲁,以后哪个女孩敢嫁给你?”
萧宸被她一而再地奚落,正要冲过去,身后冷清的声音响起:“萧宸住手”一个黑色的身影俊秀冷清,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苏云卿冲萧宸扮了个鬼脸,嘻嘻一笑。有萧律在,她更加有恃无恐。
萧宸气得狠狠瞪了她一眼,才转过头,闷闷叫道:“二哥。”
苏云卿恶人先告状:“萧律,你弟弟欺负我,你管不管?”反正她是客,挨罚的怎么也不会轮到她。
萧宸气得大叫:“你这个臭女人,真是卑鄙无耻我……我何时欺负过你?”
苏云卿笑得很开心:“刚刚要揍我的是不是你?现在辱骂我的是不是你?虽然你人小我让着你无所谓,但有没有教养是另外一回事,欺负女人,唉,我都替你丢脸”
你不是说我卑鄙无耻吗?我就卑鄙无耻给你看
萧宸被她压得百口莫辩,又急又怒:“二哥,你不要相信她,这个女人心思狠毒,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律重重打断他的话,神色不悦:“住口”
“二哥,”小屁孩红了眼:“难道你宁愿相信这个女人也不相信小宸吗?”
“你先退下。”萧律淡淡地开口,语气不容拒绝。
萧宸不敢反抗他二哥,只好愤愤地盯着苏云卿不甘情愿地闭了嘴。
苏云卿成功地把人压下一头,心情很愉悦,得意地冲他做了个鬼脸,萧宸气得肺都要炸了,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萧律看了她半响,开口道:“你就这么喜欢逗他?”
苏云卿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特别是在欺负他的时候我觉得很有成就感。”而且,欺负他比欺负你有意思多了,欺负小孩子没有后顾之忧,欺负你说不一定哪天就被你整死了。
好吧,原谅她的恶趣味吧,她就喜欢看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萧宸嗷地一声怒吼又要炸毛了。
萧律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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