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立刻跪下,扯住她的袖子,求她,让她做不成。
福临大愕之下,脸红得像兔子的眼睛。他再也不敢看任何一个人,也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就跑。他的腰在惩罚他,揪着他的筋,疼得他要死要活的,可是他连蹦带跳,头也不敢回。
路上有谁跟他打招呼,他也糊涂得记不住。
别以为这样就算了。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为了分神,他勉强到外边走了一圈,发现还是受不了,狼狈地回来,却看见宫门紧闭,关得死死。
“皇上,太后说,今晚,您哪儿都不能去。”吴良辅看见福临的脸像火烧起来似的,只得更加小心翼翼:“皇上。”
“那我能去哪儿?”早该知道会有惩罚,福临却不服气,他转过头来,一肚子火:“我还能去哪儿!”
吴良辅在往坤宁宫的方向看,低声下气地劝:“皇上,为了您和皇后的和睦,您就在她那儿……”
“我不!”早说过不止一次,在选秀之前,要跟皇后打好关系,别让她躁了恼了,到时候在众人给他难看,丢皇家的脸。福临听够了也受够了,他不愿意再受摆布了,更别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求她,那不可能!
“那,那您睡哪儿啊?”太后气他不懂事胡闹,已经吩咐过除了坤宁宫不许去别的地方,若是真的斗气,难道今晚要睡在过道上吗?
“你管我,我睡书房去!”福临急得忘了伤,回头一拧步子,简直要命。
“您别乱动啊,这是。”吴良辅拿肩膀扛住他,然后去托他的腰:“皇上,您就委屈一下吧,您看看,这天要下雨啦。”
闷闷的雷,时不时地响着,风越来越大,偶尔会有几道闪电掠过,一亮一亮的,白色的光,有点怕人。
“我不,我就不!”福临竟真在乾清宫外的过道上坐了下来,小太监惊慌地撑着伞,对着天,一会儿瞄一下,一会儿又看一下。
吴良辅苦命地陪着,苦恼到脸都挤得好比枯树皮,却还是要笑:“皇上,您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别跟皇后一般见识不就成了吗。您去找她,她一定乐滋滋的,马上拉着您进去。皇上,天真的要下雨啦,求求您,快点过去吧。皇上,您今晚上还得睡觉呐。”
睡觉,美死你。
等到千劝万劝,终于有点面子的福临不情不愿坐着肩舆到了坤宁宫,却发现,这儿不但关了门,上了锁,还是一片漆黑。
一盆冰水从心头上浇下,什么骄傲自满都TMD见鬼去了。福临绿了脸,气得拿手拍“座儿”,拍得他手疼。
吴良辅凑到门前,叫了几声,没人应答。转身对着他勉强地笑了一下,把手扬起来。
“不用了,回去!”福临哇哇叫。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惊雷掠过他的头顶,明耀如昼。紧接着,哗啦啦的雨像翻江倒海似的往下砸。
就算有这么多人护着,照样的满身的水。
他要面子,不肯离座,这就是下场。
风卷着树叶贴在他的脸上,还有细碎的沙子,直往他嘴上啃。
这儿翻天覆地,里面全无反应。东倒西歪的吴良辅顶着巨大的风力,无奈地回头,最后地求他:“皇上,您说句好话吧!”
福临忿忿地抹了抹脸,终于奔了过去,站在墙根底下,朝着慧敏的屋子叫起来:“有本事你就别开门,明天我跟你去见皇额娘,你别开门,别开门!”
真的不开,他叫得嗓子都哑了,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好冷,水变得像冰一样,灌进他的脖子,在他的身上走,就算他纡尊降贵,躲到屋檐下,也没半点用。
真的冻死了,那灼热的腰伤,沾也不敢沾的,被这水一滚,想死的心都有。
罢了,丢人就丢人吧。感觉到越来越晕乎的福临咳嗽了几声,态度全变:“慧敏,把门打开,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我对不起你,我冤枉你了,你开门吧,雨太大了,我受不了了,你想冻死我吗?”
里边亮起了灯。
第三章 双后同盟
热气腾腾的水浇了三遍,福临还没缓过来。慧敏坐在桌边,看着他叫苦连天,只觉快慰。
正在泡澡的人还顾不得报仇,听到她的笑声,也只是回头埋怨地瞪了几眼。
“原来是下雨了,我还以为是放鞭炮。噼里啪啦,吵得人不能睡。”慧敏爱惜地摸摸自己的头发,她早洗了澡,在等它干。这会儿看看戏也不错。福临不知道,刚才的那片黑暗里,他的妻子在用多么愉快的心情想着他,想得变成了一朵花。
“哼。”想反唇相讥,可是,那些才说过的软话就响在耳边,哪有脸呢。福临只能哼一声,负气不理。
好玩儿。慧敏看看桌上的点心,递了一块过去:“皇上,皇上?”
很温柔,是在求我吗?福临有点窃喜,他在木桶里把身体拧过来,疼得他直咬牙。
吴良辅在外边候着,可怜兮兮,站了一地的水。这是皇后的地盘,又是这么私密的时候,他不敢进去。
“好吃。”福临就着她的手把点心吃完了,抿了抿嘴,对这忽冷忽热的态度,有点迷糊。最后却蹦出这两个字来,他是真的以为,这是讨好。慧敏狡黠地笑了一笑,趁机把他的脸抹了一把,它就红了。
他真的没有觉察到,刚才的举动,有多么像对待一只宠物。
两口子之间,很容易误会。福临觉得她在挑|逗,那就真的也不妨。慧敏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摸,他就变得激动起来。扣住了她的手。
慧敏拿眼神点点激出桶外的水花,等福临羞涩了,她却起身走开,一句话也不说,安静地躺回床上去。
她在等我。福临自作多情地相信这个信息。他的心被激得像打鼓一样。那些要怪她骂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他觉得自个儿不能那么小气。他已经想入非非,顾不了这些。
灯熄了,简单地裹好亵衣,他悄悄靠过来,往床上摸。
他爬上去了,也如愿地搂住她的身体,带着美好的幻想眨眨眼睛,他正想亲她。
仿佛沉睡中的慧敏,突然横过了腿。
“啊!”像背着一座山。
慧敏发出轻微的鼾声,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福临挣了一挣,竟然动不了。是他怕疼,他不敢跟自己的伤过不去。抬手,去推她,一边推,一边还要顾着自己的面子:“慧敏,你太不象话了,放开我,你是故意的!”
“怎么了,皇上。”慧敏打了个哈欠,眯眯眼睛,鄙夷地挪开:“对不起皇上,我的床小,没注意。”
“你让开点,这让我怎么睡?”再也没兴致想那些“好事”了,福临憋着火气,痛苦不堪地商量:“我不跟你计较了,还不成吗?”
不成。
慧敏并起双腿,张开双臂,斜霸了整个床。
“你干什么!”福临终于怒了,掐了一把枕头,往她那里推:“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皇上,我的床小,您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人睡惯了,我这习惯得慢慢改嘛。”原来不生气也可以这样快活,静妃一点儿也不在乎地朝着他眨眼睛。
“你什么意思?总这么对我,这还怪我吗?”冷落的代价未免太惨,福临不甘示弱:“慧敏,你别以为这还是科尔沁,你还是科尔沁的公主,我是皇上!”
谁说你不是了?是你自个儿觉得不是吧。男人就是这样,要了面子,还要里子,总也觉得在女人面前,高高在上是应该的。
慧敏坐起来,下床。
“你干嘛!”福临把头探出帐外,很惊奇。
“委屈您在我这儿窝一宿,我去跟皇额娘挤挤吧。”她已经执起烛台,点上了火,还抱走了枕头。
“你回来!”她真的往外走,福临害怕地伸手捞胳膊:“好了好了,你爱怎么睡,就怎么睡吧!”
灯又熄了,慧敏于是躺下来,还是刚才那个姿势。
在里边的福临,只好屈起双膝,背抵着墙,像只猫儿,就这么拱到了天亮。
他什么也没再说。
“皇上,您怎么了?”幸好昨晚皇后打发吴良辅他们回去,不然,这会儿的病倒就是一群。一大早他就赶过来伺候,却看见皇上肿得发泡的眼睛疲惫不堪,步履蹒跚,好像很受罪。
吴良辅上前去扶着他,听福临低声诅咒:“这个破地方,请我也不会再来!”
“皇上。”谄媚的笑容马上停止,把遭罪想成了亲热,还想顺着说恭喜的吴良辅差点咬着舌头,连忙改口:“皇上,您别这么说,您总有报仇的时候!”
他的声音很低,很怕有人听见。他往里边急速望了一眼,又马上收回来。
这是坤宁宫的门口,皇上连早膳也没用,就灰溜溜地溜之大吉,难道很光彩吗。
知道吴良辅在说什么,福临也很明白,报仇机会很快就会来,今天早上,他盼着慧敏醒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威胁过。
“你等着,我一定把最好的选到宫里来,比你漂亮,比你年轻,什么都比你强,我气死你!”
窝在床上一直等待着的福临,凑去她面前,盯紧了她。
慧敏的眼睛却在往上看,四平八稳地躺着,似乎在醒神儿。过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回了一句:“成,那我等着您气死我。”
不就是来几个对手,难道我还怕了不成?从前我不斗,是因为觉得恶心,觉得不应该屈服。是我太傻了,拿一颗真心往刀尖上碰,弄得全都是血,以后不会了。嫌我有刺,我就把刺收起来,变成一把刀,一挖一块肉,别以为我不会,慢慢来,谁怕谁啊。
昨天,是第一回交锋,慧敏在心里评价,不得,不失。
太后不是这么想的,太妃更不会,她的心里,已经快把她恨死了。
那是昨天早晨。
“姐姐,我来求您点事儿。”在路上看见福临一瘸一拐的,太妃掩着帕子,没敢大笑,请了安,他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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